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般故事里的主角出生,孟五惨出生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户,惨的是,他一出生就没了母亲,而且母亲是因生他时难产死去的。他的父亲因此非常痛恨他的出生,给他取名为五惨,诅咒他一生凄惨。
从孟五惨有记忆起,他的父亲便每日对他不是拳打脚踢,就是将他关小黑屋数天不给吃喝,营养不良导致他瘦得只剩皮包骨,再加上穿得破破烂烂,被同龄的孩子当作乞丐和怪物欺负。
即便被父亲那般虐待,孟五惨也没有黑化,反而一直一副懂事的样子,帮父亲干活,打扫房子,学习做饭。
十岁时,父亲重病,他不念过往,精心照顾父亲,白日出去挣钱,晚上回来给父亲煎药,洗澡。可即便如此,他的父亲依然没有给过他一天好脸色。
眼看父亲病情恶化,而他白日里挣的钱已然不够请医看病,他不得不去偷钱。第一次行窃,他便被抓了个现行。
村民们不顾他的求饶拉他去见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一气之下吐血身亡,死前指着他大喊:“都是你,都是你!你害死了你的母亲,又来害死我!你怎么不去死,不去死啊!”
由于父亲的死,村民总算放过了孟五惨。可自此以后,孟五惨便如行尸走肉,只想着怎么快点去死,他尝试跳河,结果由于身体太轻被河水冲回了岸上。于是他将一块大石头绑在身上,想着这下可以解脱了,却在河中被河水呛得快要窒息时后悔了,拼命扑腾挣扎,结果这次,他被路过的一个老和尚救了去。
老和尚道孟五惨长得极像他年轻的时候,是一种缘分,于是将他带去了化缘庙,给他吃的穿的,教他写字念经。尽管孟五惨字写得不好看,经也念不好,老和尚也从不怪孟五惨,只笑说孟五惨太像他年轻时候了,引得一众师兄弟好不羡慕嫉妒。仿佛从小到大缺少的爱,上天从老和尚这里加倍还给了孟五惨。
在化缘庙里的十年,大约是孟五惨人生中少有的或者说唯一的快乐时光。在老和尚温暖的照顾下,他逐渐长成了一个强壮的男子汉,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小时候瘦骨嶙峋的影子。
孟五惨二十岁这年,一天夜里他正独自坐在庙里念经,忽然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美丽女子翻窗跳了进来,而紧接着屋外传来官兵搜人的吵闹声。他刚要喊,那女子便扑了过来,将他按倒在地,拼命示意不要出声。
看着压在身上的女子唇红齿白,皮肤雪白,还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孟五惨有一瞬间的心情迷离,随即冷静下来,小声问道:“施主是什么人?外面那些官兵是来抓施主的吗?”
那姑娘这才发现眼下这骑人的姿势有些可耻,可起身又担心他会喊人,于是一边捂住他的嘴一边道:“我,我叫阿奈!外面那些官兵的确是来抓我的。因为我是个强盗。你们和尚不是最擅长渡人吗?那你渡我,不要让我被他们抓了去。”
孟五惨点了点头。阿奈这才放开他。
官兵离开后,孟五惨拿了些笔和纸给那个叫阿奈的女人,道:“师父说,抄佛经可以渡人。你就和我抄一百篇佛经吧。”
阿奈很无奈,硬着头皮坐在他对面,抄了一篇佛经,然后起身道:“我得离开了。剩下的我以后再来抄吧。”
孟五惨道:“施主去哪里?又去做强盗吗?”
阿奈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已经改邪归正,不会再做强盗了。我是因为有其他事。大不了,我和你保证,我以后真的真的真的会每晚都过来抄一篇佛经,直到抄满一百篇为止。”说着由于肚子饿得咕咕叫,她随手拿起了桌子上果盘里的一块糕点放嘴里吃,只咬了一口,便惊喜道:“真好吃!这个糕点每天都有吗?”
孟五惨道:“这是我做的。你若是喜欢,自然可以每天都有。”
阿奈道:“那我一定每晚都过来!”
自此之后的每个晚上,阿奈准时地身穿夜行衣翻墙进入寺庙找孟五惨。孟五惨也每晚准备好纸笔和美食等着阿奈到来,然后两人一起抄写佛经。
每天见面阿奈的第一句话都是:“和尚,我又来啦!”
孟五惨其实很不喜欢和尚这个称呼,也没打算当一辈子和尚,于是在第十次被阿奈喊做和尚时,忍不住道:“我的名字叫孟五惨。”
阿奈正抄着字,闻言一怔,“孟……无惨?不愧是和尚,好有佛性的名字。”
孟五惨从未想过这充满诅咒的名字会与佛有毛的关系,但听到她这么说,还是对这个名字的恨意释怀了不少。
阿奈突然扑哧一声笑了,道:“你不喜欢我叫你和尚?”
孟五惨红着脸点了点头。
阿奈道:“那你也别再施主施主地叫我了,你要叫我,阿奈姐姐。”
孟五惨仔细观相阿奈,确定她最多不过十八岁,道:“你怎么知道你比我大?”
阿奈笑道:“我就是知道。”
孟五惨道:“我已年满二十。”
阿奈道:“那我可比你大多了。”
孟五惨不相信,“你多大了?”
阿奈神秘一笑,“女孩子的年龄是不能随便说的。”
孟五惨依然不相信,但也乖乖地以阿奈姐姐称呼她。
阿奈的字很漂亮,和孟五惨的字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九重,一个地下十八层。因此,孟五惨一再怀疑阿奈的真实身份,毕竟很少有强盗识字,没有厉害的老师亲自教导,也很难写得出这样一手好字。能请得起厉害的老师,她的家境应该不会差到要沦落为强盗。
“阿奈姐姐,你不是强盗吧?很少有强盗是女的。而且,你的字写得这么好看……”
“哈哈,那你说说那些官兵为什么要抓我呢?”
“你可能犯了什么其他错?”
“别瞎怀疑了,我就是强盗。不对,我曾经是强盗。我现在已经跟着孟小弟改过自新,一心向善啦!”
“……”
因为孟五惨每晚都特地要求一个人抄佛经,而且抄的字里有一半明显不是他的字迹,于是阿奈的事很快被多事的大和尚发现,并告到了老和尚那里。
其实老和尚也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戳穿,眼看事情瞒不住,才将孟五惨叫过来问话。
孟五惨虽佛性不高,但不善说谎,遂将阿奈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强盗?哈哈哈哈哈……”老和尚大笑,俨然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也罢!不是多么大的错!但是庙中终究容不下女人。待那位阿奈施主抄满一百篇佛经,你便还俗吧。”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