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经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自家少爷为何会闷闷不乐了。咧嘴笑了声，五经不以为意的说道：“怎么没杀过，什么样的人五经都杀过。少爷，没有必要想那么多，就当阿狗阿猫好了，或者，牛啊马啊，没什么区别。”
摇摇头，赵惇再次问道：“那上万人呢？而且，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
听到赵惇的话，五经又是一愣，盯着眼前的大片帐篷却是说不出话来。两人说话功夫，两队军士已经冲入东胡部营帐，所过之处一片血腥，而且，与上次相比，东胡部的抵抗明显弱了许多。
沉默片刻，五经开口问道：“少爷，真要将东胡部全部屠光，不是说赶到阿达尔草原吗？”
点点头又摇摇头，赵惇更是轻叹了口气，道：“都是老弱妇孺，要是？跟着他们，何时才能赶到阿达尔草原？数日之内，若是他们能够逃离阿达尔草原，还能保住一条性命，不然……”
余下的话，不需赵惇说出来，五经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愣了片刻，五经开口问道：“少爷，为什么一定要杀绝呢？还有，那日林长青也说不能留下活口，以免暴露行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这里，五经更是发出一声冷哼，叫道：“我们前来漠北，将老弱妇孺都赶到鞑靼部，岂能怕他们知道？少爷，你就不要吊五经的胃口了。”
赵惇之所以沉默，不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五经真相，而是在想，屠杀这两万老弱妇孺，自己要不要出手。
想了半天，赵惇也没能想出来一个结果，最后遥遥头，道：“此次出兵漠北，大哥还安排一路了奇兵，沿阿拉格山脉进入鞑靼部背后腹地，索伦格高原，等大战一起，趁机攻入鞑靼部金帐。”
再次一愣，五经直直瞪着赵惇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过去五经才回过神来。长长吐了一口气，五经冷声说道：“还真是奇兵啊，怪不得要将屠光他们呢！”说到这里，五经眼中已有了神采，叫道：“少爷，这可是好事啊！有这么一路奇兵，在最要紧关头攻入鞑靼部金帐，这可是致命的。哼，莫说两万人，就是再多一倍，照杀不误，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话到最后，五经更是舔舔嘴唇似有些兴奋，看去极其狰狞。
听五经说完，尤其是看到他近乎残酷的笑容，赵惇却是愣了下，最后张口问道：“五经，那可是两万条性命，你真就一点不在乎？”
冷哼一声，五经满不在乎的叫道：“少爷，你太仁慈了，为了取胜，莫说两万条性命，就是二十万条性命，也得杀。”
冰冷的声音中，五经盯着赵惇说道：“少爷，你知道吗，想要扫平漠北，起码得二十万大军出关，漠北肯定不少于这个数，嘿嘿，四十万人的大战，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不过，少爷，你想过没有，此战过后，我大齐二十万将士，又有多少能够回去？”
根本不让赵惇回答，五经抬手伸出五根指头，叫道：“少爷，起码也是这个数，五万，五万将士要埋骨漠北。”
这次，赵惇又一愣，不是因为太多了让他接受不了，因为他还真不曾想过这个问题。静想片刻，赵惇终只能同意五经所说，前几日，赵惇可是亲眼见到了漠北铁蹄冲击时候的威势，一个小小的部族都如此，更不要说鞑靼部。
看赵惇沉默不语，脸色也有些阴晴不定，五经再次叫道：“少爷，你这是妇人之仁，你知道吗？若是不杀掉他们，那么死得就是我大齐将士，他们也都有父母妻儿，少爷，你现在是一军之将，要为大军考虑。”
摇头苦笑一声，赵惇张口说道：“我怎么不明白？如果前面是数万精锐，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他们斩杀，可是，屠杀数万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我还真有点下不去手。”说到这里稍顿，赵惇接着又道：“张将军之所以同意我出来对付东胡部剩余勇士，也是不想我参加这样的屠杀。”
望了赵惇片刻，五经张口嘴巴却是没有说出话来，最后摇摇头将目光放在东胡部大营上。
这还不足一刻钟功夫，东胡部大营已完全乱作一团，燃烧的帐篷、婴儿的啼哭，伤者的呻吟，不过，更多是无辜、无奈的叫喊声。此刻，杀喊声已经落下，两队银甲军士开始从东胡部撤出，然而东胡部依旧没能组起一支像样的队伍，更不要说追击了。
望着眼前这一幕，赵惇明白，东胡部已经完了，完全就是在等待屠戮了。可是，赵惇依旧有些不舒服，或许就如他所说：若前面是数万精锐，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他们全部斩杀，可这些只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他下不去手。
很快，胡志光和吴振丰便返还回来，躬身冲赵惇一拜后沉声叫道：“末将前来复命！”
这刻，赵惇连口也不想开了，挥手示意两人下去。当两人退下去后，五经终是忍不住说道：“少爷，你若真心不忍，先带护卫离开，让五经领军冲击。”
赵惇摇了摇头，有点无奈的说道：“还是等大军到来再说吧，传令大军休息。”
很快，便有侍卫捧着两碗热汤上来，只是里面除了肉块还是肉块，看得赵惇眉头直皱。最后，赵惇直将汤喝了下去，而对于其中的牛肉，赵惇却是一阵发憷。
这刻，赵惇脑海中竟是浮现出陈远之曾说过的话，若是能够活下去，下半生一定过最舒坦的日子，享受这世间最美好的生活，吃最可口的食物，玩最漂亮的女人，听最美的歌曲，看最美的风景。
想到这里，赵惇心道等此战过后，一定要好好享受一番，再不过这样的日子了，一顿热饭都是奢望，尤其是牛肉羊肉。摇摇头，赵惇硬耐着性子将没有味道反而让人隐隐作吐的牛肉吃完，赵惇甚至不敢去细嚼，生恐一个控制不住真吐出来。
如此这般，一碗牛肉很快就见底了而后拿起酒袋大罐了一口，用辛辣的酒味来遮掩胃中的难受。
大眼看着赵惇，五经咧嘴笑道：“少爷，你这样可不行，这三四个月，咱们都是这样的生活，你不仅要习惯，还得会享受。”
望着五经，赵惇倒是颇有些吃惊，吃惊五经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并不曾完，灌下一口酒，五经接着说道：“少爷，就像咱们杀人，一个人是杀，十个人也是杀，习惯就好，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对了，那句话怎么说啊，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再者，即便不杀他们，没有了牛羊，他们一样挨不过这个冬天，还不如送他们解脱。”
想了片刻，赵惇脸色逐渐平静，道：“五经，你真就这么想我杀人？”
咧嘴笑了笑，五经开口叫道：“五经不是想你杀人，是想让你知道，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算什么，杀就是杀，不杀就不杀，谁能如何？”说到这里，五经更是发出一声冷哼，叫道：“莫说人，就是苍天又能将我们如何？”
当五经的话落下，赵惇却是一阵沉默，自己确实有些优柔寡断了，不就是性命吗，自己手上不还有老人小孩的性命，老的已过垂鬓之年，少的还不曾牙牙学语。想到这里，赵惇不由想到自己那未曾出生便惨遭毒手的孩子，至死都未曾见上一面的郭颖，她一定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说吧！
想到这里，赵惇一张俊脸再次变得冰冷，眼中更是有凌厉的光芒闪过。是啊，这世间，谁不是无辜之人，怪，就只怪他们生错了地方。
深吸口气，赵惇冷声叫道：“传令大军，休整过后再次出兵，动静越大越好，务必令东胡部出兵。若是他们不出，就一直杀进去，直到他们出兵为止。”
五经也没有料到自己一番话会是这般情景，不过随即便笑了起来，叫道：“少爷，五经带军冲击一阵，几天没有仗打，手都痒了。”大叫声中，五经打马离去。
很快，两队甲士再次对东胡部发起了冲击，而且不同与刚才，在赵惇的命令下，仅仅四百人的甲士却是对上万人的部族进行着血腥的绞杀。
此刻，天已经放亮，站在远处望去，两队明晃晃的银色铠甲就如同两柄利刃降落在东胡部，一点点向里面切进，所过之处一片血腥，同时间还有升腾的火焰、愤怒的叫喊，无奈的怒吼，形成一幅血腥的画面。
望着这一幅近乎残酷无道的画面，赵惇脸色越发冰冷，以赵惇功夫有成眼力极好，甚至能够看到锋利的横刀从一小孩的脖子上抹过带起一股血花，猩红、刺眼。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