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的四个字,就让王吾乘的心凉了半截。这还是那个王吾乘眼中恨宋朝入骨的君王吗?
其实李元昊也不愿就这样无功而返,可他更明白现在的处境。
李元昊并非一味的盲目自大,宋人把延州城打造的固若金汤,靠着自己手下的十万大军去啃,就算啃下来了,还能剩下多少士卒?宋人死的起,西夏老兵,死不起啊。
如今入了宋地,不可久战。宋朝天下兵马何止百万,要是时间拖久了,被人堵了后路,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李元昊曾问过野利遇乞,除了这两千骑兵之外,是否还有军队入城过。
野利遇乞告诉他,没有大军入城。
也就是说,狄青所率一部,以及凤秦路的残军,还在延州境内。
敌暗我明,不可久留。
事已至此,李元昊已经没有攻下延州城的心思了。
李元昊想的是,眼下先撤兵回朝,保存实力。再过几年,徐徐图之。
这一场战役,说是西夏方面失利,也不尽然。其实西夏军的战果已经算的上大胜了。
夏竦兵败,阵亡将士万余,凤秦军失利,伤亡也在万余。
光这两点就足以来撑起这场对宋用兵的胜利。
更别说一路的缴获和劫掠,足够让西夏军中将士们过冬。
可李元昊还是有个心结,打了几场胜仗,延州却依旧还是宋人了。这辈子他或许真的做不到‘亲临渭水,直据长安’。
在李元昊撤兵后的三天,狄青也回到了延州城。
范仲淹亲自出城相迎,三军翘首以盼。不得不说,狄青的名号在这一场中彻底打了出来。
两万五千人就敢去十万大军围堵中救人,是为勇。
依靠一条山路就使得全军逃脱,戏耍了李元昊一场,是为智。
智勇双全之将,狄青也。
范仲淹对狄青的评价,让狄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向沉着稳健的狄青,此时此刻竟然有些脸红。
不过在场的也就是何墨、范仲淹、狄青三人,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老范,这次西夏退兵了,你会被调回京城吧?”何墨问道。
范仲淹点点头:“怕是要回京述职一趟,至于调任,那还得等官家拿主意。”
狄青夹了一口菜放在碗里:“何兄弟,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何墨又没有什么差使,要说他早就能回京了,可硬是在延州又待了一个月。
“回去也没啥事,新电影也没头绪,三国还在播呢,不急,不急。”
“唉,”狄青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次没能杀了反贼王吾乘,为兄过意不去啊。”
何墨倒是摆手说道:“王吾乘好歹也是一介国师,哪会轻易直面刀兵。再说了,王吾乘绝对会死在我手里,狄大哥你就不用太过自责。”
何墨说的轻描淡写,但在场的两人都知道,何墨对王吾乘的仇恨已经刻在了每一处。
这一场晚宴过后,明天三人就又要各奔东西。狄青要继续去训练他的火枪兵,虽然这一战火枪兵没有发威立功,但狄青相信,总有那么一天,李元昊的西夏士卒会一个接一个的倒在火绳枪的枪口之下。
范仲淹也要收拾行囊,准备好这三年多来的行文、章程等东西,回京述职。
至于何墨,延州的事情已了,只能回汴京去待着。
这一分别……三人不知何时再见。
…………
东子死了,回到汴京的何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
林捕头告诉他,罪名是里通外国,也没有推到菜市口处斩,而是直接在牢里结果的性命。
听到这个消息,何墨有些唏嘘,不过对此并不意外。
东子肯定要死,哪怕自己心软不杀他,官家的人也不会留着活口。
接下来的日子,又回归到了平淡之中,方一在何墨的教导下,自己也拍出了不少佳作。当的起何墨弟子这个称号。
草市镇的规模越来越大,最终赵祯下旨,破格提城,做为汴京护卫城邦之用。
但影视行业的发展却没有跟草市镇一样,终其何墨一生,所用的演员剧组,不过就是那几百人罢了。受限于摄影机只有寥寥数台,哪怕有人想拍电影,也没有机器设备。
萧洪古拍了一辈子的戏,演了一辈子的正面人物,直到他六十多岁拍不动的时候,也没有演过一次反派。
可毛二蛋的演绎生涯却跟萧洪古的完全不同,他勇于尝试每一个不同的角色。他所饰演的经典角色数不胜数。
余下的刘福等人,也靠着拍戏混的风生水起。
虽然不比现代演员那么高的地位,但养家糊口,做个中等之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苏颂在格物院五年之后,便被提拔入京,成了门下省谏议大夫。
虽说人在汴京,但其志向一直都在格物一道,赵祯也很乐于推广格物,哪怕朝中有臣下参奏格物是小道,不可本末倒置,赵祯也丝毫不理会。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所以,在赵祯执政生涯的末期,是个文人墨客都懂一些格物。那些在朝的官员,不管有没有兴趣,家中必定有一本《九章算术》。
而西夏的李元昊却没有那么好过,他原本设想的是,利用三年的时间积蓄力量,三年之后再战延州。
可惜,他想不到的是,三年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冷弓长枪,而是成列的火绳枪,上万的火枪兵一齐射击。
单单一轮齐射,就击碎了李元昊的争雄伟梦。
公元1046年,李元昊第三次入侵大宋,出兵二十余万,分三路南下。
此次南征以大败收场,士卒伤亡数万余众,西夏国主李元昊不慎中弹负伤。
仓惶逃回庆兴府,养伤不过数月,脓发,身亡。
临死前立诏,将皇位传给其子李宁令哥。
至于王吾乘,在李元昊死后,深感报仇无望,遁走他处,终其一生在未出现过。
说来也奇怪,何墨跟王吾乘两个人,他们的仇恨一辈子都没有结束,却支撑着他们活下去。
而王吾乘麾下的几个人,散的散,走的走,没有一个跟着王吾乘的。
唯一知道消息的只有一个人,千面。
在三年后,他又去找公孙一切磋,即分高下,也决生死。
最终,千面死在了公孙一的剑下,公孙一的腿上也多了一道伤疤。
事情过去的很快,又似乎还在眨眼之前。
何墨看着铜镜里自己半百的容貌,还有花白的鬓角,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洗漱一下,躺在床上休息,恍惚间,何墨做了一个梦……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