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个哈哈，赵惇也不说破，仍然笑道：“我也是运气，运气而已，对了，听狗子说你骑术高超。我自幼生活在中原，骑术并不甚好，有空还望李大人能指点一二。”
说完拱手行礼，李苗还礼，客气道：“大人言重了，‘指教’二字，李某怎敢担当。”
“我还有一事想请李大人帮忙。”
李苗心中一咯，心想‘来了’。到底是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才跟自己没套的近乎就直接有事相求了，到听听他想说什么。
“大人请说。”
赵惇望向不远处树下的白马，沉声道：“我想请大人帮我多北几个上好的马掌，以备不时之需。”
李苗愕然问道：“为何要准备几个，那白马刚刚才钉上的马掌，没个一年半载不会磨损，等磨损了再找铁匠重新钉过就是了。”
赵惇似有深意的看着李苗笑道：“我将来要骑着它驰骋天下的，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李大人，别看此马现在还只是拘于上郡一地，将来未必不会马踏祁连，封狼居胥，想来马蹄必会多有磨损，所以才多才带几只在草原上更换。”
李苗身躯一震，望向赵惇的目光复杂。他不是笨人，听出了赵惇的弦外之音，赵惇是想说他的志向远大，不会只甘居一区区羽林中郎将。潜在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李苗，不要处处和他为难。
李苗忽然有些醒悟，赵惇二十一岁的年纪就坐上了羽林中郎将的位子，想必极得大将军和皇上赏识。又武艺高强兼之箭术了得，再加上也颇会为人出事，将来前途确实不可限量。
他一直觉得赵惇是抢了他的位子，所以才耿耿于怀，有意为难他。却没有想过这其实对他也可能是个机遇，李苗若是好好的辅佐赵惇，将来赵惇扬名之时，他自然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相通了这个关节，李苗沉重了一天的心情忽然轻松了起来，他发现自己确实是钻牛角尖了。
赵惇笑着看着他，见他似乎已有所悟，也就不再多言，看了看太阳，便道：“李大人，时辰差不多了，我们继续操练吧。”
李苗站起身子来，深深一鞠到底，沉声道：“末将领命。”
到了傍晚收操的时候，五营的王平却派人请赵惇前去一聚。赵惇便将收整队伍的事情托付给霍良，又让五经将白马牵回了营帐，他自己的则轻身前往赴约。
到了王平的大帐，却发现里面早已坐了四人，赵惇也认得王平一人，其他料想也是军中同僚。
王平见赵惇到了，便哈哈一笑，迎了上去。赵惇点头笑道：“见过王军侯。”
“哎~”王平连忙上前扶起了赵惇，笑着说道，“大家以后都是兄弟，何必如此拘礼呢，韩曲侯快快请起。”
赵惇也笑着说道：“军侯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
王平点了点头，呵呵一笑：“也好，老是叫来叫去也显得繁琐，来，赵兄，我替你介绍几位兄弟。”
说完拉着赵惇走到四人面前，指着一个长相略为斯文的男人介绍道：“这是我五营的行军司马齐姜。”
那齐姜看上去还十分年轻，不到三十的年纪，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冲赵惇友好的点了点头。王平又指着另外两人说道：“这是一曲的曲侯范雍，这是三曲的曲侯吴歇。”
赵惇和三人纷纷笑着打了招呼，算是认识了。齐姜是赵人，行军司马从事的大多是军中的文职工作，所以齐姜看上去带着些文官的气味，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微笑着听。范雍是北人，看上去是个冷面大汉，倒也不是对赵惇有偏见，而是他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苟言笑。吴歇则与之相反，生性豪爽，没多一会就和赵惇称兄道弟上了。他和左营的主将荆骏一样，是出身于一个没落的世家，可惜他的能力和运气没荆骏好。
五人聊了会，王平看了看天色渐晚，便拍着肚子笑道：“几个大男人坐着干聊有什么意思，今晚我做东，百花楼，如何？”
听到王平这句话，除了赵惇外的其他四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吴歇更是笑道：“难得老大今天放血，小弟自然是赞成至极，五体投地，啊不，是六体投地，哈哈哈哈……”
赵惇开始还没听太懂，待听见吴歇一番话便明白要去的地方时什么了，心中老实有些不太愿意去那种地方，可又不好扫大家兴致，无奈只好跟去。
……
上郡虽为北部要地，可人口还及不上关中和中原腹地的一个大县，军事意义远远大于政治经济意义。所以虎头城虽然是郡治所在，可规格也就和中原的一个小县城相当，只有简单的几条市集，街上来回走动的也大多是军卒和家眷。寥寥落落的几个行人，让虎头城看上去有些冷清。
可是，有一个行业却出奇的火爆。
虎头城既是齐军的大营所在，长年驻扎着六万大军，再加上运送粮草的劳役，所以人数并不少，但却有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男人太多了，而女人少之又少。虽说虎头城城中也有些随军军眷，但那只是些高级军官才有的待遇，再就是本地从军的士卒。大多数像王平这样的军中将士，都是家远在洛阳和中原。
男人多了，就要解决男人的问题。齐军长年驻扎在荒凉的北地，吃着粗劣的食物，到处随地扎营，和最凶狠的突厥人作战，忍受着对家人的思念。有时候上层的将领也会对属下抢掠突厥女子睁一眼闭一只眼，只要做的不是太过火，一般没有人会不识趣的去过问追究。
这些都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于是大大小小的青楼勾栏就纷纷在北地扎根了。尤其是大营所在的虎头城，更是一片畸形的繁荣。将士们在外征战过来，怀中揣着的都是刀口舔血挣来的钱，这时候青楼变成了他们最好的放纵场所。
要说起虎头城城的青楼，自然是百花楼和醉月阁艳冠群芳。
既然是军侯做东，一众属下自然不会客气了。
五营的五位大佬大摇大摆的杀向百花楼。一进门吴歇就轻车熟路的一马当先，冲着正笑脸迎来的老鸨大吼道:“张嬷嬷，去去去，把孙丫头、蕾儿、蜜儿什么的全都喊上了，今天大爷们有贵客要招待。”
那老鸨三十多岁的年纪，浓妆艳抹的，看上去仍有几分风韵。假装生气的抓着吴歇的衣襟嗔道：“哼，你就知道惦记那几个小狐猸子，是不是把奴家都忘到天边去了。”
吴歇嘻嘻一笑，大手不客气的在老鸨的翘臀上抓了一把，淫笑道：“怎么能忘记你这个大狐媚子呢，等会哥哥就来喂饱你。”完了又指了指身后说道，“今天有几个贵客，你给我好好安排下，可别怠慢了哥几个。”
那老鸨看了眼吴歇身后的四人，齐姜和范雍倒是熟面孔，王平和赵惇就有些脸生了。她混迹风月场所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娴熟无比，见三人隐隐围着王平和赵惇，便猜到王平应该就是吴歇口中的贵客。至于赵惇，虽然长得很英俊，可看他的样子应该不像是世家子弟，所以只是扫了一眼便没有多少兴趣了。
眼波流转，一双丹凤眼留在王平身上，媚笑的迎了上去，娇声道：“不知大爷喜欢什么口味的，我们这有大方豪爽的蜀女，还有温婉可人的南女，也有柔情似水的中原姑娘，不知道大爷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王平平时在军中老成持重，很少来这种风月场所。不过既然是来了，自然也放得开，哈哈一笑，顺手揩油笑道：“我们可是大齐的勇士，要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做什么，来些带劲的。”
老鸨拍手笑道：“大人你还真是识货，要说大方豪爽，还真没哪家比得上我们百花楼的姑娘。”
王平笑着扔了串铜钱过去：“哪这么多废话，尽管挑好的来，带路。”
老鸨利索的接过赏钱，脸上笑开朵花：“几位大人，请跟奴家来。”
五人跟着进了一处雅间。有别于大厅的热闹嘈杂，这里显得安静的许多。
众人脱了盔甲，穿着布衣，显得自在了许多。王平也是个识趣人，在这种地方就全然不摆什么架子，和众人嘻笑着开着玩笑，赵惇毕竟不是太熟，大部分时候微笑着听他们说话。
门帘微动，老鸨满脸堆笑的带着一群莺莺燕燕走了进来，一见王平等人就笑着作揖道：“五位大人，我们百花楼最红的几位姑娘可都在这里了，大人挑挑吧。”
吴歇是这里的老熟客，所以笑嘻嘻的走了上前，随手指了五个最为出众的女子。其他没被选上的女子也不生气，都笑嘻嘻的领了赏钱谢过，便随着老鸨退下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