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板这次怕是动了真情。”秃头专家道。
“没想到老板这样的人，也会对男人动感情。”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看不破情关。不动情则已，一旦动情便很难走出来。”
“毕竟，是那个男人，他活着时的确是一条汉子。可现在人已经死了，老板难过一阵子，应该就能走出来。”
“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生可为之生，死为之死。”
秃头专家摇了摇头，稀疏的几根头发飞舞，感觉，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冰库内，云妃儿望着苏牧的模样，很长时间都没有改变过动作。
虽然和虚拟人格聊了很久，但虚拟人格毕竟是假的，直到此刻，她才算面对真正的苏牧。
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呐呐自语，也像是在对苏牧低声陈述。
“我这个人呐，从小就拥有了太多的东西，记忆中，并没有什么是我想要而不能得到的。”
“而我又比较聪明些，有人说，动物园里的大型动物总是闷闷不乐，因为它们能更快意识到，自己被囚禁在牢笼当中。”
“大概就是这个道理，我很小就见到了很多东西，兄弟反目，父子成仇，背叛、欺骗、掠夺……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靠不住的，更或者说，人和人之间根本不存在感情。”
“我很小就意识到，世界是糟糕的，就像交到我手里的是一个破烂的旧玩具，既然是旧玩具，自然也不需要珍惜。”
“是的，我是杀了很多人，许多人因我而死，但我从没有过负罪感，杀了便是杀了，也没有什么。”
“直到我遇见了你。你好看，自在，真实。我没有想到，世上还有你这样的人。因为有了你，这个糟糕的世界，似乎也有了些美好的地方。”
“我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你，能够喜欢这样一个我。”
不知不觉间，云妃儿双目中落下泪珠，她揉了揉眼眶，道：“你还是第一个让我落泪的男人，原来此生，我也会为男人落泪。”
“你应该活着的，你那样美好，只要你活着，这个世界就不算糟糕透顶。”
“而我，早已厌烦了人生，如果能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似乎也很划算。”
她擦干净眼角的泪水，抬起头，注视着冰中的苏牧，良久地凝视，最后慢吞吞道：
“我可以让你复活。”
…………
苏牧整个人浑浑噩噩，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似乎是醒着，但好像是梦游。
他走了好长的路，从童年到青春年少再到成年……
一生的路，仿佛转瞬间就重新走了一遍。
直到眼前出现一座古老的牌坊，上面三个古体篆字：鬼门关。
“鬼门关是生死交界，我怎么来了此处。”
苏牧一怔，恍然想起来：原来我已经死了。
没有埋怨，没有不甘，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鬼门关中散发一股力量，苏牧下意识步入其中。
眼前的景象随之一变，出现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路。
在道路之上，长满了红色蓝色的花朵。
过了鬼门关，应该是黄泉路。
苏牧在心底呐呐自语着。
今天的黄泉路并不冷清，路上有许多人，他们看似挨得很近，彼此距离又像是很远，陆陆续续，宛若一条长龙，蔓延至极远处。
只有往前走，没有人回头。
忽然，从旁边窜出一个人，满头银发，身穿棉麻长袍。
沈剑云。
他的头发并不是白色的，而是透明的，只是堆积在一起，看上去宛若银白色。
“恶人！”
他抓起一个人，张开嘴吞入了口中。
“恶人。”
……
苏牧从他身前经过，心里琢磨着，假若沈剑云要吞掉自己，现在自己可没有什么反抗的力量。
自己算是个好人嘛？
应该是，不过自己随地吐痰，在公众场合抽烟，乱丢垃圾的事情好像也没少干。
苏牧开始忐忑起来。
不过，沈剑云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恶人！”
他又抓起一个人放入口中，嘎吱嘎吱嚼着。
他完全不记得苏牧，甚至，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沈剑云。
苏牧继续往前走，感觉脚下的花朵越来越密。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一个人手提花篮，不停洒出种子。
花仙子。
苏牧主动飘了过去：“是我啊，我已经死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花仙子对他视若无睹，仍旧不停从花篮中取出种子洒在道路之上。
苏牧愣住，花仙子和沈剑云一样，也记不住从前的事情了。
过来鬼门关，便是黄泉路。
黄泉路上有一个怪人，遇到恶人便吞吃了他。
同时还有一个奇怪的女人，在路上种满鲜花。
而过了黄泉路，便是奈何桥。
苏牧来到桥前，正要往前走，眼前突然出现两道人影。
“苏老弟，好久不见。”
“听说你死了，愚兄特地过来接你。”
秦始皇笑眯眯的盯着苏牧。
苏牧到现在才确定，自己的确已经来到阴间。
秦始皇曲起手指，啪地敲在苏牧脑袋上：“我的兄弟，醒来。”
苏牧恍然一怔，感觉脑袋中浆糊一般的东西都倒了出去，整个人突然变得清醒过来。
“我已经死了。”
“是呐，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哥哥我正缺人手，你就恰好死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嘛。
当然不是人话，是鬼话。
“现在的地府，是什么情况？”
“你来的正好，我带你参观一下。”
秦始皇和鬼差王桂花走在前面，苏牧与他们同行，周围的人纷纷避开。
过了奈何桥，便是孟婆汤，苏牧看到一锅热汤煮得沸沸扬扬，但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孟婆。
“孟婆还没有出现，现在打得非常热闹。”秦始皇道。
苏牧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秦始皇道：“地府有鬼门关，黄泉路，奈何桥，十座大殿，十八层地狱。现在鬼门关和奈何桥已经出现了，十座大殿出现了六座，哥哥我动手快，抢到了一座。你和我一起动手，咱们再抢一座，以后这地府，就是咱们兄弟说了算。”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