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那人一脸富态，眯着眼笑得像个弥勒佛，看起来很是和善，方才的笑声正出自他口。
后面那人脸上带着与祭司相似的纯白面具，身材高挑挺拔，青灰色的长袍松垮的披在肩上，露出一片白皙平坦的胸膛，两手插袖，臂弯里斜挂着一把黑鞘长剑。
体态微胖之人正是嘉勉司主管裴山，携剑之人则是千筹司的指挥使孤承苍。
“见过二祭司。”裴山态度熟稔地拱了拱手。
孤承苍则只是点头颔首，简单地向付泓打了个招呼。
“你们来的正好，既然东倾督主已经接下了任务，也不用我多言了。”付泓临走前看了东倾黎一眼，眸光意味不明。
“东倾督主，只要你成功拦截东望山城和，这奈何天的钥匙，我裴山亲手交给你！”裴山豪气的拍拍自己的胸脯。
“东倾督主，别来无恙。”孤承苍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半年之前。
她客气地回之一笑：“孤指挥使，请多关照。”
拦截城和本是千筹司的任务，美其名曰辅助她，实则是怕她做不到，或者故意打乱他们的计划。这是东倾黎上任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教廷其他部门合作。
就借此事，在教廷扬个威。
东倾黎没有丝毫负罪感，将手指骨捏的咯吱作响。
“城和舅舅，侄女也是迫不得已……”之前有笔账还没给你算呢！
以东倾黎的命令为借口，消失了许久的灭戮天终于在动身前一天姗姗来迟。
他的姿态倒是放得低，恭敬的还回了东倾黎宝库的钥匙。
“说吧。”东倾黎屏退左右，脸色平静如水，看不出态度。
“在下虽然佩服殿下这般光明磊落，但资源该用到刀刃上，”灭戮天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我先斩后奏，还请殿下降罪。”
“私自挪用公款，购买奴隶，自作主张建立私兵……够你死多少次了？”东倾黎的声音中含着怒气。
“殿下误会，那不是我的私兵，而是你的亲军，”灭戮天的左手上出现一颗金色的魂珠，“如果你不需要，亲军中所有人的命魂都在这。”
你不收，这些人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你在威胁我？”东倾黎双眸一眯。
她当然知道这是给她成立的军队，只是不想收而已。
“不敢。”灭戮天低头不去看她。
“既然这样，就把他们命魂交给我。”
东倾黎伸手，灭戮天动作没有犹豫丝毫地交给了她，嘴上却补充道：“殿下不要白费心思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只有我知道。”
就算放走命魂，他也能解决他们。
“我从不是道德高尚的圣人，要是之前给了你什么错觉，就不好了。”东倾黎的眼底划过一丝冷漠。
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东倾黎的怒意，灭戮天清秀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了笑容，“在下愚钝，误会了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怎会畏首畏尾，优柔寡断，这是我的命魂，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他毫无征兆的跪在地上，恭敬地向东倾黎献出自己的命魂。
灭戮天是个聪明人，知道经过此事后，东倾黎便不会再重用他，但为了达成共同的目的，让她能放心的差遣他，献上命魂，是一早便作出的决定。
然而他没想到东倾黎并没有收下命魂，反态度一转，收敛了气势，闲情逸致的端起了茶杯，只听她随口道：“李航，出来吧。”
李航？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内间走出，正是东倾黎在教廷中提拔的亲信李航，对于这种奇怪的发展，让灭戮天整个人都处在了云里雾里。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九爷宫里的前任侍卫长李航。”
“你……”灭戮天哑然，震惊地看向东倾黎。
他以为，这人只是给无祈打掩护的，没想到竟然也是他的人。
分明知道教廷的恐怖之处，竟然还有胆子向教廷安排卧底，还悄无声息的提拔成了亲信，该不该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
“没看出你们胆子怎么大，李航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灭戮天的眼皮忍不住抖了抖。
为了防止有人混进来，教廷可是构建了一个非常严密的体系，一经发现，甚至会连坐百人，所以教徒的警惕性也非常之高。
“上古天狐虽然只有我母亲一个，可别忘了母亲还有常年避世的母族，天狐一族，李航便是天狐一族为我培养的人才，北泽大乱之前，让我安插到了溪嬴那里，之后被她带回了教廷。”
那次死了许多教徒，再加上溪嬴在北泽潜伏了好几年，正好是难逢的机会，溪嬴确实没注意到李航，直到看见李航出现在东倾黎身边才反应过来。
轻描淡写的解释完，东倾黎打了个哈欠，对两人道：“我先走了，以后两位就好好相处。”
“对了，李航，把之前欠下的补发下去。”东倾黎转身将宝库的钥匙扔给了李航。
擅自挪用宝库财物的灭戮天，自然不能再拿着宝库钥匙。
毕竟是因为自己多疑，李航敢作敢当，他挠挠头道：“戮天姑娘，之前怀疑你是我不对。”
“如果我在李兄的位置上，也不会对陌生人放心，以后都是同僚，这件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不过灭戮天还有疑惑的地方，“当时你一直跟着我吗？”
当时他特意避开了祭司派来监视的人，并没发现还有其他人的跟着他。
“确定了你去的地方之后，我便回来了。”跟踪一个姑娘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李航不好意思的笑笑。
也就是说，东倾黎所知的事情并不全面。
“李兄，我有事想请你帮忙。”灭戮天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
“你说。”李航心中对他的愧疚还没消除。
……
“你说什么？”李航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一万名奴隶十不存一，剩下的还不到一千人。
“殿下不愿依靠妖界，能为殿下培养的亲卫的只有我们，当然要精益求精。”不然连反抗教廷都做不到。
优胜劣汰，这是最快最容易的方法。
此刻，李航才明白，东倾黎之前对他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
——“灭戮天可信吗？”
——“可信，但不可多交。”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