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鳕公主莞尔一笑,便将她与神宫皈依之间的恩情往来说了一遍。
原来,訾鳕公主对神宫皈依竟有过两次救命之恩情。而且,神宫皈依的母亲也是祈神国人。
三十多年前,祈神国中同訾鳕公主一起被阎王选中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农户女儿,名叫神宫梓。这神宫梓虽出身贫寒,却性子极为刚烈。她不服神旨的安排,十六岁时就想要把自己嫁出去,结果嫁人那天,她所嫁的男子在拜堂时便暴毙而亡。从此,她就疯了。
这件事不知怎么的传到了訾鳕公主的耳朵里。訾鳕公主亲自来看望神宫梓,并且把神宫梓接进了宫中,不仅治好了神宫梓的病,还不顾身份之别,与神宫梓拜了姐妹。两个人一起怀孕,前后产子。
可神宫梓终究还是无法忍受被神旨强行安排的命运,在神宫皈依刚出生时,就想将他掐死在襁褓之中。幸而訾鳕公主及时赶到,阻止了悲剧。
后来,神宫梓丢下还未断奶的孩子,悄悄离开了宫中。再后来,有人在一荒坟处看到了神宫梓的尸体。死因是抹脖子自杀。
訾鳕公主很可怜神宫梓留下的这个孩子,也想将他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带在身边养大,可是考虑到两个孩子日后必定要互相残杀的命运,于心不忍,便将他送给了一户没有孩子的富人家收养,并且每年都会教人代她去看望,给他送去好吃的好穿的。
此为第一次救命之恩情。
第二次的救命之恩情竟然就发生在三年前,也就是訾鳕公主死的那年。
由于訾鳕公主生前做了太多善行,加上本就是天神转世下凡历劫,所以死后立马飞升,回归了神位,是为爱神。
也是这年,神宫皈依怒闯地府,想要救出被关在十八层地狱的母亲,结果便是自不量力,自食恶果,不仅母亲在他面前灰飞烟灭,他也要被就地斩灭。
又一次,訾鳕公主,准确的说,是爱神,出面阻止。她以她的所有神力做交换,自愿放弃爱神之位,只愿救神宫皈依一命。
这是完全不对等的交换,毕竟神宫皈依就算活下来,也很可能活不了几年。所以,阎王很轻易地就答应了,并且允许訾鳕公主以鬼的形式陪她的孩子们度过最后的时光再去投胎转世。
得到了这么多恩情的神宫皈依自是有资格说得出愿意帮住訾鳕公主孩子甚至愿为其死的话。
说到最后,訾鳕公主黯然神伤道:“其实,是我对不起那孩子,说到底,我也是一个自私的母亲。”
白涯道:“看得出来,母亲也不想他死对吗?”
訾鳕公主没有回答,只是后来对白涯越来越冷淡,反而对神宫皈依越来越好,处处关心他,只要一见到他就满脸笑容。
白涯知道,母亲这是因为太过愧疚,不爱他了,反把神宫皈依当作了儿子。他生气,可也没办法。
在白涯看来,神宫皈依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确实比他更招人疼爱。而且,神宫皈依确实对他也很好。
神宫皈依会站在白涯的身边比划着身高笑道:“看,我可比你高出一个脑袋呢,所以你得叫我哥哥。”
也会摸着白涯的脑袋道:“放心,无论如何,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在白涯因为被母亲冷落而伤心难过时,还会安慰白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爱你了,你还有哥哥在,哥哥会一直一直爱你。”
有了哥哥的白涯,也渐渐开始不在乎母亲爱不爱他了,天天像个跟屁虫跟在神宫皈依的身后。直到,那场鬼王竞选正式开始。
鬼兵将他们一百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关在一处几乎不见天日的密林中,并在密林中放置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告诉他们必须把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杀死,最终只能有一个人走出来。而那个人,将可以活到一千岁。
一开始,白涯因为始终相信着神宫皈依会保护他,所以紧紧跟在他身后。神宫皈依不愧是闯过地府的人,武力值非常强大,简直佛挡杀佛,魔挡杀魔,无往不前。白涯只要跟在他身边就绝对的安全,即便不用沾染一滴血也能活到最后。
鬼王竞选十分残酷,四面受敌,为了提高活下去的几率,有些人便成群结伴,毕竟团战胜算更大。如神宫皈依这般强大的人,自是更易招来伙伴。不知不觉,他们原本两个人的小队伍就发展成了十三个人的大团队,战斗也越来越猛烈,时常能看到被杀死的孩子尸体。
白涯自知武力值最弱,所以一直努力做好后勤工作,负责做饭放哨以及为队员包扎伤口,安慰他们悲伤的心情。
在神宫皈依的带领下,他们十三人小队一直走到了最后,杀死了除他们以外所有的人。他们很想一起从这里逃出去,毕竟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大不了一起在二十岁的时候死去。
他们本是这样打算的,甚至还立了约定,可就在白涯以为一切结束的当晚,在他睡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除了神宫皈依其他十一个人全部惨死。当白涯醒来的时候,他们的尸体就挂在他的脑袋上方,而他身旁的地上赫然写着几个血色大字:尽情逃吧,接下来轮到你了。
白涯吓坏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神宫哥哥会是这样的人。他想逃,想藏起来,可是忽然又释然了。
反正只能活五年了,不如早五年死去,好让神宫哥哥多活九百多年,怎么看都很划算。反正母亲也不爱他了,有神宫哥哥照顾母亲,他也挺放心的。
怀着必死的决心,白涯一直坐在原地等待,没等到神宫皈依,却看到了他的母亲。
訾鳕公主抱着他,说她担心他的安危,特地过来看一看他。
白涯怕母亲受到牵连,慌忙让母亲赶快走。
可是,还是迟了。
神宫皈依杀了过来,一斧头砍在了訾鳕公主的脑袋上。那是鬼兵打造的斧头,所以连鬼也可以杀。而鬼若死了,便会化作虚无,什么都没有了。
再一次看到母亲在面前死去,白涯几乎目眦尽裂,万念俱灰。
“为什么……为什么连母亲都要杀……你不是说过会帮我,甚至愿意为了我去死吗?你不是说你会一直爱我的吗?”他呐喊,他悲愤,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神宫皈依却道:“真是笑死我了!生命对一个人而言是多么宝贵啊!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我呢?你给我记住,这世上,没有哪个大傻逼会为了别人而死!去尼玛的爱不爱,真是恶心死我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