赵袥勾起嘴角笑了笑，面色僵硬，似乎连做这样的表情就已经很费力了。
看出他不想多说，郭嫣然也没再继续询问，回到房间之后立马吩咐人烧了热水。
希望他能好好放松一下自己，刚刚见面的时候，她就察觉到赵袥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这一路上肯定发生了很多常人想不到的艰难。
“你先泡个澡，我在外面等你，不管你想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听的。”
郭嫣然哄着赵袥先去洗个澡，这是最简单也是最能安抚内心的办法了。
一看他们这些天就是连夜赶回来的，中途肯定都没怎么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更别提洗澡了。精神高度紧绷。
“那你陪着我。”
赵袥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不放，眼眸里流露出脆弱的神情，哪还有在战场上神勇无比的样子。
但这也仅限于在她面前，郭嫣然无比珍惜。
“好，我陪你一起进去，你有什么想说的我都听着。”
赵袥泡在浴桶里，修长的眼睫下打下一片暗影，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苍白，衬得整个人更加脆弱。
浴桶里热气氤氲，两人的手却紧紧的握在一起，没有松开过。
郭嫣然就这样趴在浴桶边看着他，陪着他静静的享受这个时刻。
赵袥累极了，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很快就不知不觉的昏睡了过去。
他看见那些为了他一个又一个倒下的岳家军们。看见了母妃，还有那些被吸食掉精血的龙武卫，他们眼神里流露出的惊恐。
最后是赵构张牙舞爪的朝他袭来，说要取他的性命。
赵袥被吓得醒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突然意识到手心里的温热，他才有些茫然的看过去，是嫣然。
自从回来之后，她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此时已经趴在浴桶旁睡着了。
估计这些天她等自己也很辛苦吧。心里一直有疑惑，却压着没有问，想等着自己主动说出来。
赵袥是想说的，但是不知道从何开口。那些因为自己而牺牲的岳家军，不知道背地里有没有恨自己。
为了救母妃，牺牲了这么多人，最后连母妃也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赵袥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没用，想做一件事情，想了很久，最后却还是没有做成。这种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刚刚他脱了衣服，郭嫣然就敏感地察觉到他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很多都是深可见骨的那种，好在一直有在用药，没有继续腐烂，看着都是触目惊心，可知在他身上有多难受。
郭嫣然有些着急的询问，突然感觉一道黑影朝着自己逼近，紧接着便被堵住了唇瓣。
赵袥吻的又急又猛，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浴室里气温急剧升高，有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两人抵死缠绵，恨不得把这些日子没有在对方身边的缺失全都补上。
换了好几次热水后才终于停歇，郭嫣然身上已经全部湿透，只能陪着他继续洗澡。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免得他自己一直在那里着急难受，看着他这样自己却帮不上忙，郭嫣然心里也是闷闷的。
赵袥长舒了一口气。把自己从汴京出发到这些日子经历的追杀和六月飞雪的缘故。
还有眼睁睁看着母妃为了救自己，而死在自己怀里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赵袥眼神悲戚，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却像是已经过完了一生，整个人瞬间沧桑了不少。
都说眼睁睁看着亲人离世，无异于这世界最大的悲痛，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郭嫣然听完只是更紧的抱住了他，用行动向他表示自己会一直都在。
“没想到师傅真的去帮你了，之前他一直在闭关来着。但是我担心你在路上出什么事，所以便给他修了书。”
听到齐玄子，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师傅修炼了这么多年，还是有功底在的。
“他们都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以后都会一直在空中看着我们。”
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传说，郭燕嫣此刻却觉得无比的贴切。那些离开的人只是以另一个方式存在而已。
两人紧紧相拥，足以慰藉心灵的创伤。
“那母妃呢，你把她葬在哪里了？”
应该不会是冷宫，毕竟那可是囚禁了她一生的地方，无比的凄凉和冷漠，赵袥不会这么做。
“我把母妃带回来了，等明天我们去选一个地方。就把母妃安葬下来，这样子我们也可以常去看看她。”
一想到这些年，母妃都是一个人在冷宫里度过，赵袥就觉得愧疚万分，为什么自己没有早早的意识到？
明明有自己这样一个儿子在，却还是在冷宫里独自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
赵袥喃喃的念着，明天就是他和母妃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面，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好，那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去为母妃选一个好地方。”
这一夜，赵袥睡得很熟，梦里的那些东西都慢慢的离他远去，只觉得温暖又安心。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晴空万里，难得的好天气。
“汴京已经下了数日的雨了，没想到你一回来就天晴，看来是个好兆头。”
郭嫣然现在只想把所有的好运都给他，就连天气这样的小事好像也会因为他变好一点。
赵袥闻言也勾起嘴角笑了笑，两人牵着手往外走。
这汴京城似乎还是原来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
看见赵袥两人出来，百姓们纷纷都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
“王爷，王妃，要不要尝尝我们家的烧饼？刚做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还有我们家的包子可软和了，这肉都是我今天早上去肉酱铺买的。”
“王妃，这个簪子也很衬您，跟天仙似的可好看了。”
还没开始说话，这路边的摊贩们便热情的把自家的东西不要钱似的往他们手里塞。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