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颜的手不经意间开始颤抖。
重生之后，她还从来没有如此大的心绪起伏，即便是和卓凡相识，也不过是稍稍激动了一下。
慕汐颜深呼吸了两下，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瑶儿，此事我本不想告诉你，但是……”卓凡看着她这般模样，心里当真是难受极了。
“不，你应该告诉我。”慕汐颜抬眸看向卓凡，虽然和平日里的她还有些不同，可却已经冷静了下来。
“你知道，就算你不告诉我，流云她们回来后，我也会知道。”
卓凡点了点头。
瑶儿还是像以前一样聪明。
“所以陆先生在调查了此事之后，得知平南侯与之前的岭南王一案有关，已无法再深入追查下去，毕竟这触及了皇室的逆鳞。”
任何皇家做过的事情，都不可能是错事。
即便是错了，皇家也会让天下人都认为是对的。
“没错，也因此，陆先生虽然讲了平南侯的生平，也传到了京城，可因为与岭南王一事的关系，民众的支持反而会让皇室更起杀心。”卓凡点头。
原本如若平南侯没有参与此事，他的生平讲出来，民众的怀疑不会直接触怒皇上，反而会让皇上有所忌惮。
可此事一旦涉及岭南王，皇上担心当初的事情被抖出，反而会下杀心。
毕竟当朝皇上，可是亲眼看见岭南王一家被灭啊。
如今的淮阳帝元灏，可是当初要娶她为妻的新郎，却也是杀了她全家的仇人。
慕汐颜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一双手垂在两侧，看似放松，可拳头却紧紧地捏着。
这一世，她不能依靠卓凡去报仇。
十四年前他已经为她付出了太多，看见他少年白头的模样，她心里也万分难过。
所以这一世她要靠自己，要靠自己去做这一切。
而既然要靠自己，平南侯这棵大树，暂时还不能倒……
虽然她恨不得什么都不管，就让他常常当年的滋味。
可是……
慕汐颜的眼前出现了小苏茂冲着自己笑的脸庞，还有那句“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保护姐姐”。
她忽然心就软了。
还有苏绮玉，让她再次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
苏家的那些子女们，还有邱老太太……没有一个人对她不好……
她的心在剧烈地晃动，挣扎不停，最终还是决定，要救下平南侯。
“没关系，元灏不会这么快动手的。他和淮炎帝不同，做事更加犹豫，渴望完美。如果他要定平南侯的罪，那也要找到足够的证据。”
也就是说，平南侯暂时还是安全的。
“所以你决定要救他们吗？”卓凡微微惊讶道。
他原本做好了打算，如果慕汐颜决定以此为契机报仇，那他也不会让她孤苦无依，他就是她的依靠。
如果她还想复仇，他会倾尽全力帮助她。
只是他毕竟不是官家，想要打入官场内部还是很难，需要很长时间的部署。
这些年他主要经营的都是在江湖上，打探消息对他而言不在话下，但想要达到复仇那一步，还得好好策划。
尤其是……最终的仇人，还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不过慕汐颜忽然做了这番分析，就意味着她决定救他。
“是。”慕汐颜深吸一口气，“现在我还需要他。平南侯这棵大树倒了，对我现在的情况也不利。利用仇人对付仇人，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你想的通就好。”卓凡暗自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她是个多善良的姑娘。
这几天她与邱老太太和苏绮玉之间的相处，他都看在眼里，她肯定是狠不下心来对他们做同样的事情。
但是他很开心看见这样的洛瑶，至少她没有因为仇恨，变成和仇人一样的人。
说了此事之后，卓凡原本想离开，但慕汐颜却与他说起了卓家的事情。
“今日我要给卓恺用上蛇胆了，我估计他的毒三个月以后能除。不过我们治疗这些日子，我相信下毒的人已经有察觉了。”
“嗯，此事我会关注，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担心。”慕汐颜眯眼，“卓家与外界来往并不频繁，尤其是这两年。这下毒之人必定在卓家，而且是能经常接触到卓家人的人。也就是说，不找出下毒之人，如若他们突然反扑，下剧毒或者用其他手段……对我们很不利。”
说到这里，慕汐颜瞳孔微微张，“或者……他不用接触，只需要接触大家的随身物品。”
卓凡眼神也眯了起来，散发出寒芒。
“你说的不错，这两日我只调查了经常与大哥他们接触的弟子有哪些，却没想到这一层。”
他连平日里打扫屋子等人都暗地里摸排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有异常。
这些人每周只会来打扫三次屋子，不够频繁，但下毒却也足够了。
原本最好的办法也是先观察这些人，可对慕汐颜来说，这个办法太慢了。
“先找出大家身边的毒源，切断了毒源，我们就在暗处了。”慕汐颜伸手沾了沾杯中的水，在桌上随手画了长长的一笔。
“虽说不能打草惊蛇，但如若我们切断了毒源，就该打打草，让蛇出洞了。”
卓凡微微一笑，“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只要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中，这蛇出了洞，才好抓不是？
也就不需要他一个人一个人地调查，那般费时费力了。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怀疑可能是家族里的人？”卓凡开口问道。
慕汐颜点头承认，“没错，毕竟你们是武学世家，能近距离接触的人不多，关键是还要长期近距离接触不被发现。那时候我也没想到物品上去，只是为了保险，才只治疗大伯和卓恺的。”
卓华是最不可能下毒的一个，因为他是卓家家主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下一任家主，而他的亲生儿子卓恺，也是练武奇才。
相当于说出，卓恺小小年纪，就已经毋庸怀疑地会成为卓华之后的卓家家主。
这两个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