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路修拦住一人。
“不知道，今早一醒来，衙门口就躺了十几具尸体，都是捕快。”
路修瞳孔微缩，上前一步猛然掀开一块白布。
一张年轻的面孔露了出来。
这是几日前和路修一起入职的捕快，人还算不错，很健谈。
还曾和路修一起巡过街，只是当时人生地不熟的路修没怎么搭理他。
只是如今，竟然莫名其妙死在衙门口。
青白面孔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整个人骨瘦如柴，几乎只剩下一张皮盖在骨头上。
和胡石巷那个案子的死状一模一样。
路修翻开他的瞳孔看了看。
扩散的瞳孔布满血丝，和如今的路修很像，似乎都是一夜未眠。
眼中仿佛还残留着恐惧，绝望，疯狂。
一只绿头苍蝇翻开满是血丝的眼球，慢吞吞爬了出来。
“他是不是去过胡石巷？”
“这……好像三日前随刘捕头去过一趟。”力士有些不确定。
路修挥挥手，让力士抬进去。
他抬起头，看了看衙门周围依然蒙蒙笼罩的薄雾，心头涌上些阴霾。
下午就去灭了黑水帮分舵，将实力提上去……路修面色漠然。
进了衙门没走几步，一人就迎了上来。
“路队正？”
“是我。”
“县令有请。”
……
“为什么要惹黑水帮？”头发花白的县令坐于案前，慢腾腾研着墨。
“他们违背律法，该杀。”路修脸色平静。
“用脸袭击你的拳头，也是违背律法？”
“袭击朝廷官差，当然违背律法。”路修面不改色，继续睁眼说瞎话，“我知道大人您有所顾虑，卑职愿当大人的一把刀，为大人赴汤蹈火肃清这南陇，还百姓一个公道。”
“哦？”县令抬起头，略有惊讶地瞥了路修一眼，又继续低头研墨，“你不错，放心去做吧。只要合乎律法，就算捅出天大的篓子，我也会给你收拾。
“只要我还没倒台，至少朝廷面上无人能动你。”
“还有，李长…慕容校尉就快左迁了，这意味着有一个捕头位置会空出，好好把握。”
路修微微松了口气，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南陇县令最在乎的是南陇百姓有没有朝气，有朝气的血食品质才好。
而县令并未主动肃清南陇，甚至几乎不管下方事，必然是有什么在约束着祂，导致祂需要外来力量介入，也就是路修这把刀。
只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南陇百姓带去希望，带去朝气，就算他将南陇掀个底翻天，县令也会捏着鼻子认了。
虽然待南陇风气为之一清后，县令多半会狡兔死走狗烹，但那时候，他早已将武学加到不知何等境地，也不知到底是谁烹谁……
之后，县令推过来一份案卷，又是勉励了几句，随后……
“修路兽是姜旭海。”
南陇县令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没丝毫过渡就跳到另一个话题，语气中满是笃定。
路修愕然，这……
“您怎么看出来的？”
县令微微一笑，以为路修是承认了，更是成竹在胸。
“昨日现场留下的步痕中，有很明显的八步赶蝉痕迹。”
“这可是姜老妖的独门绝技，尤其能衍生出破限技缩步的，更是只有他一个。”
“更何况……”
“我实在想不出，这南陇除了血榜第一的姜老妖，还有谁能凭蛮力一拳打死刀疤。
刀疤虽然濒临大限，但毕竟也曾是宗师榜第六的高手。”
路修微微沉默。
姜老头收了他这么多银子，替他背个锅…
应该不过分吧。
县令摊开一张黄中泛白的宣纸，舐了舐墨，使墨汁均匀分布到笔豪间。
“你是姜老妖徒弟？”
“算是。”
“看来老妖怪很是看重你啊，竟舍得为了你破例出手。”
“姜老……师傅身体有恙？”路修第一时间想到，姜旭海是不是像刀疤宗师那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县令在宣纸上划出两笔，连成一个大大的“人”字。
听到路修的问题，县令笑了笑，“姜老妖怎么可能有恙，他壮的能打死一百头牛。”
“若是寻常宗师，到了他这个年纪确实打不动了。但有两种例外…”
“一种是拜神宗师，通过祭拜各种奇怪的存在，让身体可以不断再生，只是这类宗师虽然能安稳活到晚年，但由于岁月侵蚀意志渐渐衰弱，难以掌控自身实力，待年过古稀，一身本事更是只能施展出两三分。”
“况且，拜神宗师每多恢复一次身体，自身意志就会衰退一分，直至彻底变成行尸走肉。”
路修若有所思，意志衰弱，听起来怎么有点像老年痴呆？
或许他们的血肉能不断再生，但神经却会在一次次的再生中不断退化？
“至于另一种…”县令落下最后一笔，写下一个“丹”字，又继续道，“就是像姜老妖这样的，血祭数十里，炼人丹求长生。”
县令用平静的语气，说出细思极恐的真相。
“虽然姜老妖很看重你，但我还是给你个忠告。”
“别信姜老妖，也别练他给的武功。”
说罢，县令拿出一本皱巴巴的旧书，自顾自看了起来。
路修识趣地告辞离去。
待路修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县令突然站起身来，对着一旁的铜镜就着面盆内的清水开始洗脸。
县令洗的很用力，使劲用手搓脸，仿佛要将整张脸都搓下来。
先是一些尘垢，死皮，表皮，接着……
一些有些皱巴巴的片状物被搓入清水中。
县令抬起头，看向铜镜，铜镜中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不！
根本没有脸！
整张脸皮都被搓了下来！
只剩下两个眼珠子和一大两小个气孔，还有半截黑黄的牙齿。
县令又取出一张薄薄的布帛似的东西，敷在脸上，抚平贴紧。
再抬头看向铜镜，铜镜中映出一张满是褶子的面孔。
这是……
姜旭海！！！
“可千万别信我啊……三百两……”
姜旭海模样的县令呢喃着，看向窗外的蒙蒙雾气。
“呼——”
一阵怪风卷过，案前的旧书哗啦啦翻动。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细看都是同一个词。
牲口！
……
“炼人丹……”
离开书房的路修低语着，径直走向手下一队集合的小院。
穿过青石台阶时，他身形微微一顿。
路修看到了一个本该死透了的人。
刘虎！
看着和总捕头谈笑风生的刘虎，路修的瞳孔几乎缩成针眼。
这人绝不可能是刘虎！
昨晚击杀刘虎时，路修看得分明，面板上确实显示击杀，且多出4属性点。
那眼前这个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气质都分毫不差的刘虎，又究竟是什么东西？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