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是会用棉签沾着碘伏涂抹的，而不是宁开瓶盖直接往皮肤上倒。
这人要不是真傻，那就是故意装傻。
装傻？
款郑亮忽然一惊，侧头看了看这个年轻人，从头到尾对方都没有摘下口罩魔镜鸭舌帽，至于原因，除了隐藏身份之外，可能是为了遮挡自身的身体缺陷。
从对方裸露的少量皮肤能看出来，对方的皮肤干枯褶皱，呈现不正常的暗红色，明显有重大缺陷，所以带着口罩魔镜倒也合理。
可是，这人明明能压制病人身上连他看不出端倪的怪病，却一直说着调皮话活跃气氛，难不成故意而为。
一时间，在款郑亮的心中，为王书远贴上了‘世外高人’、‘深藏不漏’的标签。
王书远拿着手术刀在病人胳膊上横竖比划了半天，每次当他准备下刀的时候，又都忽然收了回去。
周围的乘务员几次屏住呼吸，但对方迟迟不下刀，慢慢的，大家表情都麻了。
身为病人的张卫星被他搞的冷汗直冒，但又不好开口抱怨只能将头扭到一边，装作没看见。
这时，王书远不得不开口打断款郑亮的思绪。
“老哥，你做手术的时候，喜欢先横着下刀，还是竖着下刀？”
款郑亮：......他决定收回之前的想法。
不过，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这个要看术式和手术部位以及病灶类型，没有绝对一说。”
“好吧。我觉得顺长切比较好。”
款郑亮：你喜欢就好。
终于，王书远在众人紧张的心情中，下了一刀。
锋利的手术刀下，皮肤犹如纸张一样撕裂，切口光滑，让强迫症患者极为舒服。
旁观的乘务员情不自禁的抓紧椅背，虽然害怕，但还是想看。
“嚯，这刀可真利，比我家的菜刀锋利多了。”
众人：......
见没人搭理和反驳他，王书远好奇的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款郑亮，那不成这个大哥已经麻木躺平了？
其实，此刻款郑亮一脸震惊，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割开皮肤不流血的情况，这根本不合理。
无论是病人低血压，还是贫血，王书远下刀已有两厘米深度，能够清晰的看到肌肉组织剖面，但诡异的是，切口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渗液和血液出现。
“这怎么可能......”他低声喃喃道。
王书远也发现了，只是，在他看来创口不流血还是正常的情况，因为诡异就在病人的肉里面。
当他准备下第二刀的时候，款郑亮急忙拦住他。
“你干嘛！”
“继续割肉啊。”
“可是你下的第二刀和第一刀的切口是平行的啊。”
“对啊，我打算切一个‘井’字，将中间坏掉的部分挖出来。”
“......大可不必这样，你给我说位置，我帮你撑着切口，你可以直接割除病灶，这样创面比较小，便于缝合创面。”
“老哥，专业！”王书远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款郑亮嘴角一抽，“得了，别卖乖了，赶紧吧，麻药注入剂量有限，病人也是能感觉到疼痛。”
切口被扯开，张星卫疼的微微颤抖，不过，为了永远远离病痛的折磨，这些痛苦都是值得的。
“我也觉得麻药打少了，我刚比划的意思是用那种最粗的针管，哪知道你用个比指头还细的小针，虽然这麻药都是你的，但我觉得你也太抠门了。”
款郑亮脸上黑黢黢的，冷声道：“真拿大针筒打那么多就该送急诊室抢救了。”
张星卫身为病人，实在忍不住了，说道：“嘶，两位大哥，我求你们了，你们别玩了，疼得很。实在不行，还是先缝上，等下车去医院再动手。”
款郑亮尴尬，连忙道歉：“抱歉，我......”
“完事！”王书远将手术刀丢在器皿里，宣布完成。
款郑亮一愣，这么快？
忽然他觉得手指有些湿意，低头一看，只见被撑开伤口部位涌出了不少鲜血，病人的皮肉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这.......
看了眼身旁年轻人皮手套上的粉色肉团，他真的把病人治好了？
款郑亮决定以后再也不在学生面前卖弄他过去怎么怎么样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知之甚少，过去三十年的医疗经历让他有点坐井观天了。
“愣着干嘛，你是医生，还不赶紧帮病人处理伤口？一会儿血流干了，人就死了。”
“是是是。”款郑亮回过神急忙点头，术后的缝合工作的确是一助该做的，这点没什么好推辞的，虽然他严重怀疑眼前的年轻人根本不会。
他一边清理创口，一边说道：“这种伤口流血是不会死人的，不过，难道这软块肉团就是引起怪病的寄生虫？”
张星卫：......怎么又聊起来了，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
“恩。”王书远看着手心这块肉团，在他的视野感知中，看到的并不只是一块肉，而是一个轻轻颤抖的虫巢，外观呈灰褐色，表面覆盖着筋络一样凌乱的纹路，有点像蚕蛹，但是背上开了个口子，是怪虫出入的洞口。
不过，他能感觉到，这东西快死了。也不知道是被他挖出来，脱离宿主的缘故；还是被他拿在手心的缘故，虫巢正在颤抖中迅速枯萎。
“它有名字吗？”款郑亮一边熟练的缝合创口，一边问道。
他想回去查一查，看这一例手术是否是全球第一例，如果是的话，他们将开创先河。
当然，他也明白，整个手术过程其实非常简单，甚至连外行都能完成，但是，想要确定病灶的位置才是真正的大学问。
“额......它叫克氏小孢子目双核内变猪绦玄毛刺球黑钩恶丝疥无鞭利什曼疟原血吸巨噬凑字无影虫，一般简称无影虫。”
款郑亮：......我怀疑你是现编的，但我没有证据。
求知欲极强的款郑亮拿出口袋里的小本子说道：“那个，你能再说一遍吗？我想记一下。”
“好，它叫杜氏......”
“等等，刚才你不是说它是克氏什么虫吗？”
“啊，是吗？的确，刚才它叫那个名字，但是，他现在叫原氏大孢子科单核外变牛绦蛔无刺球银钩善丝疥有鞭利什曼疾末血喷微噬凑字无影虫。”
“......行了，无影虫是吧，我记住了。”款郑亮默默将本子重新塞回了上衣口袋里。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