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山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商永言在上首，已经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些许暗流汹涌，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陈如山道：“的确，陈爱卿，就算你要走，也不必急于一时。”
商永言都主动开口挽留了。
陈如山就算再想离开，也只能待在大殿中。
只是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站在大殿里的煜承和应澜身上。
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
两人的配合实在太好，一个提出贪墨案，另外一个则是挽留他。
顺势而为，却是有些太过巧合了。
会不会，煜承也知道这贪墨案？
煜承可是无所谓陈如山如何打量的目光。
他从身上拿出从首辅府中拿到的几封信件，“皇上，这就是您想要的东西，微臣已经带来了。”
“呈上来罢。”商永言吩咐道。
应澜面容平静，没有对他们的来来往往有任何表示。
而煜承则是迅速将手中的信件呈上去了。
这一呈上去，商永言接过来，仔细看了其中的几封信件的内容，一目十行。
在等待商永言发话的期间，整个大殿里落针可闻。
只是这些官员们也能够察觉到大殿内隐隐弥漫而起的凝重气氛，就好像，分明知道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
商永言看了这些信件，心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信件里的来往双方提及的内容已经非常明显了，就是说，在谋划官盐的利润，可以从中抽取多少提成。
虽说并不知道是谁，但可以知道的是，这必然是死去的盐商方文那里拿到的。
商永言顿时便下了决定，“所有人都退下，今日之事，改日再议。”
本来以为陈如山找来的事情应当不是很重要，商永言便就没有遣散这些人。
但是现在看到手中的这些书信，商永言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轻易展露在众人面前的，还是要有相应的遮掩。
听到商永言吩咐这些，官员们即便猜到了或许有些许的不同之处，但也没有多想。
应澜则是目光动了动，心中有些了然了。
而便是在此时，商永言率先看向应澜，询问道：“应神医，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些东西的？”
“是在方大人死后，有一个小乞丐塞给我的。”早在决定爆出这件事之前，应澜就已经想好了理由。
她眉目微微低垂，态度恭谨又无可挑剔。
从她的面容看上去，她根本没有撒谎。
但陈如山却是不愿意相信。
他微微沉了面色：“应神医，我奉劝你一句，最好还是说真话，否则欺君之罪，你承担不起。”
“陈大人又怎知民女说的不是真话？”应澜反应极快地反驳道：“自然，民女可以保证，民女句句属实，不信，皇上大可以派人去查。”
商永言和陈如山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若真的如同应澜所说的一样，是一个小乞丐塞给她的，都城中这么多乞丐，又如何去寻找？
这便如同大海捞针。
二人都不会去找的。
反倒是应澜被问了之后，似乎是有些好奇，微微抬起眼皮，诚挚地发问：“皇上，这件贪墨案，难道皇上不打算再继续查下去吗？”
“是这样。”商永言又扫了一遍信件上的内容，唇边带出一抹笑容：“应神医，你知道朕方才为何要遣散那些官员吗？”
应澜自然是回答道：“民女不知。”
“正式因为这些信件中很多信息都不清楚，贸然放出来，只会引起这些大臣的慌乱。”商永言一本正经道：“上头虽是一些来往信件，但说的极为含糊。”
应澜心下了然。
果然，她早就已经猜到商永言大概会为陈如山开脱了。
表面上，商永言还是刚正不阿的君王。
但是应澜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心早就偏了。
其实一直以来，她便是对十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当时这两个人作为害夏家的罪魁祸首，又怎么可能不包庇呢？
倒是她有些目光短浅了。
如是想着，应澜便就没有反抗和反驳，反而垂下头来：“那么依皇上的意思，这件事，该如何呢？”
“按照朕的意思，这些信件上的内容，就暂且不传出去。”商永言沉吟稍许，给出了答案：“只不过，朕一定会好好查这件事的，不会让方大人白死。”
“民女知道。”应澜答应下来。
只是她心中也明白的很。
现在商永言将这件事压下去，往后是再也没有翻出来的可能了。
怪就怪在她之前以为万无一失，也为了将陈如山锤的死死的，那些来往信件，重要的含有证据的，应澜都交给了方文。
但现在，已经是死了没有办法找到了。
估计，这些信件应当也在国公府，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商永言唇边带出一抹笑容：“这次这件事，是朕和陈爱卿委屈和冤枉你了，你还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应澜，你当真什么都不要？”
“不必了。”应澜摇头，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民女现在还没有想到，还是先放在皇上那儿吧。”
“好，你在朕这里已经有提两个要求的权力了。”商永言风趣地笑道：“你一定要记得提哦。”
这件事暂且压了下来。
而商永言一边笑着，一边还看向煜承，笑着有意问道：“煜爱卿现在有没有什么想法？对于此次贪墨案来讲？”
商永言似乎是真的对煜承提意见非常有兴趣，现下也道：“先把这些信件给你看看。”
说着，他便想把信件递给煜承。
一旁的太监才刚刚接过信件，没有到煜承面前，他便是懒散笑道：“不用了，皇上，微臣用不到，也不会看。”
一时间，商永言微微一怔。
陈如山眼中掠过一抹精光。
而商永言则是假装不在意地笑：“也是，既然是从首辅府中拿出来的，煜爱卿应当早就看过了吧。”
这话里就带着试探意味了。
很显然，是在怀疑煜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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