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半山一听，哪里有不愿意的？
别看他身兼两职看起来风光，但实际上每个月到手的工资却只有一份，即便是福利方面，也不过是多些补贴而已。
一人干两份工，工资却只有一份。
要是偶尔也就罢了，但这长年累月下来，估计是地里耕田的老黄牛也得有怨言！
纸厂是公家的，上头要怎么办事，王半山不敢质疑。
但为了养家活口，平时他在各种采买上也是见机捞些油水，他不算贪，所以即便上头知道，也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毕竟他这些年没功劳还有苦劳，更别说是水至清则无鱼了！
供销社的东西是没价格可讲的。
但黑市不同，在这个不允许私人业务存在的年代，很多人手中多余的商品要出手，要是自己没有牵牵连连的关系，除了去黑市还能去哪里？
所以黑市上的东西价格也有高有低。
平常供销社十个鸡蛋五毛五是没错了，在这黑市，看品质大小而定，这个价格可以高到六毛钱以上，但也可以杀价杀到五毛钱以下。
说实话，要不是知道梨花这丫头有路子能找到肉，鸡蛋鸭蛋在别处买，虽然个头可能没梨花拿过来的大，但在让价方面可是优惠多了！
这让价越多，他抽的就越多，王半山虽然不是财迷，但能更加优惠，有钱不赚这不是傻子吗？
所以一听梨花说还有优惠方案，王半山又怎么会不想听呢？
“还有优惠方案？那我可真的得听听了。”
梨花闻言笑了笑，和薛应龙樊小满两人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道：
“刚才我们谈的鸡蛋鸭蛋价格分别是五毛四分和五毛七分，豆角是添头暂时不提。半山大哥你也知道，你手底下管着几百号人，这一天三顿，一个月下来的米粮菜蔬可不是小数目啊！”
“所以呢？”王半山好像有些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梨花嘴角上扬，又是一个极为柔和的笑容：
“所以嘛，咱们大家都不是外人，既然不是外人，那就是自己人了，所以我们刚才也商量过了，自己人的东西也不好喊价太高，你看，鸡蛋就不算五毛四了，实在一点，直接就五毛钱你拿去，至于鸭蛋，五毛四不二价，不知道这样的优惠方案半山大哥可是满意？”
王半山当然满意！
这个优惠力度实在是有点大啊！
能卖到五毛钱的鸡蛋，实则个头不是很大。
但这次梨花拿过来的鸡蛋几乎每一个都比正常的大上一些，还有那鸭蛋，本身在价格上就因为个头的原因比鸡蛋贵，要是有什么极品上品中品下品之分，这次拿过来的每一个鸭蛋都算得上是极品！
虽说他做采买，想要在里头赚油水是不需要买太好的东西，但花一样的价钱，到手的品质却是上了几个层次，王半山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只不过......王半山摸了摸下巴，深沉的笑了：
“你啊你，这是在这等着我呢？”
梨花笑而不语。
王半山食指虚点，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梨花啊梨花，看你年纪小小，怎么这脑袋就那么会想呢？你跟半山大哥说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拿到你说的这个优惠方案？”
不愧是在社会上历练多年的圆滑之人，梨花刚起个头，对方大概就能想到她要说什么了。
梨花竖起食指笑道，“很简单，第一，半山大哥厂子里每个月都要购买米粮蔬菜等物，这一点，我希望您能从我这里拿货，不管是价格，还是新鲜度，我保证都不会让你失望。”
王半山点点头，“没想到你还要做这个生意，要是价格和品质方面不错，这个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嗯，保证不会让你失望就是。”梨花又道，“第二，除了这次两篓子的鸡蛋鸭蛋，我希望半山大哥能把我们剩下的几千个蛋吃下......”
“等等等等......”王半山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敢置信：
“你的意思是，除了这两篓子的鸡鸭蛋，家里还有几千个？梨花啊，这蛋呢，也算是半道肉了，可我们厂子里都是普通人，虽然月月都有工资收，但也不可能每天都吃蛋啊？就算是我能把蛋买下来，但你想没想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采买主管，天气闷热，蛋类品可不禁放，那不是几个，几千个啊！坏了我咋赔啊？这个我看还是算了，倒是你说的米粮蔬菜我们可以谈谈。”
王半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原本以为这丫头是小打小闹，呵呵，没想到最后是他看走了眼。
几千个鸡鸭蛋，他哪里敢一下子买那么多回去厂子里？纸厂再有钱，也不能顿顿都吃蛋啊！
就算是平时吃，那都是用最省事节俭的方法，第一首选水蒸蛋，加大量水一蒸，出锅放些油盐酱就可以开吃了；要么，是加些辣椒或者苦瓜等等菜蔬来炒，反正想要吃上不掺杂东西的煎蛋，纸厂几乎是少有啊。
再说，就算是一个生产队，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来几千个蛋吧？
这蛋明显就是来路不明的，虽然平时王半山没少从黑市上占便宜，但那些在这几千个蛋里，充其量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这叫他怎么敢收吗？
对于王半山来说是问题，但他说的那些，对于梨花来说真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梨花道，“半山大哥，你先听我说完。但说那些之前，我想问问你，你们纸厂是不是真的有几百人吃饭？”
对于这个质疑，王半山心里是不舒服的：
“我王半山一口吐沫一口钉，难道还能说话说假了？大家话都说到这里，我也不介意再透露一些，陆县的杨海纸厂知道吧？”
一说到杨海纸厂，梨花恍然了。
薛应龙直接惊讶出声，“杨海纸厂？这个我听说过！是个大工厂，上上下下加起来的职工估摸着有六七百人呢！所出的纸张作业本等等，在城里的各处供销社都有销售，不仅是我们市里纸业的佼佼者，在整个省也是大有名在的！”
“杨海纸厂我也知道。”樊小满也诧异颔首道，“我上学的时候，几乎所有作业本都是出自杨海纸厂，在背面标着呢！”
说到这里他看向梨花，“妹妹，你读书的时候最费作业本了，现在家里都堆了一大堆你练习字体的杨海纸厂出来的本子，老妈子还当宝贝一样藏着呢！”
两人一言一语，直接让王半山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梨花妹子，老哥我没骗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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