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轻轻的笑了笑，也不说话，重新分起茶来。
王雅楠强撑了一会儿，有点忍不住的问道，“爷爷，你就不好奇我们说了什么？”
“你都说了，一介泼妇而已，除了撒滚打泼，还能做什么，”王相头也不抬，“我还问什么。”
王雅楠端起茶杯，又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对不起，爷爷我撒谎了，我被她羞辱了。”
王相终于抬起了头，认真的看着她，“尊重你的每一个对手，就是尊重你自己，失败不可怕，就怕你不能从中学到什么，如果不能承认失败，那你离真正的失败也就不远了。”
“是，爷爷，我记住了。”王雅楠低头受教道。
“尝尝，皇上赏赐的贡品，”王相重新推过一杯热茶，自己取过一杯，在鼻子底下轻嗅，“具体跟我说说，她的语气，她的表情，她的动作。”
王雅楠沉下心来，从自己诱骗她开始，一五一十的从头道来，争取不放过任何细节，“她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她最后总结道。
王相一直没开口说话，直到王雅楠说完才笑了一下，“她并没有说谎，说的都是真的，”他抬手压了一下，示意对方不要开口，“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实情，只是不想破坏兄长在你心中的印象。”
王雅楠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面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那时我虽不是相爷，但也没人可以轻视与我，轻视我王家。”王相的脸上露出一丝傲气，王雅楠沉醉于这种气氛，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但是，不管你兄长犯了什么事，也轮不到别人来私下里杀死他，自有国法来制裁，”王相重重的挥了下手，“所以，那高文冲就是我们的仇人，他就必须得死。”
王雅楠有点困惑的看着爷爷，“既然如此，那爷爷对那个泼妇，”她见王相看过来，忙改口道，“那个杨如意，怎么不动手除了她？”
王相笑了起来，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那个女人，在我看来就是一个死人，真想除了她，动动嘴就可以了，她还真以为六合居能护住她，现在的局势能困住我，真的是太天真了。”
王雅楠不明所以的看着爷爷，既然“六合居”不足为虑，那还留着干嘛，出一口气也是好的。
“以前除了她有什么好处？”王相提点着孙女，“如果她真与那高文冲有紧密联系，在京城出了事，自然就会来救她，正好一网打尽，如果没有联系，那除不除有什么关系，当然，她先得能好好活下去。”
王雅楠如提壶灌顶，是啊，那杨如意既到了京城，就如掌握在自己手心，不就是想她扁就扁，想她圆就圆了，如果能顺便钓来高文冲，那就大仇得报了，“我知道了，我会让她慢慢享受的。”她的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狰狞之色。
王相有点愣住，看来孙女心中的怨恨，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啊。
“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王相待王雅楠离开，对着空荡荡的书房开口道。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从阴影处浮现了出来，“禀相爷，现在基本能确定，那高文冲已潜入了京城。”
王相轻笑了一声，“能确定吗？”
“能，”黑影干脆利落的回答道，“从一路的迹象来看，那高文冲应该是尾随杨如意而来，途中还有过出手，不过从目前来看，不能肯定那杨如意知不知道。”
“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果然很紧密啊。”王相也不看向黑影，自顾自的分茶，“既然那高文冲来了京城，那就不要让他走了，找到他，杀了他。”
“是。”黑影毫不犹豫的道。
“那个杨如意呢？有什么问题？”王相接着问道。
“正在查，得到的有用信息不多，”黑影犹豫了一下，“只知道她用一个秘方得到了六合居李俊的器重，在那个巡检死亡时，得到了他们的出手帮助，其余的就没有了。”
“李俊啊，”王相感慨了一声，他知道那个人，李家的后起之秀，“事情办妥之后，也让她消失吧。”这件事已成了王家的耻辱，相应的人也没必要再留下了，也算是给孙女出一口气。
“是。”黑影再次行了一礼，又无声息的消失了。
……………………
杨如意踱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那个三掌柜和明月才再次出现。
“杨如意是吗？”三掌柜满面笑容，语气温柔的问道，“我听李俊少东家提过你，知道你要来，怠慢了。”
杨如意心中警铃狂震，她管理着整个“六合居”的女子事务，对一个小地方来的人如此客气，这可不是正常反应，表面却丝毫不露，行了一礼道，“我是杨如意，初来乍到，给你添麻烦了。”
“客气了客气了，”三掌柜似乎比杨如意还客气，让一边的明月都暗暗称奇，什么时候三掌柜这么好说话了，“你远来辛苦了，先好好歇几天，店里的事先不着急。”
杨如意一听正中下怀，乐得趁机歇几天，好好看看这座历史名城，“如此多谢掌柜了。”
“不用谢不用谢，这都是惯例，”三掌柜说着转过头，对明月道，“如意对京城不熟悉，这几天你带她好好熟悉一下，工钱照算。”
明月的嘴巴张大得能塞下去一个鸡蛋，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为什么自己离开几年，事情都变化得自己都不熟悉了，一个小地方的人调来京城做事就算了，还得安排人专门陪同参观，她慌忙行了一礼，“是，掌柜的，我一定带杨小姐好好熟悉的。”
“嗯，”三掌柜摆了摆手道，“其余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你等下去找彩霞就行，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三掌柜，”明月见掌柜的走远，砸了砸嘴，一脸好奇的看着杨如意，“还是说，你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让她不得不如此？”
“有啊，”杨如意的心中越来越不安，面上却丝毫不显，“我是来自京兆府的杨如意，你不知道吗？”
“嗨，哪有你这样的，”明月本以为能听到一个大密密，却不想被人捉弄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去找彩霞姐姐，安顿下来，再去吃饭，然后我带你好好欣赏下京城的夜景。”说完在前领路。
杨如意不置可否，跟随在明月身后，穿过层层叠叠的门户，在一间小房间里，见到了目标，“彩霞姐姐，三掌柜的让我来找你，安排杨小姐的食宿问题。”
彩霞从桌上的账册上抬起头，推开面前的算盘，揉了揉额头，“三掌柜已吩咐过了，让我缓口气，再带你们过去。”
明月羡慕的盯着桌上的账册，“三掌柜都让你看账册了？这是准备把你培养成管事了。”
彩霞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口中却谦虚道，“哪有，不过是让我学着看账，这四柱结算法太难了，我学了几个月，还没学会。”
杨如意没管她们，眼睛瞅着桌上的账册，只看了几眼，就让她这个看账高手看得头昏脑胀。
一家店铺生意好不好，只要看账册就知道，她前世管理那么大的公司，看账是她每天的日常，经常能从中看出分公司经理的本事来。
但她现在看着桌上的账册，让她怀疑起，是否是自己穿越时，把这个本领穿没了，她竟然看不懂桌上的账册。
其实这不能怪她，以前在靠山镇时，她还没接触过账册，这是第一次见到，古代没有阿拉伯数字，都用文字记账，人们也不习惯做进出账，都会分门别类的单做，旧管，新收，开除，见在，一笔笔算下来，就可以得出最后的盈亏，不熟悉的人根本看不懂。
“杨小姐，杨小姐，”彩霞见杨如意盯着账册，愣楞出神，不由得轻声喊道，“是不是太难了，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呢。”
杨如意又看了账册一眼，试探着问道，“所有的账册都是这样的？”
“不然呢？”彩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天下所有的账册，都是这样的，至少我没听说有不一样的。”
杨如意见那账册，一个个文字冲击着她的脑海，让她一阵阵眩晕，如果都是这样的，那我岂不是连账册都看不懂？
“我休息好了，现在带你去住的地方吧。”彩霞收拢了桌上的账册，锁进了柜子里，“跟我来。”
杨如意看了柜子一眼，默默转身，和明月一起跟在彩霞身后。
“你的住宿和管事人员一起，”彩霞好奇的看了杨如意，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来历，一来就享受管事的待遇，“因为你对现在的环境不熟，特意把明月安排在你隔壁，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你都可以问她。”
“我也住在那里？”明月有点惊讶，这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是的，这是三掌柜特意安排的。”彩霞有点羡慕的道。
杨如意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喜，她心中的不安已越来越浓，看来需要尽快脱离这里，否则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
明月见杨如意云淡风轻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脸严肃的跟在后面。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