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去找到那棵枣花树,去把上午藏在树底下草丛里的那一袋萝卜菜拿回来,这也算是本季野菜,吃了它似吃了几根人参。
此时,月光被黑云笼罩,天色变得十分暗淡,忽见,那枣花河岸边的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黑影,走近了一看,原来是一个锤钓的人,这也没啥好奇怪的,男人嘛,在钓鱼中找点乐子,完全可以理解的。总比成天钻研如何捉弄人还是要好一丢丢吧,我也没多想,只管大步的从他的身后向前方迈去。
没想到,那锤钓者见我走近时,缓缓的回过头喊了一声:“姑娘,小姑娘。”
“啊,你是叫我吗?”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容貌,一个看起来六十初头的男子,好像在哪儿见过的,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
“来,来,送几条鱼给你,拿回家做红烧鱼吃。”说着,从河岸边站了起来,将用鱼网网住的一大袋子鱼儿塞到了我的手里。沉沉的,大约有十来斤呢。
“这?”我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这一袋鱼就到我手中了。
“拿着。”这男人坚定而有力的语气,眼神带着一股严厉的寒冷的光,让我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他的模样好凶,似带着一股杀气,寒气逼人。
他是谁?我在脑海里盘旋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一个画面,对了,我的确见过他的。
是在我入驻月光城,第三轮迷魂阵游戏里,乳香岗那头的八卦阵村里见过他的。
“叔叔。”我虽然记得起他,但他显然并不认识我,也是,那天参加考核的人多场面也混乱,一面之缘,他肯定是记不起我的,我装着从未见过他的模样,以一个陌生人的神情喊了他一声叔叔。
“行了,行了,天色晚了,早点回家去,啊。”
刚才是的我感觉失误了,这人,并无什么恶意,可能只是纯粹想送几条鱼给过路的人罢了。
“哦。”我这就莫名其妙的收获了一大袋子的鱼儿,回过头再次打量了他一翻背影,他在月光下的背影的确夹着一股冰寒之气,感觉他比较害怕太多的情感纠缠,他用那十分严肃的表情好像在告诉我:“赶快走,赶快走,别防碍我钓鱼。”
我低下头,摸了摸这一大袋子活蹦乱跳的鱼儿,想把它们放生,想想,还是算了吧,紧接着,抱着鱼,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思绪却又飘到了入驻月城第三轮那一场迷魂阵游戏的场景里。
那是在月光城乳香岗的那一头,有一个小村庄,这小村庄地形设计的有点奇怪,形状似八卦阵,所以,名叫八卦阵村,陌生人只要闯进里面,进得去,出不来,根本就难以找到出口。
而我们入驻月光城的第三轮闯关游戏就是把大家投入这座小村庄里,600进500,前500位找到出口者都算过关,记得那天,刚开始,我们是一窝蜂的跟着人群跑,一会儿涌到这边,发现路是被堵死的,城墙高耸,一会儿涌到那边,又是铜墙铁壁,绕来绕去,在原地打转转。且那座小村庄里所有的房子都是设计的一模一样的,都是红墙青瓦,连大院门上的锁也是一模一样的,你找不到参照物,参照物全都是一样,有时候绕到原地了,也根本发现不了,仿佛入进了一个死胡桐里了。
那天上午,先是跟着人群在村子里绕来绕去的,发现根本不是个办法,群体凑在一起,并不会让个人智力增加,反倒脑子都不会思考了,乱轰轰的,根本理不出头绪来,哪怕瞬间有一点灵感,也被人群中涌来的风,给吹跑了,那股风会拽着你朝人流的方向去行走,根本就听不到自己心灵深处的声音了,明明感觉不对劲,却没有勇气退出人群,朝自己的方向去寻找,都是那几个个儿大嗓门大的人当领头人,或许个头的大小,嗓门的大小与一个人分析问题的能力根本就不成正比的。跟着他们跑,只怕跑一百年也找不到出口。
不过,让我来,就更做不了领头人了,这乱轰轰的也想不出啥好点子,何况连气势都没有,嗓门也不够大,谁会听你的?
后来,还是鼓起勇气退出了人群,选择单独前行,我用的方式就是不断的更换参照物,不再以建筑物为参照,既然建筑物都是相似的?那就更换其它的参照物了,只要参照物一换,我行走的路径就可以改变了,若不以这建筑物为参照物?那么我要以什么为参照物?四周望了望,也不见一个行人,家家户户都是院落,院内大门紧闭,也见不着一只小动物,猫猫狗狗的难道都被主人关起来了吗?明明是大白天,四周却一片寂静,可以听到树叶落到大地的声音,树?对了,可以以树为参照物,目测身旁就长着一棵梅树,以梅树为参照物,发现也是行不通的,这梅树稀稀疏疏几棵,并没有往前方延伸,突然一只小鸟从我头顶飞过,落在了前方的电线杆上,我瞬间灵机一动,有了,以电线杆为参照物,回头数了数这电线柱子,它们间隔一段路,就有一根柱子,这柱子一直向着村外延伸,我想,或者只要延着电线柱子走,把它们当成参照物,就是出口了,不管对不对,先试一试。
于是,我的目光不再放在建筑物上了,也不再想回到人群大队走了,而是一直选择了自己一个人走,以电线杆为目标,延着这个路径一直向前走,追随着那延向远方的一根根柱子,找不到出口才怪?可走着,走着,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前后左右已经不见一个队友了,连一只飞鸟都没有了,更别说行人了,我已经掉队了,这如何是好?只能一直向前,不能后退了,可路到尽头时,只见电线杆绕着城墙,而城墙处根本就没有门,这要在八卦阵里找到一个小小的出口谈何容易?难道要以这城墙为参照物?对了,以这城墙为参照物,延着这城墙边缘走,总有一处是大门。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我们事先没有想到呢?
我一步一步数着城墙的砖头,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总算看到了对面迎来几位队友,他们问我:
“你是从那头走过的吗?”
“是的?”
“没有大门吗?”
“有大门我还会在这里吗?”
“妈呀,死悄悄了,我们只怕遇见鬼村了,这是无人村,也是无门村。”
“你们也是延着那边城墙走过来的吗?”
“就是啊。”
“那么,是这村子根本就没有出口嘛。”
“难道出口是在地下?”有人问。
“地下?”
我突然想起了,刚刚入进村里第一座房子,雕花房檐青砖筑墙的古建筑物,与其它的建筑物有点不一样,那里面应该是有人的,好像还在播放着广播,当时,我们没有一个人走进里面去,因为,找出口,想当然的会觉得出口是设计在外面的,是需要往外寻求的,哪有出口往屋内寻求的?
可是,这往外寻求,处处都是死路,根本就走不通啊。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上前去瞧一瞧,说不定出口真的是在屋内呢?
想着,转身就跑,寻找到了我们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座青砖蓝雕的古建筑物,几位队友也紧随着跟了上来,其他的人,又转向了其它的方向。
不一会儿,便找到刚踏入村庄时那座青砖蓝檐的建筑物,果然里面是有人的,还在播放着大悲咒这首曲调,我们脚步轻轻的迈进了大堂内,一座神雕立在我们的眼前,手持宝刀,目光凌厉,再四处扫过,空荡荡的,根本再也没见其他的东西了,大堂四面见好几个通道,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
“我们分开寻找,我走这边?”一个队友说。
“好,那我走这边。”另一个队友说。
我见他们都选择了不一样的通道,留下最后一个没有人走的小巷子,探着身子往内瞧了瞧,好像没有动静,继续延着墙壁往前寻着,发现越往内走路面显得越是宽广了,这墙壁真美,青石都被磨成了白玉似的,这回銮古道幽还静,巷子里还栽了树,还种了花草,尽管不见人烟,这也让我放下了戒备之心,有生物的地方,生物长得好的地方,八成说明,这里面的人们也是向善的,具有好生之德。
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我在生活中观察过两类人群,一类人群,他们不喜欢创造,没有自然情怀,心思全部放在人群中算计争夺去了,他们是靠摧毁万物,摧毁他人的意志,掠夺他人的财物,来求生的,这类人,他们比较喜欢挣快钱,喜欢抄近道,你要他们去种花种树,一粒种子从发芽到生长那是多么漫长的过程,他们哪有那种耐心,只想着靠偷盗掠夺他人已经收好的果实,创造的财物来壮大自己,撑自己门面,他们是不可能去种树种花的,哪怕你已经种好的树木花草,他们会发自本能的行为,把你的树给砍了,砍了当柴烧,把你的花草给拔掉了,因为这些花草树木对于他们来说毫无用处,既不能吃,也是能卖钱,既然没有啥用处,他们就见着碍眼,干脆就毁掉它们,从摧毁万物的生命中找到活着的快感的,这类人是很可怕的。他们会吃人,他们无情无义,靠近他们,只会吸干你的一切,甚至要了你的命。
还有一类人群他们感知觉丰富,能从自然万物中找到生机,他们是创造万物,创造自然的的一群人,只有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人,才会开发出自己的求生本能,让万物生长,让这花花草草生长的如此之好,所以,这类人尽管靠近他们,多半是没有危险的。
正想着,突然在转角处有一个台子,台子前面在坐着一个男子,年龄看起来大约六十来岁的样子,神情显得十分威严。
他问:“你来这里找什么?”
这方圆几里,好的容易发现了一个村内人了,我很是意外,又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质疑,可能把我当成小偷了,连忙回答:“没,没找什么?随便看看的?”
此时,我更加确信了,我当时遇到的那个男人,正是刚刚那个在月光下锤钓的男人,也就是这是我第二次遇到他了,不过,他应该不认识我的,但那天我与他的对话,让我印象特别深刻。
“真的是随便看看吗?”他非常严肃的问,就如刚才那般,目光里透出一股冰寒之气。
“是的,只是随便看看,如果打扰到你休息了,那我出去便是了。”
“你真的只是来看看,你想看什么?”
“我,我,我没想看什么?只是随便走走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不愿意说出自己内心的欲望,内心的目标。也害怕他知道我内心真实的目的,吓得连忙往回退。
结果他不依不饶的跟了上来挡住了我后退的去路问:“你想看什么?你到底进到这里面来想找什么?”
“没,没找什么?”我依然不愿意说出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你不诚实,你看起来很幼稚。”他用非常不屑的眼神瞟了我一眼,说道。
我内心有点慌了,感觉他好像看透了我的内心,看穿了我内心的欲望了。
“真,真的没找什么?要不,我这就出去,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他越是觉得看穿了我内心的欲望,我越是想否定他对我的猜测。
他继续跟了上来问:“你是从哪里走来的,是这里面的村民吗?”
“不是,不是的。”
“不是的?那你怎么进到这里面来的?”
“我.”
看着他步步逼近的模样,我迫不得已的说出了实情:“我们是月光城的考核队员,今天是来这儿找出口的,需要找到出口才算是过关了,可是我们处处找遍了,也不见出口,刚刚看到这座房子长得与其它的房子不一样,我想来看看,是不是出口在这里面的?”
“这就对了嘛。”
“找出口就找出口,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能做成什么事?”他目光显得十分严厉的训斥了我一顿。
我低下了头,没有再为自己辩解。
“不好意思,打扰到了你了。”我充满着歉意。
“出去吧,从这儿往前方一直走,能看见一棵梅树,梅树旁有两条路,往左边那一条,就能找到出口了。”
“啊,谢谢。”
总之,那天,在这个男人的指引下,我是第一个找到出口的人,当然,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的从别的通道里走出来了,也就是说,那地下通道不止一个。
回过神来,天空的黑云已经散去,明亮的月光撒在枣花河上,四周的景物能一收眼底,清清楚楚,又转过头悄悄的望了一眼那锤钓人的背影,哦,感觉好奇怪好神秘的男人哦,他那天为什么在八卦阵村?那乳香岗离这儿也挺远的,离那八卦阵村不远处就有河流,他为什么偏偏跑到这里来钓鱼?哦,也许他是守村人,晚上闲着,就跑远一点吧,今晚收获比较好,所以,送给过路的人一些鱼,这也没什么,嗯,大概是这样的。
可是,他那天,好像在教我学做人呢,他目带寒光,略显苍桑之感,感觉他又不像是一般的人。哎,管他是什么人?我想那么多做什么?于是,努力的收回自己的思绪。
此时,月光城的那山头似碧纱笼罩万堆烟,那梵音从未停止,总是那一句,轻轻的吟唱着:“万灵至尊,大到无极圣母,骊山老母娘娘。”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