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榕突袭得逞，微微后仰，欣赏着墨云霄难得怔忡的表情——不愧是祸水，就连惊讶都这么引人犯罪。她忍不住心痒痒，伸指去挑他下巴，理直气壮地说：“看什么看？我的夫君，还不让亲了？”
他呼吸有些紊乱，清冷出尘的气质染上了几分烟火气，仿佛画卷里的神仙长出血肉，只愿为伊人坠入万丈红尘。
“还真会挑地方。”墨云霄语气深幽。
好歹是别人家的屋顶，他忍。
得寸进尺不够看，慕榕还要进丈，她霸气无双地挑眉，“急什么？再过不到半月，你就是我的人了。”
到时候就算他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墨云霄又觉得好像不太能忍，但天时地利人和都不站在他这边，他能怎么办？
堂堂墨王殿下满眼苍凉，恨不得立刻把人绑上八抬大轿，省得她成天瞎嘚瑟。
“妳、等、着！”墨云霄一字一顿，到时候看是谁叫破喉咙。
慕榕不知死活地扮了个鬼脸，压根儿没把这丁点威胁放在心上，只听见底下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立刻转头去偷看屋里的动静。
今晚的正主儿终于登场了。
晴雅苑的丫鬟下人早就被司棋遣走，墨景熙想去哪儿也用不着人通报，拎着酒瓶推门进来，惊起了迷迷糊糊神游的楚晴岚。
墨景熙面色委顿，双眼布满血丝，看着没几分醉意，却无端有种风雨欲来的凛冽。
“王爷！您怎么来了？”楚晴岚眸子一颤，又惊又喜，惊的是她从未见过墨景熙如此可怖的眼神，喜的是他终于肯来晴雅苑，无论如何，能见着面就是好的。
她抬起衣袖按了按眼角，随手往纯铜鎏金香炉里添了些香粉，轻笑道：“王爷今日来得正好，岚儿备了您爱吃的点心，正要命人送去呢。”
楚晴岚盈盈笑着，细致的妆容无一丝凌乱，即使被冷落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半分狼狈、半句怨怼。
墨景熙心想，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为了达到目的，滴水不漏地排除所有障碍，左右他的心思——她将是个多完美的皇后啊！举止从容堪为一国之母，论毒辣心计也不输给傅皇后，简直是为后宫斗争而生的典范。
他怎么就信了这张美人皮，浑然不觉美丽的表象下是副蛇蝎心肠呢？
墨景熙脑袋有点发昏，沉着脸推开朱红雕花窗扇，冷冽的寒风冲散屋里甜腻的香气，神智也清明了几分。
他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神色淡淡，“岚儿莫要与本王生分了，前些日子忙，今日得空便来探望，岚儿可别怪本王才好。”
楚晴岚衣衫轻薄，被冷风一吹，冻得脸色发青，轻移莲步走到墨景熙身前，婉声撒娇：“王爷，臣妾畏冷，关上窗子可好？”
“好。”墨景熙漫不经心地就着瓶口饮酒，似有若无的眸光黏在楚晴岚身上，看着她关上窗户、走到桌边斟茶，好似在看一个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角落的炭盆无声地燃烧，屋里的温度却降到了冰点。
楚晴岚对墨景熙的异状不是毫无所觉，只是还心存侥幸，幻想着他只是恼了楚晴萱，一时兴起过来坐坐。只要温言软语陪王爷聊聊天，他就能像从前一样，在暖情香的作用下重拾对她的迷恋。
如果能一举怀上子嗣......那就再好不过了。
楚晴岚瞥了眼白烟袅袅的香炉，定了定心神，为墨景熙端了杯茶，笑道：“王爷，酒喝多了伤身，喝点儿热茶醒醒神吧。”
墨景熙从善如流地扔开酒瓶，接过茶杯，凑到鼻尖闻了闻。
茶香醇厚、温度适中，和过去并无二致。
过去那温柔煮茶的美人儿，婉约甜美的笑颜背后，藏着一颗多么聪颖的七窍玲珑心啊。
墨景熙端着茶盏起身，在屋里绕了一圈，打量着自己为楚晴岚精心打造的一切，不禁感叹，“岚儿，本王是真心喜欢妳，妳可懂？”
奈何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楚晴岚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强颜欢笑，“王爷对岚儿好，岚儿......”她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只见墨景熙缓缓地将茶水倒入铜香炉，扬声喊道：“来人！”
司棋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面色凝重的太医，取过香炉细细查验，随即谨慎地掩住口鼻，垂首道：“启禀王爷，此香确实有助兴之效，长期使用有损千金贵体，恐致不孕。”
楚晴岚睁大双眼，下意识地否认：“不......不是的，这只是普通的香......”她慌张地望向墨景熙，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王爷，是谁要害臣妾......这香果真有毒吗？”
墨景熙疲惫地摆摆手，“带何太医下去吧，彻查府里的香药，凡是进出细目，都要查得一清二楚，不得有误。”
司棋领命退下，楚晴岚脑袋乱成了一锅粥，她害怕东窗事发的罪行有很多，没想到竟然是香药出了纰漏。
墨景熙一步步走向楚晴岚，脸上无悲无喜，眼底再无半分情意。
“岚儿，本王曾经那么喜欢妳，把妳捧在手心还不够吗？妳还想要什么？想当四王妃？还是太子妃？或者母仪天下......这就是妳要的？”
墨景熙一字一句扎在楚晴岚心上，她脸色惨白，胸口剧烈起伏，被这一连串的质问逼得喘不过气来。
“本王多喜欢妳呀......”墨景熙喃喃道，“喜欢到蒙蔽耳目，不辨是非，逼走了榕儿，还差点害死了她。”
周子晏那个不成材的纨绔，倒是情根深种，哪怕被刑求得遍体鳞伤，还矢口否认这一切与楚晴岚有关。直到怀远用周家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作为要胁，他才愿意和盘托出，说出当日大牢失火的真相。
他恨自己下手不干脆，没能斩草除根，彻底为楚晴岚扫平障碍。
哪怕是化作厉鬼，他也要向慕榕索命，圆了对楚晴岚的诺言。
墨景熙被这番话激怒了，命人用参汤吊着周子晏最后一口气，扔到乱葬岗，以烈火让这个废物活生生地化作灰烬，最好永世不得超生。
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了，还需要什么道德良心？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