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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0:Eroe(枭雄)

作者:少校Alex 下载:亡者之路前传黄金之骰TXT下载
    这股陌生且又熟悉的返金线窜入脑海后,不由令人浑身一震,我当即回头去看卵石滩。小傻妞依旧浑身湿漉,紧闭双目,腿脚间歇性抽搐,根本没有醒来。

    扶着她的女兵与圣维塔莱显得很困惑,无言地问我找什么?不仅她们觉得奇怪,我也很是迷茫。难道适才分神了,抑或是神经错乱了?

    我只得将目光移到魂镰身上。他在半分钟前,要我努力稳住狄奥多雷,给大家争取时间,能在熟识的妖法中,找到可以替代返金线的勾连方式。

    “不,我什么都没做,那只是构想。”尤比西奥朝我一摊手,解释说:“要办到这种事,大概有三种办法,但我们丢盔弃甲,所有材料都掉了。而且细想之下,那是庞杂的仪式,耗时良久,真到了办成那时,她也已命丧黄泉,所以就当我没提。”

    “他究竟对你说了什么?或者他的意图是什么?你们这样彼此对峙,断断续续丢出几句凌乱断头讯息,让我等很困顿。”小屁孩急得手足无措,掏出橘色小本朝我掷来,道:“翻到我折角的那页,给老妖自己去辨真假,或是将我刚才提出的疑问,翻译让他知道。”

    “那则故事的贤者,是真实存在的。”

    返金线又颤动了一下,那不是我的错觉,这里除了闪灵外,果真还躲着另一个能接受心电之人。但脑波交流没有声线,难以判知男女,这家伙竟能穿插进我与狄奥多雷的谈判中。而且老妖也注意到了,那对狭长眼睛正在扫视着人群,想要找出是谁。

    “这个贤者究竟是谁?也是你们暗世界的头面人物?”我抱着脑袋,无力地蹲倒在地,冲着博尔顿大叫:“你不是一辈子都在做学问吗?赶紧应付他几句,我快压不住场了!”

    话音未落,狄奥多雷眨眼间从视线内消失,再去看时,妖躯已窜去了河床对岸,这种类似光速般的移动方式不知是如何办到的。他扎紧下盘,猛地将阴爪插入河泥,保持着一种古怪蹲姿!那颗人头一下子被吞进腔子里,开始打腋下、胸膛、小腹甚至是背脊各处冒将出来,处于高度戒备之中!

    不论这东西的外貌有多像人,他都是一只狠辣老妖。如此诡异的行径,将在场之人惊出浑身冷汗,狄奥多雷的实力肯定不止迅捷那么表面化,他身上拥有更多的未知。

    “老夫委实不知所指是谁?暗世界里没有这号人。你且再试合,先搞清是哪国人。”博尔顿朝远处的山铜矿场眺望几眼,冲着老妖高喝:“你总纠缠咱们做什么?此地不光躲着我们,还有另一群卑劣的蟊贼,没准你要找的人,就夹杂在他们里头!”

    虽说此举打算祸水东引,但没准就是原始答案,大伙只顾奔逃,却忘了劫持犯们的存在,那也同样是群高深莫测的怪人,姜不愧是老的辣。我刚转过念头,便觉得不对,眼睛貌似出了问题。博尔顿与尤比西奥似乎被移了位置,他们站到了我正前。而起先看顾着小傻妞的俩个女人,却坐在身侧的洞壁下。这道题未解,另一道题跟着上来,对岸河床的老妖已不见踪影,却在山铜矿场破屋前冒头。

    这家伙显然是听在心里做确认去了,但他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中将人堆移位的?我不知在那雷音瓮的所谓横皇有多难对付,但狄奥多雷绝对是迄今为止遇上的,最棘手的巨妖!若处理关系稍有不慎,则所有人都将死在他手里!

    很快老妖回到原地,脑袋打腔子内再度冒出,开始扫视起众人来。当那双眼睛盯到我身上时,他嘴角露出了冷笑。返金线虽没颤动半下,但那种表情无疑是在说,逮到你了!

    慢着,为何瞪着我?老子只不过是个代言大众的传声筒,屁都不是的小人物。说时迟那时快,狄奥多雷觉得已留我小命太久,眨眼之间便扑到眼前,我连举枪都来不及,那对阴爪已临近面门!旦夕之间,或许一眨眼都不用,我将命丧黄泉!

    我不服,天下哪有这种不对称的决斗?狄奥多雷扯了一通陈年冤案,将自己描述得如何无辜,到头来仍掩饰不了卑劣的本质!哪怕击倒了我,也毫无体面可言。想着我索性将胸一挺,直面着利爪睁大双眼!我就想看看这家伙能不要脸到何种程度!

    老妖的劲风拂过面庞,瞬间刺破脸颊,但那对漆黑阴爪却停在半空,并未再落下!他忽然将头一扭,似乎又陷入困顿。恰在此时,白垢铺面而来,狄奥多雷的小臂无声无息间被斩断,砸落在卵石之间!紧跟着,这家伙妖躯一颤,离奇地出现在五米之外!

    谁都不知这千钧一发到底怎么了,只能望见他断了上臂。这对老妖而言是小菜一碟,随手捡起捣鼓几下就能完好,而我能在扑杀下毫发无损,显得实在匪夷。

    “这究竟是对什么妖怪夫妻?连男的也是马特提利?”拳王抱着脑袋,暗自骂道:“我不知是该喜极而泣,还是该泣极而泪,居然要老子指着那种败类活命,真是丢人丢到家!”

    “不是他,”尤比西奥也很困惑,正蹙紧眉头环顾四周,他拍了拍小屁孩,问:“且不理我是怎么站到这里的,这难道是错觉?你感觉到了吗?”

    “我也感觉到了,有股陌生的肃杀之气潜伏了进来,正在我们之间游荡!”

    我正夹在老妖的利爪和众人高举的枪膛之下,任何一个轻动,都将打破这种平衡,击碎彼此脆断的神经。我扫了眼小傻妞,她的双腿比之前抽搐得更加厉害,显然快不行了。不论她曾是我的大哥还是未知的妻子,此时都需要一双温暖的手,伴她走过黑暗沉默,去迎接恐惧的刺破。不管了,这份焦躁再难忍受,我拔腿向她飞奔而去。哪知有一股力令我止步,再一回首,自己不知何时又被拖回了原地!

    这实在是诡异得无法想象,冥冥中,似乎有人不希望我按意愿乱来。

    “是吕库古小姐!”女招待发出一声惊叹,嘴角不住抽动,说:“你们看!”

    顺着众人狐疑的目光望去,刚才还半死不活的小傻妞,此刻倒悬在洞壁之上,丽眼缓缓睁开,正怒目而视着底下的狄奥多雷,同时,一个冰寒彻骨且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再敢前进半步,我发誓会撕烂你每一寸肌肉,将你五脏六腑倾空干净,每一块骨髓给你碾成碎末。若不信,你就来试试!”

    闻言我不由心头一振,这不是她,不论闯入阴宅之前还是之后,她都不会讲出如此凶残的话,那只是一个看似坚忍实则内心脆弱的人。而且,此刻流露凶光的眼神,丝毫没在开玩笑。之前别人不论怎么说我都不信,现在只能接受她已成妖这一事实!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难道说?”正直者思虑片刻,放声大叫起来:“我记得,对,只有我记得!她不是吕库古小姐,而是雷音瓮女魔,早已在天音刺破中粉身碎骨的小苍兰!为什么死丫头会出现在这?难道说她已逃出了无人小镇?”

    而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狄奥多雷似乎也被这股威势镇住了,他放下断臂,抛开我转而窜上洞崖,与她斜眼对视。也许半妖间不流行摆谱和开玩笑,他掂得出对方的份量。

    “这就是你们所描述的,被隐藏时空线里的另一个她?”我冲着小屁孩和丧妇发问:“那我与她之间是什么关系?回来后你们都很沉默,我就算立即脑补也釐不清啊。”

    “Alex,你是真实的吗?”这股陌生的返金线在脑海中响起,透露出无穷的哀思。

    狄奥多雷不待站稳,便如一道闪电般扑向她,此刻他已明白,马特提利究竟有多可怕。那样的敌人若不在第一时间除去,放任活着将带来无穷后患!我见小傻妞危在旦夕,忙举起步枪开始点射,但这老妖的速度快到连子弹都盯不住,噗噗数声在石隙间开花。事实上,已无人能阻挡得了闪灵的脚步!

    而就在他冲及小傻妞三米之外,却猛然收住腿脚,脖颈处好似被埋入了定时炸弹,将那颗还未完全复原的脑袋再度轰成碎片,无头腔子里喷涌出漫天白垢,狄奥多雷再无力支持,从洞崖之上坠落,滚翻进了湍急暗河之中,瞬间被冲出百米之外!

    “我明白了!当时你俩也都在!这道谜面只有经历过雷音瓮血战的我才能釐清!”博尔顿拖着正直者和酒吧女俩人的手,说:“还记得她交代镜世界奇闻时说过的话么?那个小苍兰始终很后悔,并说因自己迫切想复仇,才害得吕库古小姐一起被炸碎!这句话里透露出一个讯息,她在万渊鬼血荡前,曾一度控制过她,是的,她可以做到操控另一个自己!”

    “可人已在环形建筑瓮房内炸成了碎片,即便修复回来也还是死的。而且她无法被拖回现实世界,我试过所有办法,最终只得将遗体留在天窍的浮桥上!”圣维塔莱一把抱住小屁孩肩头,问:“即便是横皇,也需要尸魂的轨道之袍和皮囊的黑浑尸,两者都被歼灭,他便再也无法寄魂。可现在雷音瓮已消失了,除非肉身就在附近,否则无法办到,这是自然规律啊!难道她脱险了?或者她获得某种启示,比劣畜还要高深?”

    “我不知道!你别什么都来问我,我现在脑子一团乱麻。”博尔顿抱着脸,嘴里连连叫着不可思议,说:“你只看现实好了,她已占据了魂器,吕库古小姐消失了。”

    “你们与那女魔的交情如何?当真曾站在同一个战壕里吗?”尤比西奥搓揉着脸,问:“可我怎么觉得,她压根就不认识你们呢?而且也完全不听你们的劝。”

    “谈不上多有交情,见面后不到半小时就与横皇开打了,你在群殴时还能相互介绍自己?那个女的不同于吕库古小姐!她有着很难理解的执念,并且倔强不听劝,无人能控制得了她!闪灵头颅被爆轰死可以假设为她,难道人群移位也是她干的?”女招待惊惶地瞪大双眼,挡在小屁孩面前,战战兢兢地冲我背后大喊:“你停在原地,别再靠近!若你还有印象,应该记得我们并不是敌人,而是曾经的伙伴,明白吗?”

    听得一声喊,扭头回去我见那女兵已惊得跳开,倒悬头顶的她正站在背后,不怀好意地审视着我。那种眼神很古怪,既像在思忆,又像是辨敌,总之,丝毫没有他们所说的那样,是爱侣间的蜜意流露!我心头暗暗叫苦,人鬼殊途,这女妖随时都可能做出惊人之举!

    “因此看来,她似乎比闪灵更厉害,这是怎么做的?”光头撑了个懒腰,问。

    “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比小傻妞更了解这具妖躯的奥秘。”我指着正在吧台里切柠檬片的迈克,说:“他听得更多一些,或许也能明白,答案就在同一个疑点上。”

    “我是听了很多,但也和那时的锐子他们一样,越深入越釐不清,还是由你揭开谜底吧。”

    “万渊鬼在全盛时期,能抽空周身五米范围内的空间,是一种大范围的扫荡式袭击,这些还记得吗?那么问题来了,被抽除的空间又都去了哪里?”我狡黠地眨了眨眼,转过脸看着迪伦,问:“你再结合前后所述,不就搞懂了整件事?”

    “所以你想说,她是合理运用了这部分被抽除的空间?甚至,连前一次轰爆闪灵脑袋,也不是林锐一拳定乾坤,都是她干的?”大汉挠了挠头,很快明白了原理。

    是的,就是这部分被抽除的空间。小傻妞始终没悟清的困惑,却在二次控制她妖躯的小苍兰那里找到了答案。事实上,那部分空间从未消失,早在末裔葬地时,当小傻妞被歌声搞得晕头转向,恢复神智时发现自己被推到石穴的另一端,便是首次触发。这些被剔除的空间与气流空弹产生撕裂,将她整个人一步步推飞出去。

    万渊鬼的真正奥秘,可以将这部分剔除空间,以某种不为人查觉的暗形潜藏在强敌身旁,当对方走进射程,就像踩中地雷那样,猛然被释出并炸开。因它本就存在,哪怕光速也躲不了,这就是狄奥多雷栽在她手里的缘故。因此,人群的移位,都以五米计算,早在对峙时,她已在暗暗策动,腾出一个有利的战场,布下重重陷阱,专等闪灵来自投罗网!

    “她能做到这些难以想象之事,全凭有着超乎常人的怨念和执着,与天赋禀异无关。”

    在我记忆深处,依旧记得栖息在嚣尘之海的水洞里,曾与她开玩笑般的交谈,那是苏醒回来的第三个月。看官由前文可以知道,她不希望被我随便搂抱,只可接受有限度的触碰,而自己又时常崩溃,却可以肆无忌惮伏在我怀中哭泣。久而久之我便心生不满。心里在想,凭什么我就该当生活中的男性角色?我也有撒娇的权力。

    彼此沉默时,我会找出各种话题活跃气氛,有时为了打发无聊,有时纯粹为了惹她生气。

    那是一个雷电之夜,翻江倒海的怪鱼没有如期出现,我与小苍兰半悬着腿,坐在水洞前眺望漆黑海面。见她又在吹着口哨编花环,便用肩头顶了她一下。

    “我觉得你我被困在此是有原因的。”有人说,当男女独处,尤其对方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头一件想到的,便是肉体欢娱。其实那很肤浅,越是情到深处,往往越不把贪欲放首位。语言的感染力会强许多,那种挑逗刺激,是剧烈运动所产生不了的。

    她略略抬眼,显然不明白我想说什么。小苍兰十分高傲,你如果说话太直接会被她看低,认为你没文化。所以,需要含蓄地说,绕着弯地说,先让她云山雾罩不明就里。

    “你就是我,应该也常看恐怖片吧?所以一定看过七日怪谈。欧罗拉形容你拥有可怕的执念。所以我就在想,幸亏咱们是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否则你必然像贞子般为祸人间。不仅会找仇家算账,还将顺带夺走许多无辜百姓的小命。”我抱着脑袋,也吹起南海姑娘,揶揄她道:“而且,真给你放出去,你和你闺蜜Chris之间就不好讲了,没准也会去害她。”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去害她?”她停下手将花环摆在一旁,问。

    “因为在被隐藏的时空线下,Alex没遇见你之前,前后记忆与我是一样的。你也知道他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所以Chris有些嫌他,老在我面前说坏话。”

    “你是不是一直将我当成变态或神经病了?”果不其然她脸颊扉红,胸脯一起一伏。

    “没有,绝对没有,”见自己出了口恶气,我便立即打住,随后转入下一个话题。我搂着她的肩,问:“小苍兰,凭心而论,现在的你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他多一些?”

    “他有他的淳朴,你有你的诙趣,你俩我没做过比较。”她抱着我的脸,展露出笑容,说:“我倒有个主意,要不打今天起,我管你叫Alex怎样?你不会有意见吧?”

    于是,从那天起,我便成了她意淫的前爱侣,Alex。此后,我在她眼里不断幻化,真正的脸看不见了,直至闯入吕库古山庄深拥彼此那刻为止。

    “我并不是生就如此,年少的我是个没有主意的小孩,无法坚持己见很容易放弃,后来有件小事改变了我。”她拖着我的手,搁在自己腿上轻抚,叹道:“有一年冬天,我在家附近看见一只阿拉斯加小狗,大概两个月大的模样。对了,你喜不喜欢小动物?”

    “还行,在我这条时空线里,父母就是开宠物连锁的,常会去玩毛茸茸的小家伙。”

    “我见到它时就喜欢上了,取名叫曼尼,偷偷养在过道的杂物堆里。老妈十分怕狗,她小时候曾被疯犬撵过,因此我无法带回家。它特别乖巧,不闹也不叫,没事我就抱着曼尼在街上走到黑天为止。很快寒流降临,我怕它挨冻,就将它藏到床下,大概又过了一个礼拜。”

    “明白了,这件事很快东窗事发,你妈趁你念书打扫屋子时被发现了,是不是?我是深有体会,小时候也想养些猫狗什么的,但同住的亲戚有过敏症,所以未遂愿。”

    “那天,老妈气得发疯,她说你实在想养就赶紧给我长大,等你往后嫁人了,别说养猫狗,养猩猩养狮子都随你,但只要在家住哪怕一天都不行。我只得抱着小狗,去了附近一家宠物店,看着它被放进笼子,等别人来收养。你看,我从小就是那种没自己主意的小孩。”

    “然后呢?”事情往往越细小,越能引起人共鸣,我很想知道小狗之后的命运。

    “一年半后,我在回家的路上,见到有人牵着条气宇轩昂的大狗迎面过来,那也是条阿拉斯加。在与它擦肩而过时,我望着那双闪烁星光的眼睛便认出它来,尝试着喊它曼尼。大狗立即扭过脑袋,朝我飞奔而来,天哪,那果真是它,曼尼还记得我呢。”

    “这不是一个挺美好的结果?你有没有问那人要个地址?也方便往后多去看看它。”

    “但这全是假的,是我蒙蔽自己幻想出来的美梦,小狗被送去店之后不久,就开始拉肚子,那家人没怎么好好照料,很快就死了。我在无数个痛不欲生的夜晚,强迫自己去做这场梦,时间久了,梦境与真实分不清,就理所当然觉得它仍活着。直至被困在这个鬼地方,每天靠回忆往事打发时间,我才记起它早不存在了。也因为这件事,我发誓再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件事一个人,不让那种不幸再度发生。你笑话我好了,我就是个自豪又固执的神经病!”

    当年的我,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并对她与小傻妞曾生活在异世界十年也深表质疑。直到她抬起手,捧着我的脸,沿着眉弓骨往下探到鼻梁,那一下比一下更轻柔的抚摸,那完全陌生的触感,才令我觉出眼前的她,是另一个人。是一个远比小傻妞柔情似水,或许来自过去也可能来自将来的女人,我与她必然会偶遇,并在各种面貌之下。

    “真的是你!但这是真实的吗?”返金线再度颤动了一下,望着她的同时,我瞪大了眼。

    湍急的河溪之间,正有一条黑影狂奔而来,这家伙沿途收集破碎的头颅,当冲到眼前,脑袋已成了个陀螺形!狄奥多雷哪有酒吧女想象的那么不堪,这才不到两分钟,他又能健步如飞地猛进!只见闪灵将拇指和食指圈成个圆,架上自己双目,就与之前的尤比西奥一样。当他闯入距离我们五米之外后,便刹停脚步不再向前,忽然将手朝外一送!

    “这是什么意思?适才你也做过这种动作?”我知道这绝对将要坏事,面前的她就像聋了哑了,依旧轻抚着我的脸庞,对身后的巨大威胁全然不顾。我惊出一身冷汗,冲着魂镰大声疾呼。与此同时,便感觉铺天盖地的黑雾袭来,惊惧地闭上了双眼!

    耳畔死寂一片,鼻息间飘着清冽的湿濡,众人的喧吵声和汗味像被飓风刮跑,变得荡然无存。我惶恐地睁开双目,扶着僵硬的脖梗,不由困惑不已,这又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此刻的我,正站在一片漆黑无华的混沌之间,地上攀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温泉,缓缓漫过脚面。距我百米之外,有片小屋大小的空间,浸透着薄光,站着一位十分熟悉却又从未见过的妙龄女郎,她正在大声呼喊着什么。然而我与她之间像被隔了层玻璃,难以听清在说什么。

    这是哪里?难道是博尔顿所说的雷音瓮?抑或是小傻妞曾提起的冥河长廊?再或者就是单纯的地狱?现在的我究竟处在什么状态之下?死了还是活着?无数疑问充斥着头脑,我不由张开双臂乱掏,想要搞清地貌,可惜四周空空如也。也就在手脚挥舞之际,我瞥见自己与发光怪屋之间,隐隐站着个人,这家伙正是那难以捉摸的狄奥多雷。

    “这片地界,叫做猫血枷锁,你所见并不是真实所见,她所在也并非真实所在,而是意识的交汇,也就是虚无。”返金线颤动着,传来一声无奈叹息:“看来她的确闯入过沉寂之海,那么山庄也能追查得到。虽不知这是如何办到的,但我所想知道的都已明晰。她等了你太久,久到自己神散形骸,已陷入无法自拔的仿梦意识里。因枷锁的缘故,你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她。因此你必须为我做件事,问明贤者故事背后的含义,去见上一面吧。”

    “可是,她对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我不知这是老妖设下的诡计,还是他的良心发现,但冲着那种庄重口吻,显然没在开玩笑。远处的狄奥多雷点点头,当我越过他身旁时,他打口袋中掏出颗火鸡蛋大小的金属球。并再三叮嘱,不论情绪有多激动,决不可触碰对方。

    这颗怪球圆滚滚的掂在手中煞有份量,一半为金属一半为晶体,内里荡漾着黑色液体,许就是所谓的猫血,完全不知是何材料所制。我正看得稀奇,便听得耳旁发一声喊。

    “Alex?你听得见吗?Alex,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Alex,很对不起,我实在是毫无办法。我原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其实我只是一个无所依存的人。”那个陌生的,长着一头金发,湖蓝眼珠的小傻妞,正声嘶力竭地冲着我高喊:“十数年来,甚至更久,我都在努力想要记起你的模样。我忘不了人世间的所有,更接受不了你已离去。”

    “可我并不认识你,你是谁?”眼前的这个女孩,虽是头回见到,但我觉得她沉淀在记忆的最深处,已被彻底遗忘。她是如此的鲜艳夺目,并给人一种窒息的哀伤,心生爱怜。

    “她总是说,为什么曲子只唱一半,难道没有下文?我唱不出口。每当被这么问,我便会记起你。多么残酷啊,我不断在问自己,该不该让她知道?那样做岂不是对你的背叛?那样做我岂不就成了无情的人?这种事,我哪能带着笑颜去接受,我可知我有多么痛苦?”

    “这?难道她看不见我?”我不由回头去看狄奥多雷,他如松般站着,返金线平滑如丝。

    “我每天看着她,竭力将她当作你来理解,渐渐地,我再也看不见她的脸庞,你仿佛已成了她。但那张脸还是团白光,什么都望不穿。我不仅失去了你更失去了她,这让我心中充满罪恶感,我怎么在爱着一个人的同时,去爱上另一个人?况且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你希望我怎么做?”随着步步靠近,我终于站到了她的面前,望着这个抽搐双肩的女孩,我很想将她深拥在怀里,任她发泄听她倾述,然而却不能。手中的怪球黑色液体像一锅沸腾的水,在不住冒泡,时刻提醒我到此为止。我深叹一口气,道:“假如你遇见了另一个爱你的人,就将我遗忘吧。忘掉那些我不曾经历过的往事,岂不是会轻快许多?”

    “过去的我,总在抱怨时光飞逝,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它将促生我慢慢变老,变得世故,变得俗不可耐,最终回头去看,自己已成了自己过去,所最不希望成为的那种女人。而现在,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回来,停顿在这片时间消止的茫茫海滩,一切都是死去的,一切都难以改变。我不想自己成为怨妇,我每天竭力装出灿烂的模样,但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她。她最终一定会厌倦我,慢慢离我而去。我也不想泪流满面,但我控制不了,只得以泪洗面。”

    正听得她的抽泣,忽然感到一片暖意,哭声戛然而止。面前的女孩眼中闪烁着星样光芒,吃惊地望着我,她嘴角抽搐,一把抱住我的脸庞,顺着眉弓骨往下抚摸,口中叫着不可思议。

    “这是在做梦吗?我一直预感是你,果然真的是你,我又看见了你的脸。Alex,你是如何办到的?你也来到了这片嚣尘之海吗?”她见我眼中透露着诧异,不由伸手将我抱在怀中,惊恐起来,问:“难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该死,我究竟叫什么?你干嘛不理我?”

    手中的怪球正在微微颤动,黑色液体沸腾得愈加疯狂。我已知离别的时间将近,便再也不顾禁忌,一把将她深拥怀中。为不负老妖的承诺,我必须为他做完这最后一件事。

    “他叫做越石父。你为何会忽然问起这则寓言?”她摇了摇头,道:“既然记不起,你就叫我小苍兰好了,就这样抱着我,让我感觉你的体温。知道吗,Alex?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你始终忘不了我,是不负当初的誓言。而我也对他人许下过承诺,必须要知道原委。”

    原来这则贤者的故事,竟发生在二千多年前,它除了综上所述,还有着下半段。当贤者提出要与宰相绝交,宰相觉得难以理解,便驱车来到贤者家中拜访,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缘由。

    贤者说,我过去受苦,是因别人不理解我,所以遭受轻辱,但我并不生气,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你将我赎身出来,显然就是理解我的,然而却不发一言转身离去,又与那些人有何区别?如果被理解我的人那么对待,我还不如继续回到采石场,去重新当苦力。

    当宰相知道事情原委,不由揭须大笑,向贤者深深行了个礼说,我知道你在民间风评甚高,是个注重气节之人,因此不愿见你受难,将身赎了出来。之所以不发一言离去,是怕被人撞见,让人误解我是为求所图,借助你的名望抬高自己而已啊。

    因此,这则寓言的含义十分简单,当你站在自己角度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就该换种视角去看待事物,这便是拉扎洛斯在蝃池对狄奥多雷所说之言的含义。而老吕库古也期望他能这么想,因而故意不说破。他们的用意,就是为了让老妖自己去揭开迷雾,找寻答案。

    当问完这些,怀中的她渐渐化作流苏,如泡沫般变得虚无,离别的时刻到了。

    “我将在此起誓,小苍兰,哪怕我耗尽毕生精力,也一定要救你逃出这片炼狱。”

    尽管我还有更多肺腑之言想要倾诉,但无法阻挡眼前黑雾慢慢消散,当神智完全恢复回来后,我瞧见小傻妞正被我抱在怀中,另一条黑影背对着我,随手抓起黑色双肩背,向着暗河深处走去。与此同时,那颗怪球正端在小傻妞的手中,她沉沉睡去,毫无醒来的迹象。

    “这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她被那个女孩排走,彻底死了吗?”我朝着老妖追将过去,厉声疾呼,道:“你给老子站住,把话说完再走不迟!搞完一套枷锁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狄奥多雷停在石窟的暗影之下,回头扫了我一眼,返金线便开始颤动。

    “我什么都没做,她只是休克,迟早会醒来。该釐清的我都已釐清,既然末裔已经离开了座化舱,首恶之柱也不复存在了,我更没必要继续停留在此。现在的我需要去找到它,降维恢复为人,才能行进下一步。黑包我带走了,它本就不属于你,那是拉扎洛斯的物品。”

    我舒松一口气,看来闪灵已放弃了继续袭杀马特提利,危机过去了。但冲着他之前的言之凿凿和刻骨仇恨,这么轻易放过重大威胁,实在很是怪异。

    “我两度栽在她手里,本该将这家伙碎尸万段方能解恨,但自尊不允许,我不杀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更不愿回避她让我蒙受的污点。而且我并未答应放过她,你给我听好了。”他指了指捏在小傻妞手中的金属球:“天鹅绒是我留给她的礼物,也是死亡号角,哪天当猫血开始荡漾,则表示我正在靠近。我要光明正大地取她性命,不做卑劣之徒的丑行。”

    “你这样,还不如立即收拾我俩来得痛快,哪有放人一马却依旧生死相逼的?”

    “不如说,你们能否活着离开这条暗河,还是未知数。倘若很快便死了,也省得我动手。事实上要我拧死女人,需要付出极大勇气与决心。就这样,Alex和小苍兰,祝你俩走运。”

    老妖扬了扬手,便像一道闪电般打众人面前飞逝,当即窜得无影无踪。我看了一下腕表,从被拖进所谓的枷锁到他离去,前后仅只过了五秒。

    就这样,危机在沉默爆发,又在沉默中落幕,充满荣誉感的狄奥多雷,去开创他建功立业的第二春,永不会再回到这里,只留下瞠目结舌的我们,望着他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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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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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之路前传黄金之骰介绍:
本文将回到1998年到2007年之间,讲述林锐与Alex在十年前最初邂逅以及结伴。
亡者之路系列的林锐和Alex是怎么命运相汇的,他们又是怎么成为一生挚友和同进共退的兄弟?秉承亡者系列一贯的紧张悬疑文风,每一完整章节如同拼图缺一不可。
1998年6月10号,大逃亡中的林锐与Alex途经老北州尤内卡段山区,受梦呓低语者引诱,误入美国四大阴宅之一的吕库古公馆,遇上了人生挚友马洛(老马)范斯(范胖),遂组成兰开斯特兄弟调查组,对多年前一宗悬案展开步步惊心的调查。
吕库古公馆究竟藏有什么秘密?
为什么可萨人的面具会高挂馆内?
厌头罗信经到底记载着怎样一段可怕传奇?
失踪在历史浩瀚海洋三千年的希克索斯人历史上最残暴的凶王肠葬究竟由谁破解?
神秘的玛德兰先生是否真的来过吕库古公馆?


一切的答案尽在黄金之骰里

妖王圣棺——黄金之骰

移魂追凶——白银之翼

破窍髅影——青铜华盖

凶瞳鬼斗——钢铁雄心

《血斗终章消失的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