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主牺牲被钉十架,流血与水付赎价”
“与主同死与主同活,作主儿女归父家”
这唱词令他坐立不安,无奈起身,他走出花墙。
不安的他四处张望,他看到外面往来的达官显贵和小姐夫人,也看见狼狈的达蒙在与公爵汇报后转身离开,招呼都跟自己没打一个。
他又是一个人了,要面对很多陌生人,他们应该不会把自己当怪物看待。
这些扭扭捏捏的家伙们在少年眼里好似比猛兽还可怕。
少年一边抚慰自己狂跳的心,一边心不在焉的答复着一些陌生而虚情假意的问候者。
“赞美主。。阿门。。。”
这是祷告的最后一句。
柏夜还以为已经结束了差点起身走了。
可是突然进来一队少男少女和一队女修学生,原来还要再唱诗和赞歌。
大公拄着狮头荆棘拐,坐在人群的正中间。
不小心共同沐浴过得乔汉娜从身后抄起柏夜的肩膀,一点一点把他推出花墙。
鲜花,音乐,祷告和祝福。
这里的每个贵族小不点时都是这么走过来的,虽然柏夜看起来年纪大了点,但新闻闹得这么大,谁心里都有个鬼数,这茬不能提。
不得不说玫瑰大公的内心,他听到无数人偷偷谈论柏夜,谣言更甚,有说柏夜是奥托儿子的,有说养子私生子的,还有说是大公私生子的。
这些话要是放在旧世界,剜舌都是轻罚。
可这是现代,言论自由了,而且其实老头还有点爱听。
他自己都抱着一点侥幸,是不是自己的女儿真的悄悄生下了男孩啊,保佑,最好是,哪怕是私生子。
这是他作为父亲的内心,到此为止了,其余的是他作为法隆格安的内心,截然不同。
在祥和愉悦的福音中,在人们各怀鬼胎的祝福中,柏夜被格丽斯会长亲吻面颊,蘸洒圣水,完成洗礼,光荣的成为了玫瑰家的一份子。
随即,一场小小的名流下午茶展开,在公爵的带领下,柏夜与正在享用点心和红茶的各位大人们亲切的问候。
每个人见面都是,哈利路亚!
老头子肯定是在问候其他贵族,傻小子可能是在问候精致的甜点,他一天没吃饭了。
“你还真是厉害,这么长时间连个坏脸色都没露。”小魔女趁着空跑出去逛街了,才回来就奚落柏夜一通。
她有点佩服柏夜,话少,面无表情,挺了一个下午。
女孩儿早就换了一整身衣服,露背的黑纱裙,镶钻的小高跟鞋,有点哥特,有点美。
“我们坐你的车走吧。”柏夜面不改色的求饶。
女孩噗嗤一了,上下打量他。
“我同意,老头儿同意吗,我可打不过他。”
柏夜开始哭丧脸,常年孤身一人让他理解不了为什么一个集会可以持续这么久。
眼看着穹顶慢慢变暗,街道和屋子里开始亮起灯来,村子里来的野小子和几乎全城的贵族坐在一起,坐在整个希隆城的最顶端,可他的心里却只有惆怅和胆怯。
人不会永远聚在一起。
终于散场了。。。
柏夜抱着膝盖坐在角落的窗台上,几个小姐姐穿着黑白布裙子,打扫着大堂里的污渍和残余。
公爵应酬了好久才赶回来。
陪着他的还有格蕾丝,两个人看起来很疲惫。
一路上嘀嘀咕咕,直到走到大厅中间,公爵才看见依靠在窗台的柏夜。
他小声示意格丽斯,修女会意,转身朝着其他方向离开了。
老头儿还是那个绅士样,柏夜想起卡黛莎的调侃,瞬间用在了老绅士的身上。
真厉害呀。。。年纪这么大还可以连着应酬几个小时。
“你很郁闷?”缇缪斯拉过一个椅子,坐在男孩身边。
柏夜摇头。
“这种场合很讨厌呢吧。”公爵尝试着撬开男孩的嘴。
柏夜轻笑。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兄长出席各种各样的场合。”老头从边台提起一个酒杯,倒了点香槟喝了一口“有一天我也问过自己,问自己对现在做的事情厌不厌烦,后不后悔。”
老头继续喝酒。
“可当时我就发现,我已经习惯了。”
“我有个最大的毛病,习惯的东西很难改。”
“我的三个女儿,我叫她们小玫瑰,从小就叫。”
“为了区分,我叫她们红玫瑰,白玫瑰和粉玫瑰。”
“我现在只剩下白玫瑰了。。。”
老人絮絮叨叨,没了整个下午的精神,显得颓然。
显然,柏夜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老头和几句话触动了。
“你没能守护好她。”少年扭头看着白发苍苍的公爵。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纯净的黑眸子和浑浊的蓝眸子。
“但是她。。。守护了你。。”大公有些颤抖,他起身,试图去掖柏夜的碎发,但刚抬起手就又放下了。
柏夜怔怔地看着老头,下意识的,他伸出手去抓住了充满褶皱的老手。
公爵也愣住了。
就像社交活动一样,他们尴尬的手,就像握手一样。
“我饿了。”撒开手以后,柏夜低着头说。
缇缪斯还没来得及坐下,他看着柏夜,下意识的点点头。
缇缪斯的寝宫步行半个小时就到了,随从们快速离去,回到岗位。
佣人们乌央乌央的从花园的过道上走过,因为公爵交代,今天他要照顾他的小孙子吃小孙子喜欢的烤肉。
佣人不会在意公爵大人哪来的孙子。
而柏夜,他第一次吃牛肉吃到饱,傍水村只有鱼虾蟹贝,偶尔有几只不开眼的异兽撞上柏夜,都会被做成肉干。
他恍惚的盯着烤炉,老头盯着他。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柏夜喝了酒,终于开了话匣子,他一五一十的把他和奥托在一起的三年学给老头听。
她如何教自己下海,如何开船,如何处理傍水村的村民。
她告诉柏夜他不是孤独只是与众不同,在女爵的眼里,只有王者才会孤独。
醉老头也不知道心情好还是不好,喝闷酒不搭茬。
然后,他开始像个怨妇一样抱怨自己的女儿。
“对待别的男人比对待自己的老爹好多了,送命都不怕。”
柏夜没大听懂。
“爷爷,你说老师对哪个男人啊,我没见过她的男人啊。”
公爵听着男孩的口音,咯咯的乐。
“奥托选了你肯定是有用意的,不记得就不记得呗,明天我带你去身体检查。。嗝儿~”老头絮絮叨叨,打了个酒嗝,脑袋一耷拉,呼呼的睡着了。
周围的灯光越来越暗,哪怕是顶层的公爵殿,也要计划耗能。
卡黛莎实在忍不住了,她淑女也装了,泼妇也扮了,奈何爷孙初见,对逝者一肚子的怀念,俩人谁也没搭理她。
“重男轻女。”女孩不讲理的说,顺便把公爵半扛在肩上,背回公馆里。
出来再看柏夜,还在烤炉边忙活呢。
“你是挺会玩,我第一次看见在花园里还能做饭。”女孩插着腰,其实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厨房长什么样。
“哈。。。习惯了。”柏夜翻动着架子上厚实的肉片。
他周围立着倒着几个酒瓶,一手肉叉一手尖刀。
“吃点?你喝这玩意儿吗?”
柏夜邀请女孩。
“才不要,吃了就胖了。”女孩扭头。
“嚯嚯,老师就不怕胖。。。”
在他轻笑出声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果不其然,女孩抬手雷在他的脑壳上。
“啊痛!你怎么这么大劲儿!”男孩捂着鼓起包。
这个女孩儿这样子倒是和奥托有七分像了。
“一口一个老师的,你那么愿意说,让我听听!”女孩抄起刀,稳准狠切下焦熟的肉,塞进嘴里。
柏夜傻呵呵的笑,把酒瓶递给女孩。
“这瓶你喝过没有。。”女孩看着戳在嘴边上瓶口。
柏夜挠挠头。
女孩想了想,端起来一饮而尽。
柏夜继续傻笑。
“笑什么呢,你说呀!”小魔女不顾形象的打个嗝。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