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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中古时代-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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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进兵,是以关中长安为目标。晋穆帝永和十年(354)二月,桓温①与桓温同时主张北伐的还有殷浩。殷浩在建康主朝政,桓温握重兵后荆州上游,乘后赵乱,上疏请出师经略中原。屡求北伐。殷浩与桓温不和,诏书皆不许。殷浩欲以北伐自立功名,公元352年以谢尚、荀羡两路出兵许昌、洛阳。后因将军张遇的叛变,兵不得进。公元353年,殷浩率众七万自寿春北伐,为姚苌所卖,大败而还。

    统步骑四万由江陵出发。水军自襄阳入均口(今湖北均县)至南乡(今河南浙川南),步兵自浙川(今河南西峡)趋武关。秦兵五万由太子苻苌、丞相苻雄等率领,在峣柳(今陕西蓝田东南)拒温。两军大战于蓝田,秦兵大败。桓温进军至灞上(今西安东北)。三辅郡县皆来降,关中人民争持酒肉劳军。有的老人流着眼泪说,“不图今日复睹官军”。

    桓温兵到关中,时在五月,正是麦收时节。他原希望就地收麦,解决军粮问题。秦王健采取坚壁清野的对策。桓温军中乏食,不得不撤退。秦兵从后追击,温军屡败,死亡以万数。

    第二次北伐,是进兵洛阳。穆帝永和十二年(356)七月,桓温自江陵出发。八月,至伊水,大败姚襄,收复洛阳。桓温极力主张还都。但一般朝臣已安于江南的享受,无意于还都洛阳,举朝反对桓温的还都计划。桓温军还以后,司、豫、青、兖诸州又为燕夺去。公元365年洛阳也为燕所攻取。第三次北伐是伐燕。海西公太和四年(369)四月,桓温帅步骑五万,发自姑孰(今安徽当涂),经兖州北伐燕。六月,桓温至金乡(今山东金乡北)。天旱,水道绝,使人凿巨野三百里,引汶水会于清水,引水军自清水入黄河。七月,大军至枋头(今河南滑县西南)。枋头离燕都邺(今河北临漳西)约二百里。邺中人心惶惶,燕主和大臣慕容评大惧,谋逃回龙城。慕容垂说:“臣请击之,若其不捷,走未晚也。”(《资治通鉴》卷一○二晋海西公太和四年)。垂与征南将军慕容德帅众五万拒温。燕主一面又派人求救于秦,许割虎牢(今河南荥阳西北)以西地予秦。秦王苻坚用王猛策略,由邓羌帅步骑二万救燕。出浴阳,趋颖川。

    桓温由水路进兵。水路偏在东方,逆水运粮,时间长,困难重重。他驻兵枋头后,寄希望于打通石门(今河南颍阳北)水道;通过谯(今安徽毫县)、梁(今河南商丘南)运粮。慕容垂知道这条线对桓温的重要,派慕容德领骑兵一万五千屯石门,又以燕豫州刺史李卦帅州兵五千断温粮道。

    桓温使晋豫州刺史袁真攻谯、梁,开石门以通水运。袁真攻下了谯、梁,而不能攻开石门。

    桓温粮尽,粮路又断,遂不得不退。他焚舟、弃辎重、铠仗自陆路奔还。燕军乘胜追击,温军死者三万余人。援燕的秦军,邀击温军于谯,温军死亡又以万计。

    冬十月,桓温收集散卒,屯于山阳。枋头之战,是历史上一次大战,桓温又一次大败。

    桓温的失败,主要原因在于内部的不和,以及作战计划的失误。

    桓温从金多帅众由清河入河时,他的参军谋士郗超说:“清水入河,难以通运(胡注云:自清水入河,皆是泝流,又道里回远,故言难以通运)。若寇不战,运道又绝,因故为资,复无所得,此危道也。不若尽举见众直趋邺城。彼畏公威名,必望风逃溃,北归辽碣。若能出战,则事可立决。若欲城邺而守之,则当此盛夏,难为功力,百姓布野,尽为官有,易水以南必交臂请命矣。但恐明公以此计轻锐,胜负难必。欲务持重,则莫若顿兵河济,控引漕运,俟资储充备,至来夏乃进兵。虽如赊迟,然期于成功而已。舍此二策而连军北上,进不速决,退必愆乏。此贼因势以日月相引,渐及秋冬,水更涩滞。且北土早寒,三军裘褐者少,恐于时所忧,非独无食而已。”(《资治通鉴》卷一○二晋海西公太和四年)桓温不能听。

    桓温屯驻枋头时,燕国两个大臣也有一段对话。太子太傅封孚问于申胤曰:“温众强士整,乘流直进,今大军徒逡巡高岸,兵不接刃,未见克殄之理,事将如何?”胤曰:“以温今日声势,似能有为。然在吾观之,必无成功。何则?晋室衰弱,温**其国,晋之朝臣未必皆与之同心。故温之得志,众所不愿也,必将乖阻以败其事。又,温骄而恃众,怯于应变。大众深入,值可乘之会,反更消遥中流,不出赴利,**持久,坐取全胜;若粮廪愆悬,情见势屈,必不战自败,此自然之数。”(《资冶通鉴》卷一○二海西公太和四年)这也说出了桓温在政治上的困难和军事上的失策。

    桓温进兵路线靠的是经巨野由清水入河的水路。这可以叫作东线。东线的缺点是道远而水源不足,又是溯流而上,运兵运粮,都有困难。到枋头后,使袁真取谯、梁,开石门,这条线可以叫作西线。西线的问题是在开启石门。慕容垂派大军守护石门,袁真无法攻克。石门不开,水运不通,桓温军粮断绝,只有速退的一条路了。

    前秦的南征。淝水之战前秦在统一北方后,境内居住着多种民族。关陇地区有卢水胡和羌人。

    今山西西北部和陕西北部有山胡(匈奴族)。山西东北部和内蒙一带有鲜卑拓跋氏。辽东,河北和河南北部有鲜卑慕容氏。此外,汉族更是中原地区的主要人口。

    苻坚于公元380年分关中氏族子弟十五万户于各方要镇,目的在加强和巩固秦的统治。结果适得其反。本来,氏族人口在关陇地区比较集中而占有优势。分散各地后,因人数比较少,并不能起到巩固统一的作用;由于人口分散,反而起到削弱氏族在关陇的优势的作用。

    要巩固大北方的统一,解决民族问题,需要时间来消化,需要发展生产,发展经济,使各族人民都先安居乐业。但苻坚没有来得及这样做就又走上新的征途了。

    当时不在秦统辖之内的,只有偏安东南的东晋了。苻坚自侍兵力强大,决心灭掉东晋,完成全国的统一。公元383年,他发动了历史上有名的淝水之战。

    淝水之战以前,秦和晋之间已发生过几次或大或小的战争,这些都可以看作淝水之战的序幕战。公元373年,苻坚出兵夺取了东晋的梁州、益州。378年,苻坚派其子苻丕等兵分四路,步骑十七万,合攻襄阳。围攻经年,襄阳陷,生俘襄阳太守朱序。同年,出兵七万攻彭城(今江苏徐州)、淮阴、盱眙。次年,秦兵取彭城、淮阴、盱眙。随进兵攻三阿。去广陵(今江苏扬州)不过百里。晋朝廷大震,临江戒备。秦军为晋兖州刺史谢玄打败了,退还淮北。381、382年之际,秦荆州刺史率众二万攻竟陵。晋桓冲出兵拒战,大败秦兵,斩首七千级,俘虏万人。从这时期双方在战争中的互有胜负来看,东晋并不是弱手。

    这时东晋当政的是谢安。谢安颇识大体,使统治阶级关系协和,时人把他比之王导而又“文雅过之”(《晋书·谢安传》)。他与桓氏的关系,处理得特别好。桓温既掌兵权,又掌政权,又有上游荆州为根据地。桓温死后,朝廷加温弟荆州刺史桓豁为征西将军,都督荆、梁、雍、交、广五州诸军事;弟江州刺史桓冲为中军将军,都督扬、豫、江三州诸军事,扬、豫二州刺史,镇姑孰;豁子竟陵太守桓石秀为宁远将军、江州刺史,镇寻阳,三分了桓温生前的职务。桓冲也能顾全大局,他能“尽忠王室”,“忠言嘉谋,每尽力心”(《晋书·桓冲传》)。桓豁死,桓冲迁督江、荆、梁、益、宁、交、广七州等地军事,领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桓冲“自以德望不逮谢安,故委以内相,而四方镇扞以为己任”(《晋书·桓冲传》)。谢安,桓冲一在朝廷,一在上游。当时桓、谢两家手里都,掌有兵权,两家能够合作共处,东晋政治上就能获得安定。这是晋廷自过江以来,很难得的好时机。

    淝水之战的前夕,东晋的兵力也是比较强大的。北府兵,是一支精干强大的军队。北府,是指的京口(今江苏镇江)。北方兖州、徐州南来的流民,多集中居住京口、常州一带。东晋朝廷设置了南兖州、南徐州来安置这些侨民。这些来自北方的侨民“人多劲悍”,招募他们为兵,能组成一支劲旅。晋孝武帝太元初,谢玄任兖州刺史,领广陵相,监江北诸军事、谢玄就“多募劲勇,牢之与东海何谦等以骁猛应选。玄以牢之为参军,领精锐为前锋,百战百胜,号为北府兵。敌人畏之”(《晋书·刘牢之传》)。

    北方流亡到南方的侨民,最初不负担租赋徭役。后米为了整顿户口,使侨民也负担赋役,曾多次实行土断。淝水战前,桓温主政时实行的一次土断,历史上称作庚戌制(因为是在晋哀帝兴宁二年,公元364年,三月庚戌这天施行的),比较彻底,得到“财阜国丰”的效果。后来刘裕实行土断时的上表中称:“大司马桓温,以民无定本,伤治为深,庚戌土断,以一其业。于时财阜国丰,实由于此。”(《宋书·武帝纪中》)可见,从财政上看,淝水之战前也是东晋财力较为充足的时期。

    淝水战前,苻坚曾与他的王公大臣们讨论伐晋问题。他首先吐露自己思想,说:“吾统承大业,垂二十载。芟夷通秽,四方略定。惟东南一隅,未宾王化。吾每思天下不一,未尝不临食辍。今欲起天下兵以讨之,略计兵仗精卒,可有九十七万。吾将躬先启行,薄伐南裔,于诸卿意何如?”(《晋书·苻坚载记下》)参与朝议的王公大臣,几乎都是反对伐晋的。这时王猛已死,苻坚的同母弟征南大将军苻融,太子苻宏,中心公苻诜,乃至苻坚尊敬的大和尚道安,都反对伐晋。

    朝会散后,苻坚独留苻融商议。《晋书·苻坚载记下》记载:“坚曰:‘自古大事,定策者一两人而已。群议纷坛,徒乱人意,吾当与汝决之”。融曰:‘岁镇在斗牛,吴越之福,不可以伐,一也。晋主休明,朝臣用命,不可以伐,二也。我数战,兵疲将倦,有惮敌之意,不可以伐,三也。诸言不可者,策之上也,愿陛下纳之。’坚作色曰:‘汝复如此,天下之事吾当谁与言之!今有众百万,资仗如山。吾虽未称令主,亦不为劣。以累捷之威,击垂亡之寇,何不克之有乎?吾终不以贼遗子孙,为宗庙社稷之忧也’。融泣曰:‘吴之不可伐,昭然。虚劳大举,必无功而反。臣之所优,作此而已。陛下宠育鲜卑,羌羯布诸畿甸,旧人族类,斥徙遐方。今倾国而去,如有风尘之变者,其如宗庙何?监国以弱卒数万留守京师,鲜卑羌羯攒聚如林,此皆国之贼也,我之仇也。臣恐非但徒返而已,亦未必万全。臣智识愚浅,诚不足采,王景略一时奇士,陛下每拟之孔明,其临终之言,不可忘也’。”苻融所说王猛临终之言,是:“晋虽僻陋吴越,乃正朔相承。亲仁善邻,国之宝也。臣没之后,愿不以晋为图。鲜卑羌虏,我之仇也,终为人患。宜渐除之,以便社稷。”王猛、苻融所说晋不可伐的理由,其核心问题主要有两个。一是兵将疲倦,不愿再打仗;二是鲜卑羌羯是心腹之患。从战争的结果看,这两个问题都是存在的。淝水之战,苻坚败了,败就败在这两个问题上。苻坚灭燕以后,没有杀害燕主慕容昧和燕国王公大臣,仍让他们作官,保持着一定的政治地位。他回答苻融说:“今四海事旷,兆庶未宁,黎元应抚,夷狄应和,方将混**以一家,同有形于赤子,汝其息之,勿怀耿介”(《晋书·苻坚载记》)。这些话表达了苻坚作为一个政治家的豁达的气度,但这些想法在当时却是不现实的。那时,被征服的各族的贵族是不会满足于现有地位的。对于这一点,苻坚是没有考虑的,后来在战争中他就吃了这个亏。

    晋孝武帝太和八年(383)七月,苻坚下诏、大举攻晋。民每十丁抽出一丁当兵。良家子年二十以下有材勇者,皆拜羽林郎。八月,以苻融为前锋都督,指挥慕容垂等步骑二十五万先行,苻坚随后继发,戎卒六十余万,骑二十七万,旗鼓相望,前后千里。九月,坚至项城,凉州之兵刚到咸阳,蜀汉之兵方顺流而下,冀之兵至于彭城。东西万里,水陆齐进。运粮万艘,自河经石门,汴水、蒗薚渠达于汝颍。

    苻融兵三十万,先到颍口(今安徽颍上东南,颍水入淮处)。

    东晋以谢石为征讨大都督,谢玄为前锋都督,与将军谢琰,桓伊等率众八万,北上抗击秦军。晋军的主力,就是北府兵。

    十月,秦军渡过淮水,攻陷寿阳(今安徽寿县)。晋朝派去援助寿阳的胡彬水军,闻寿阳失陷,退屯硖石。苻融命将军梁成帅大军五万进屯洛涧,载断淮水通路,这样就截断了胡彬的退路,也使晋军不得从淮水水路西进。谢玄大军自东而西推进,在到达洛涧以东二十五里处停止前进。胡彬派人给谢玄送信说:“今贼盛,粮尽,恐不复见大军。”(《资治通鉴》卷一○五晋孝武帝太元八年,下同)送信人被秦军捉去。苻融赶快送信给苻坚说:“贼少易擒,但恐逃去,宜速赴之。”苻坚见信,留大军于项城,带轻骑八千,赶到寿阳。

    苻坚派朱序去晋军大营,劝说谢石投降。朱序原是东晋襄阳太守。朱序到了晋营,不但不劝说谢石投降,反给谢石划策,说:“若秦百万之众尽至,诚难与为敌。今乘诸军未集,宜速击之。若败其前锋,则彼已夺气,可遂破也。”

    十一月,谢玄遣刘牢之帅精兵五千人趣洛涧。梁成隔洛涧布阵以待。刘牢之渡水进击,大破梁成军,杀成。秦步骑崩溃,争赴淮水,士卒死者一万五千人。于是谢石大军,水路俱进,迫临淝水。

    苻坚和苻融登寿阳城东望,见晋军布阵严整,又望八公山上草木,皆以为晋兵。苻坚开始有惧色,回头对苻融说:“此亦劲旅,何谓弱也!”

    秦军紧靠着淝水西岸布阵,晋军进到淝水东岸,与秦军隔水相峙。谢玄派人对苻融说:“君悬军深入,而置阵逼水,此乃持久之计,非欲速战者也。若移阵少却,使晋兵得渡,以决胜负,不亦善乎!”秦的将军们都说:“我众彼寡,不如遏之,使不得上,可以万全。”苻坚说:“但引兵少却,使之半渡。我以铁骑蹙而杀之,蔑不胜矣。”苻融也同意这个主意。苻融指挥军队稍退。哪知大军一退,便收不住了。谢玄等领晋军渡水,冲杀过来。苻融想拦阻退兵,不想马倒,死在乱兵之中。朱序又乘机在阵后大呼:“秦军败矣!”苻融一死,秦军已慌,又听得秦军已败,一发不可收拾。晋军从后追杀,直追出三十多里。秦军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逃奔的兵卒,闻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兵且至,昼夜不敢息,重以“饥冻,死者什七八”。晋军收复寿阳。苻坚中流矢,只带领少数人退回淮北。

    淝水之战,以秦军的大败结束。淝水之败,除了上文所说的原因外,苻坚也有很多失误的地方。

    中**事史上有句成语:“骄必败”。苻坚就太骄傲了。出师之前,有人说长江天险,苻坚就说:“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足断其流。”“虽有长江,其能固乎?”(《晋书·苻坚载记下》)这就犯了兵家大忌。而且刘牢之以五千人可以在敌前抢渡洛涧,追杀秦军主将梁成,使秦军步骑奔溃。这不是小事,而苻坚、苻融竟然不能采取紧急的对策,这也暴露秦军在作战索质上的重大缺陷。

    淝水之战的后果,在北方是又一次出现了分裂。在东晋是夺回了一些地方而在统治集团内部滋生了权力上的矛盾。

    无论是东晋的北伐或前秦的南征,都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但这两方面发动的战争,也都不无表明历史的脉搏在向全国统一的方向跳动,不过前进的道路还相当曲折。

    第六节淝水战后北方的再分裂淝水之战败后,苻坚带伤北归,一路收集散兵,回到洛阳时只有十多万人。苻坚带着这十多万人回到长安。维持统一的强大的军事力量垮了,统一也维持不住了。原来被秦征服的各族贵族,都乘机起来谋求恢复他们的政治势力。前秦土崩瓦解了。在淝水战后半个世纪里,北方黄河流域又重新分裂成燕、秦、凉三个部分,许多小国互相攻夺。公元384年和385年,在前秦原来控制的土地上出现了羌族人姚苌建立的后秦,鲜卑人慕容垂和乞伏国仁建立的后燕和西秦、氏族人吕光建立的后凉。苻坚在385年为姚苌俘杀。397—409年,从后凉中分裂出北凉、南凉和西凉,从后燕中分裂出南燕和北燕,从后秦中分裂出夏。直到439年北魏统一了北方,中国北方的这种局面才告结束。

    后燕(附西燕)。北燕和南燕后燕慕容垂始建。淝水败后,秦军溃败,唯慕容垂军三万人保持完整。

    苻坚带着败兵一千多骑,投奔慕容垂。垂子慕容室和弟慕容德都劝他杀掉苻坚,恢复燕国,慕容垂不肯。他说:“我昔为太傅(指慕容评)所不容,置身无所,逃死于秦。秦王以国士遇我,恩礼备至。后复为王猛所卖,无以自明,秦主独能明之,此恩何可忘也。若氏运必穷,吾当怀集关东,以复先业耳,关西会非吾有也。”(《资治通鉴》卷一○五晋孝武帝太元八年,下同)慕容垂把军队交给苻坚。军行至渑池,慕容垂对苻坚说:“北部之民,闻王师不利,轻相扇动。臣请奉诏书以镇慰安集之,因过谒陵庙。”苻坚答应了。苻坚尚书左仆射权翼说:“国兵新破,四方皆有离心,宜征集名将,置之京师,以固根本,镇枝叶。垂勇略过人,世豪东夏,顷以避祸而来,其心岂止欲作冠军而已哉!岂可解纵,任其所欲哉!”苻坚说:“卿言是也。然朕已许之。匹夫犹不食言,况万乘乎?若天命有废兴,固非智力所能移也。”而翼说,“陛下重小信而轻社稷,臣见其往而不返。关东之乱,自此始矣。”

    苻坚子苻丕镇邺。慕容垂到邺后,丕将石越劝苻丕杀垂。苻丕不肯,说:“淮南之败,垂侍卫乘舆,此功不可忘也。”石越对人说:“公父子好为小仁,不顾大计,终当为人擒耳。”

    慕容垂到了河北如鱼得水,辄谋独立发展。公元384年春,慕容垂自称燕王。他围攻邺城一年。最后苻丕放弃邺城,奔往晋阳。慕容垂进入邺城。河北大部分地区,都归于慕容垂统治。公元386年,慕容垂自立为皇帝,定都中山(今河北定县)。

    公元392年,慕容垂攻占滑台(今河北滑县),尽取丁零族翟钊所统治七郡三万余户。公元394年,慕容垂取长子和晋阳,杀慕容永,灭西燕,得西燕所统八郡七万余户。后燕全盛时,疆域南到琅邪,东到辽海,西到河汾,北到燕代,是十六国后期中原最强盛的一国。

    西燕从慕容泓开始。他是前燕主慕容之弟。

    苻坚灭前燕,曾迁徙鲜卑数万户到关中。这些西迁到关中的鲜卑人生活贫困,就是贵族,有的也沦为贫民。如慕容永,他是慕容廆之弟慕容运的孙子;徙长安后,“夫妻常卖靴于市”(《魏书·徙何慕容廆传》)。淝水战后,前秦的统治力量削弱。慕容泓据华阴起兵,自称使持节、大都督陕西诸军事、大将军、雍州牧、济北王。慕容冲也在河东(今山西南部汾水流域)起兵,响应慕容泓。

    这时,慕容垂已在关东起兵反秦。但慕容泓这一支起自苻坚的心腹之地,对前秦威胁更大。前秦大臣权翼就对苻坚说:“慕容垂正可据山东为乱,不遐近逼。今及宗族种类尽在京师,鲜卑之众,布干畿甸,实社稷之无优。宜遣重将讨之。”(《晋书·苻坚载记下》,下同)苻坚接受权翼的意见,遣子苻睿领重兵讨慕容泓和慕容冲。但却被打败,苻睿战死。

    这支鲜卑人的希望是回关东,并不愿留在关中,慕容泓遣使者对苻坚说:“秦为无道,灭我社稷。今天诱其衰,使秦师倾败。将欲兴复大燕,吴王(指慕容垂)已定关东,可速资备大驾,奉送家兄皇帝并宗室功臣之家,泓当率关中燕人翼卫皇帝,还返邺都,与秦以虎牢为界,分王天下,永为邻好,不复为秦之患也。”苻坚大怒,把慕容找来,当面责备,并让他给慕容垂、泓、冲三人写信,要他们罢兵还长安,慕容却密遣使者对慕容泓说:“吾既笼中之人,必无还理勉建业,大以兴复为务。”

    慕容泓接到密信,遂进兵长安,改元建兴(384)。慕容泓的部众,以泓德望不如慕容冲,持法又严苛,遂杀泓立冲。

    慕容冲在长安城郊与苻坚战争经年,互有胜负。这时,“关中士民流散,道路断绝,千里无炊烟。”

    公元385年,苻坚离开长安去五将山,以太子宏守长安。宏不能守,慕容冲入据长安。

    慕容冲得到长安,便留恋长安,课农筑室,为久安之计。这引起意欲东归的鲜卑人的不满。一些鲜卑贵族遂利用这种不满。杀了慕容冲,率领鲜卑男女三十万人离开长安东归。在东归途中,鲜卑贵族间多次发生权位争夺,最后立了慕容永。公元386年,慕容永进据长子(今山西长子西),即皇帝位,改元中兴。慕容泓以来的这支鲜卑慕容氏,历史上称作西燕。西燕盛时,其疆域南抵轵关(今河南济源西北),北至新兴(郡治九原,今为西忻县),东依太行,西临黄河。

    后燕主慕容垂和西燕主慕容永都要复兴燕国,但慕容垂只许自己复兴燕国,不许慕容永复兴燕国。他认为,不能容许慕容永存在“以累子孙。”393年冬,慕容垂征集了步骑兵七万进攻晋阳。次年春,又增调司、冀、青、兖四州兵,分三路进攻。慕容垂亲率大军,与西燕军合战于台壁(今山西黎城西南)南。西燕军中伏,大败,慕容永逃回长子。后燕军乘机攻下晋阳,进围长子。于八月间,灭西燕,杀死慕容永及其公卿大将三十余人。西燕从384年慕容泓改元,到394年慕容永被杀,首尾十年。

    后燕的衰亡后燕灭西燕后,乘东晋的衰乱,渡黄河而东,略地青、兖,把后燕疆域向南扩展到今山东临沂、枣庄一带。慕容垂还想征服北魏。但他对北魏用兵的结果,是遭到很大的失败。

    这时,鲜卑拓跋氏的势力已经在长城以北发展起来。公元326年,拓跋珪建立了北魏,都盛乐(今年蒙古和林格尔)。后燕和北魏的关系本来是友好的,后因后燕求北魏解决他战马缺乏的困难,没有达成协议,以至两国失和。394年西燕危急时,拓跋珪派骑兵五万,进至今山西忻县附近,遥为西燕声援。三九四年,后燕即灭西燕。次年五月,后燕太子慕容宝、赵王慕容麟等率兵八万伐魏,范阳王慕容德率步骑一万八千为后继。拓跋珪把所率二十多万大军转移到黄河以南(今内蒙古伊克昭盟)。后燕出兵五个月,一直找不到与北魏军主力决战的机会,士气渐为衰落。加上塞外严寒,后燕军不能坚持,决定撤退。拓跋珪派拓跋遵率骑兵七万,堵塞后燕军南归之路。十一月,暴风冰合。拓跋珪引兵渡河、留辎重,选精锐二万余骑,急追燕军。十一月九日,燕军宿营叁合坡(在今年蒙古凉城县西北五十里石匣子沟),轻敌不设备。当日黄昏,拓跋珪的骑兵追到叁合坡西,乘夜布署诸将,使士卒衔枚,束马口,潜进。第二天,日出,魏军登山,下临燕营。燕军将东引,忽见山上敌军,士卒大惊乱。拓跋珪纵兵奋击。燕兵走赴水,人马相腾蹑压溺,死者以万数。拓跋遵在前邀击,燕兵四、五万人纷纷放下武器,敛手就擒,逃脱的只不过几千人。拓跋珪还俘虏了后燕文武将吏数千人,兵甲粮货以万计。拓跋珪坑杀全部俘虏。慕容宝等单骑逃回。

    慕容宝不甘心于叁合坡失败,要求再次伐魏。398年三月,慕容垂留慕容德守中山,亲自引兵密发,越过险峻的山路,直抵平城。这时,北魏陈留公拓跋虔,帅部落三万余家镇平城,素不设备。后燕军到了平城,他才发觉,仓促应战,战败而亡。燕军尽收北魏在这里的部落。史称这一战役,拓跋珪“震怖欲走。诸部闻虔死,皆有贰心,珪不知所适”。但后燕军到平城后,慕容垂病重,全军改前进为后退。四月间,在归途中,慕容垂死于沮阳(今河北怀来南),太子宝继位。

    慕容宝继位后,“定士族旧籍,分辨清浊,校阅户口,罢军营封荫之户,悉属郡县”。这是跟世家大族和军事组织争夺户口,而国家户籍上的一般民户比荫户的封建负担要重。因此,“士民嗟怨,始有离心”(《资治通鉴》卷一○八,太元二十一年),出现了严重的政治局面。在慕容垂时曾经制造内乱的征东将军平规,又纠合余党,重行作乱,但历时不久,就平定下来。396年**月间,拓跋珪率领了步骑四十余万大举攻燕,轻易地攻占晋阳。十一月,兵锋转向河北,攻下常山(郡治真定,今河北正定南)、信都(郡治信都,今河北冀县)。河北许多郡县的守宰,不逃即降。慕容宝在中山有步卒十二万,骑兵三万七千,悉数迎战魏军,被打得大败。魏军进围中山。一直到397年三月,慕容宝率领一万余骑,突围退往龙城。十月,北魏攻下中山,后燕公卿将吏及士卒降者二万余人。

    398年,慕容宝在龙城为鲜卑贵族兰汗所杀。慕容宝的儿子慕容盛杀兰汗,慕容盛又为其臣下所杀。后来,鲜卑贵族拥立了慕容垂的少子慕容熙。慕容熙时,后燕据有辽西地区,境域狭隘,民户不多,但他却是个贪图享乐、不理朝政的人。407年,慕容熙为冯跋和高云等所杀,后燕亡。自384年,慕容垂称燕王至407年慕容熙被杀,后燕立国共二十四年。

    北燕和南燕是冯跋和慕容德所分别建立。冯跋,汉人,仕后燕为禁卫军将军。冯跋和高云等杀慕容熙,推高云为主,以冯跋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武邑公,掌军国大权。409年,高云为其宠臣离班所杀,冯跋自立为王,称燕天王,史称北燕,以与后燕相区别。慕容德是前燕主慕容皝的幼子,后燕主慕容垂的幼弟。慕容宝时,北魏进兵中原,攻取中山。慕容德时镇邺城,见魏军乘胜来攻,乃率民户四万,车二万七千乘,从邺城迁住黄河南岸的滑台,称燕王。399年,迁都广固(今山东益都西北),改称燕皇帝,史称南燕。南燕的建立,较北燕为早,当时后燕尚未灭亡。

    冯跋任北燕主后,废除后燕苛政,务从简易。励意农桑,省徭薄赋。下令:“桑柘之益,有生之本。此土少桑,人未见其利。可令百姓人殖桑一百根、柘二十根”(《晋书·冯跋载记》)。冯跋对农桑的重视,对当时辽西地区农业生产的恢复和发展,有所促进。430年,冯跋病死,跋弟冯弘杀冯跋诸予而自立、称燕天王。冯弘时,北魏开始进攻北燕。有一次,掠夺辽西民户三万余家。又一次,掠夺男女六千口。北燕都城龙城也屡次遭到魏军围攻。436年,冯弘被迫放弃龙城,逃往高丽。北燕亡。北燕建国共二十四年。慕容德“立治于商山(今山东桓台西南),置盐官于乌常泽(今山东寿光东北)”,他对于盐铁之利是重视的。他又进行户口搜括,在原来仅有十余万编户的青州,就搜括出荫户五万八千。405年,慕容德病死,无子,兄子超继位。超专事畋猎,在政治上毫无作为。410年,东晋刘裕北伐南燕,攻取广固,斩鲜卑王公以下三千人。南燕亡。南燕建国首尾十二年。

    后秦。西秦。大夏后秦羌族姚苌所建立。羌族和氏族是关陇地区的两个民族。后赵时期,两族同被迁徒到关东。氏族在苻坚的祖父苻洪率领下住在枋头:羌族在姚苌的父亲姚弋仲的率领下,住在清河。后赵未年内乱,姚弋仲降晋。戈仲死,其子姚襄和殷浩不和,反晋,北据洛阳,拟以洛阳为基地,开建王业。后为桓温所败,遂西入关。但这时关中已为苻秦所有。苻生派苻坚拒襄,战于三原。襄败,为苻生将邓羌所杀。姚苌向苻坚投降。

    淝水战后,慕容垂以扫祭祖坟为借口,回关东去了。姚苌随苻坚回到长安。慕容泓在关中起兵,苻坚派儿子苻叡去征讨,以姚苌为苻叡军司马。苻叡战败被杀,姚苌派他的长史赵都去向苻坚请罪。苻坚在盛怒之下把赵都杀了。姚苌畏罪,逃奔渭北,遂至马牧。西州豪族拥护他,共推姚苌为盟主。姚苌遂于384年自称大将军,大单于、大秦天王,反前秦,独立发展。

    在苻坚和慕容泓、慕容冲紧张战斗时,姚苌即移兵岭北,广收资实。他称要“待秦弊燕去,然后兵不血刃,坐定天下”(《晋书·姚苌载记》)。后来,姚苌的设想实现了。慕容冲所率鲜卑人攻入长安,旋又放弃长安走关东。姚苌坐取长安。苻坚在长安失落前,走保五将山,为姚苌俘获缢死。公元386年,姚苌即皇帝位于长安,国号大秦,史称后秦。

    苻坚虽死,苻秦氏和氐族的势力还在。苻坚族孙苻登,于苻丕死后即皇帝位,率领氏族势力继续和姚苌作战,公元393年,姚苌死,太子姚兴继位。次年,兴征苻登,登兵败被杀,苻氏的势力才被压下去。西燕灭亡时,姚兴取得了河东。后又乘东晋衰乱,出兵潼关,取得了东晋的洛阳。后秦盛时,它的疆域南到汉川,东过汝、颍,西控西河,北守上郡。

    后燕、后秦,是十六国后期东西方的两个强国。后秦在姚兴时期(394—415),学术文化相当兴盛。姚兴作太子时就与臣下“讲论经籍”(《晋书·姚兴载记上》,下同),作皇帝后,更大兴儒学。“天水姜龛,东平淳于岐,冯翊郭高等,皆耆儒硕德,经明行修,各门徒数教授长安。诸生自远而至者万数千人。”“凉州胡辩,苻坚之末,东徙洛阳,讲授弟子千有余人,关中后进多赴之请业。”姚兴给关尉下令说:“诸生咨访道艺,修身厉行,往来出入,勿拘常限。”于是学者咸劝,儒风甚盛。

    姚兴提倡佛教。沙门自远而至者五千余人。“州郡化之,事佛者十室而九矣”。姚兴时,还翻译了大批佛教经典。在政治上,姚兴申明律令,严惩贪污,打击豪强。始平太守周班、槐里令李■,都因贪污伏法。鲜卑族薛勃叛奔岭北。“上郡贰川杂胡皆应之,遂围安远将军姚详于金城。(姚兴)遣姚崇、尹纬讨之。勃自三交趣金城,崇列营掎之。而租运不继,三军大饥。”纬言于崇曰:“诸部之豪,位班三品,督运稽留,令三军乏绝。宜明置刑书,以惩不肃。”遂斩之。诸部大震,租入者五十余万。姚兴亲率步骑二万,自往征讨,薛勃惧,弃其众而逃。

    姚兴重视农业。灭苻登后,“散其部众,归复农业”。他命郡国“百姓因荒自卖为奴婢者,悉免为良人”。姚兴在长安立律学,调集郡县没有职任的令史来学习。学成后,回原郡县。“论决刑狱”。姚兴自己也常常听断疑狱,“于时号无冤滞”。法律总是为统治阶级服务,但在刑法酷滥的十六国时期,姚兴对法这样的重视,是很难得的。

    418年,姚兴病死,太子泓即位。东晋太尉刘裕乘机进兵,攻下后秦的洛阳。这时,后秦的皇室内部却又出现了争夺权位的尖锐斗争。晋军长驱入关,水陆并进,于417年攻破长安。姚泓出降。后秦亡。后秦建国,凡三十二年。

    西秦鲜卑族乞伏国仁所建立。鲜卑族从北方向漠南迁徙时,有一支南出阴山,迁往陇西。这一支里有乞伏、如弗斯、出连、叱卢四个部落组成部落联盟。其中,乞伏部落比较强,其首长被推为统主。这支鲜卑部落在陇西一带辗转迁徙,后来居住在苑川水(今甘肃榆中东北)一带。据《水经·河水注》,这一带地方“为龙马之沃土”。王莽末年,马援曾在这里屯田。这支鲜卑人定居在这里,很快发展起来。

    前秦强大时,这支鲜卑人被苻坚征服。淝水战后,这支鲜卑人的首长乞伏国仁招集诸部落,众至十余万。他率众脱离了苻坚,于公元385年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领秦河二州牧,建元建义,史称西秦。

    公元388年,国仁死,弟乾归被推继位,改称河南王,迁都金城(今甘肃兰州西北)。公元400年,又迁回苑川。后秦姚兴强大时,降于后秦。公元412年,乾归死,子乞伏炽磐继位,迁都枹罕(今甘肃临夏)。这时是西秦最强盛的时候。炽磐灭了南凉,又屡败吐谷浑,还掠夺了契汗部落的牛羊五十余万头。西秦的疆域,西越浩亹(今青海乐都),东抵陇坻(陇山),北距河,南有吐谷浑。428年,乞伏炽磐死,子乞伏慕末继位。慕末“刑政酷滥,内外崩离”。430年,连续九个月没有下雨,饥荒严重,民多流亡。乞伏慕末想东趋上邽,归附北魏。他率一万五千户走到南安(郡治在今甘肃陇西东南)的高田谷,遭到夏军的堵击,退保南安城。431年,夏军围攻南安,慕末出降。西秦建国共四十七年。

    大夏匈奴族赫连勃勃所建。赫连勃勃的父亲刘卫辰在前秦时受苻坚任命,为西单于,督摄河西诸部,驻屯代来城(在今内蒙古伊克昭盟东胜西)。淝水战后,刘卫辰势力发展,占有朔方之地,控弦之士有三万八千人。391年,北魏拓跋珪攻取代来城,杀卫辰子弟宗党五千余人,获马三十余万匹,牛羊四百余万头。

    赫连勃勃逃奔后秦。姚兴很赏识他,称他有“济世之才”,命他为持节、安北将军、五原公,给以鲜卑部落二万余落,镇朔方。407年六月,勃勃自称大夏天王、大单于,建元龙升。有人劝他定都高平(今宁夏固原),但他不愿固守一城,而要以云骑风驰,与姚兴争胜,“救前则击其后,救后则击其前,使彼疲于奔命,我则游食自若”。他不断以流动袭击的形式,蚕食后秦的城镇,消灭后秦的有生力量。姚兴遣将齐难伐夏,全军覆没。勃勃俘其将士二万,收其戎马万匹。此后,勃勃多次向后秦进攻,多所斩获。到了后秦灭亡前夕,后秦的岭北(今陕西醴泉九嵕山以北地)镇戍郡县大都为勃勃所占有。418年,勃勃取关中,在长安灞上即皇帝位。大夏盛时的疆域,“南阻秦岭,东戍蒲津,西收秦、陇,北薄于河”,版图虽不如后秦盛时的广大,但军事力量却超过后秦。

    勃勃有统一全中国的愿望。413年筑都城于今年蒙古乌审旗南白城子。

    称统万城,意为“统一天下,尹临万邦”。但他极为残忍,任意杀人,使侍从群臣都人人自危。425年,勃勃死,子赫连昌继位。

    426年,北魏派大将奚斤等率兵五万余,取蒲坂,进据长安,北魏主拓跋焘自率精骑二万,渡河袭统万城,掠得牛马十余万,徙其民一万余家而还。427年,赫连昌遣其弟赫连定率军二万攻长安,与魏军相持。魏主拓跋焘征调十万大军,乘虚进攻统万。拓跋焘自率轻骑三万,兼程至统万城下。赫连昌以步骑二万迎战失败,逃往上邽。魏军占领统万城。第二年,魏军进兵上邽,生俘赫连昌。赫连定这时已由长安退到上邽,又由上邽逃平凉,自称夏皇帝。431年,赫连定灭西秦,欲渡河西击北凉,在半渡黄河时遭到吐谷浑袭击,定被俘,夏亡。夏建国,凡二十六年。

    后凉和南凉。北凉和西凉后凉和南凉为氐人吕光和鲜卑人秃发乌孤先后建立。

    吕光是略阳(郡治在今甘肃天水东北)人。前秦统一中原后,苻坚命吕光率兵七万、骑五千征西域。吕光到达龟兹(今新疆库车),西域三十余国陆续归附。苻坚任命吕光为使持节、都督玉门以西诸军事、安西将军、西域校尉。

    淝水战后,吕光以长安危急,全师东归。前秦凉州刺史梁熙发兵五万拒光于酒泉,为光所败。吕光进驻姑臧城。苻坚死,吕光自称使持节、侍中、中外大都督、督陇右河西诸军事、大将军、领护匈奴中郎将、凉州牧、酒泉公,建元大安。389年,改称三河王。396年,称大凉天王。

    公元399年,吕光死,子绍立。光庶长子吕纂杀绍自立,吕光弟子吕隆又杀纂自立。吕纂“游田无度,荒耽酒色”(《晋书·吕纂载记》)。吕隆“多杀豪望,以立威名,内外嚣然,人不自固”。南凉秃发傉檀和北凉沮渠蒙逊屡来侵伐,“姑臧谷价踊贵,斗直钱五千文,人相食,饿死者十余万口”(《晋书·吕隆载记》)。403年,吕隆向后秦姚兴投降,后凉亡。

    南凉秃发乌孤部,是拓跋鲜卑的一支,其“秃发”两字,是“拓跋”的异译。据传,他们与北魏拓跋氏同源。八世祖秃发匹孤率领这支鲜卑拓跋从塞北迁到河西,被称为河西鲜卑。他们活动的地区,“东至麦田、牵屯,西至湿罗,南至浇河,北接大漠”,其中心地区是今甘肃武威东、兰州西,青海西宁市及乐都地区(《晋书·秃发乌孤载记》)。

    秃发乌孤时期,部众稍盛,“务农桑,脩邻好”。筑廉川堡(今青海乐都东)以都之。公元397年,秃发乌孤称西平王,后又改称武威王,徙于乐都。乌孤时,广收各方人才。史称“四夷之豪隽”,“西州之德望”,“文武之秀杰”,“中州之才令”,“秦雍之世门”,“皆内居显位,外宰郡县,官方授才,咸德其所”。(同上)

    乌孤死,弟利鹿孤继位,徙居西平(今青海西宁),改称河西王。秃发利鹿孤有意采用兵农分离制,以汉人为农,鲜卑为兵。《晋书·秃发利鹿孤载记》记载,其将鍮勿崙对利鹿孤说:“宜置晋人于诸城,劝课农桑,以供军国之用;我则习战法,以诛未宾。”但这种制度似未能实行,或行而未能贯彻。傉檀一次征伐沮渠蒙逊,曾“征集戎夏之兵五万余人,大阅于方亭”(《晋书·秃发傉檀载记》)。这戎夏之兵中的夏,当然是晋人。乞伏炽磐袭乐都时,乐都守军曾拟“聚国人(鲜卑)于内城”,使“晋人距战于外”。可证晋人也是当兵打仗的。

    利鹿孤在部族中提倡儒学。建立学校,开庠序,选耆德硕儒,以训胄子,以赵诞等为博士祭酒。

    利鹿孤死,弟傉檀继位,改称凉王,又迁回乐都。这时,后秦姚兴强大,傉檀向姚兴称臣,姚兴以傉檀为使持节、都督河右诸军事、车骑大将军、领护匈奴中郎将、凉州刺史,镇姑臧。据有凉州姑臧,是傉檀的宿愿,达到了目的,傉檀随即和姚兴分裂,自称凉王。

    这时北凉沮渠蒙逊和夏主赫连勃勃强大,常出兵侵犯南凉北境,南凉曾先后为沮渠蒙逊和赫连勃勃所败。傉檀后又以五万骑伐蒙逊,又大败于穷泉,傉檀只身逃回。傉檀被迫放弃姑臧又迁回乐都,在乐都又三次受到沮渠蒙逊的包围。

    南凉连年对外战争,农业失耕,使得“连年不收,上下饥弊”

    (《晋书·秃发傉檀载记》)。傉檀带兵去掠夺青海乙弗部。战争是胜利了,掠获牛马羊四十余万头。但都城乐都却为乞伏炽磐乘虚袭破。傉檀后退无路,部众离散,遂奔降西秦。时为414年,南凉亡。南凉建国凡十九年。北凉和西凉是临松(今甘肃张掖南)卢水胡沮渠蒙逊和陇西狄道(今甘肃临洮)汉族世家李暠所分别建立。《宋书》卷九八《大且渠蒙逊传》载“匈奴有左且渠右且渠之官。蒙逊之先为此职。羌之酋豪曰大。故且渠以位为氏,而以大冠之。世居卢水为酋豪。”依此,“卢水胡”,意谓卢水(今黑河)地区的胡人,没有表明这种胡人的族属。而沮渠既以匈奴的官职为氏,又取羌人酋豪之称,似可信其为匈奴人,而所部群众则有相当数量的羌人。

    蒙逊的父亲,为前秦中田护军。蒙逊代父领部曲,以有勇略,多计数,为诸胡所推服。吕光建后凉政权后,蒙逊仍统率旧部,而叔父罗仇任西平太宁。399年春,吕光遣子镇东将军吕纂率罗仇伐西秦乞伏乾归,前军大败。吕光委罪罗仇,杀罗仇。是年四月,蒙逊求归葬罗仇于临松,宗姻诸部曲会葬者万余人。因杀吕光在临松所置官吏,与从兄沮渠男成推建康太守段业为使持节、大都督、龙骧大将军、凉州牧、建康公。段业以蒙逊为镇西将军,临池太守,又领张掖太守。蒙逊多次受命征讨,均为段业立了战功。

    蒙逊恐以雄武为段业所惮,内不自安,请为西安太守。段业怕他在肘腋之下,会发生重大的变故,也就答应了他。这时,段业以谋叛嫌疑杀了男成。蒙逊就借口为兄报仇,攻下张掖,杀了段业,自称车骑大将军,建号永安。这时是400年五月。敦煌太守李暠也在这一月起兵,自称冠军大将军、西胡校尉、沙州刺史,称庚子元年,与蒙逊相抗。至是,北凉和西凉都先后由后凉分裂出来了①。

    ①这里所说蒙逊建号永安和李暠称庚子元年,都在公元400年,即晋隆安四年,系据《宋书》卷98,《大且蒙逊传》。近人著书,多以永安元年为公元401年,当是依据《资治通鉴》卷112和《晋书沮渠·蒙逊载记》。

    西凉初建都张掖,后迁都酒泉。西凉的疆域,只有今甘肃的酒泉、玉门、安西、敦煌等县,是十六国中“地狭民稀”的一个国。西凉建国后的第十七年,即417年,李暠病死,子李歆继位。420年,西凉为北凉所灭,首尾二十一年。

    北凉一直是西凉的一个劲敌,但战争中也互有胜负。420年,沮渠蒙逊声称东伐西秦乞伏炽磐,李歆想乘机偷袭北凉的张掖。实际上,他是上了蒙逊的圈套,在进军途中,西谅军遭到北凉军队的伏击,大败。李歆不肯撤兵,结果是所率步骑三万,全军覆没,李歆战死。跟着就是酒泉失守,西凉亡。北凉初在张掖建都。经过同南凉多次的战争,夺取了姑臧。412年,北凉迁都姑臧。沮渠蒙逊灭西凉后,取得酒泉、敦煌,河西走廊完全为其所占领,北凉全盛时,拥有武威、张掖、敦煌、酒泉、西海(郡治居延,今内蒙古额济纳旗东南)、金城、西平、乐都等郡地,并且交通西域诸国。433年,蒙逊病死,子牧犍继位。四三九年,北魏主拓跋焘亲率大军伐北凉,包围姑臧。牧犍出降。北凉亡。北凉立国凡四十年。

    北凉、西凉所在河西地区,也像淝水战前的前凉一样,是中原人户逃避战乱的一个地区,也是保持中原文化传统的一个地区。苻坚时,曾徙江汉之人万余户于敦煌,“中州之人有田畴不辟者亦徒七千余人”。后来武威,张掖以东人西奔敦煌、晋昌者,也有数千户。李暠对这些人作了安置,“分南人五千户,置会稽郡;中州人五千户,置广夏郡;余万三千户,分置武威、武兴、张掖三郡”。李暠“少而好学,通涉经史,尤善文义。及长,颇习武艺,诵孙吴兵法”。沮渠蒙逊也是汉化相当深的。他们与东晋和后来的刘宋,都有信使往来,并以藩臣自居,在文化上也有相当密切的联系。437年,北凉主沮渠牧键曾遣使至宋,献书一百五十四卷,其中包含《敦煌实录》十卷,《凉书》等地方性历史地理书和《周髀》、《甲寅元历》等算学、历法等方面著作。牧犍又向宋求晋赵起居注等书。

    北凉是十六国中最后灭亡的一个。此后,北魏统一了中国的北方,结束了十六国分裂割据的局面。

    第七节东晋的衰亡淝水战后东晋的政局淝水战后,东晋乘机收复了一些北方失地。公元384年正月,鹰扬将军刘牢之攻取秦之谯城。后上庸太守郭宝等又攻取秦之魏兴、上庸、新城、成固等地。八月,晋以徐、兖二州刺史谢玄为前锋都督,帅豫州刺史桓石虔伐秦。玄至下邳,秦徐州刺史赵迁弃彭城走,谢玄进据彭城(今江苏徐州)。九月,谢玄使彭城内史刘牢之攻秦兖州刺史张崇。张崇弃鄄城奔燕。牢之据鄄城,河南城堡皆来归附。十月,谢玄遣淮陵太守高素攻秦青州刺史苻朗。军至琅邪,苻朗降。谢玄又遣刘牢之等攻占碻磝(今北东东阿),济阳太守郭满攻占滑台(今河南滑县东南)。晋将军颜肱、刘袭,军于河北,遂克黎阳。谢玄遣晋陵太守滕恬之渡河守黎阳。东晋朝廷以谢玄数月之间连克秦之徐、兖、青、司、豫诸州,加玄都督徐、兖、青、司、冀、幽、并七州诸军事。385年正月,刘牢之进驻枋头,并曾一度进至邺城。三月,荥阳人郑燮以郡降晋。四月,蜀郡太守任权攻占成都,斩秦益州刺史李丕,东晋复取益州,以广州刺史罗友为益州刺史,镇守成都。公元386年,以前辅国将军杨亮为雍州刺史,进驻洛阳,保卫晋的祖陵。荆州刺史桓石民遣将军晏谦攻下弘农。这是东晋疆域最大的时候。

    淝水战后,谢安功劳大,进位太保。谢安是想尽力协调东晋统治阶级内部关系的。淝水战后一年,公元384年二月,督江、荆、梁、益、宁、交、广七州,扬州之义成,雍州之京兆,司州之河东军事,领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桓冲死,东晋朝廷拟以谢玄为荆、江二州刺史。谢安自以父子名位太盛,又怕桓氏会因失官怨望,乃以恒石民为荆州刺史、桓石虔为豫州刺史、桓伊为江州刺史,使桓氏仍掌握长江上游军政大权,保持住荆扬势力的平衡。谢安这样作,缓解了桓、谢两大家族的矛盾,却未缓解谢家和皇室间的矛盾。谢安功名既盛,孝武帝和他弟弟会稽王司马道子猜忌谢安。为了避开矛盾,谢安自请出镇广陵之步丘,屯驻在新建的新城里。太元十年(385)八月,谢安死,晋朝廷以司徒司马道子领扬州刺史、录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自此,道子继谢安掌权。

    谢安执政时期,东晋政治上是安定的,谢安在门阀大族间执行平衡政策,是比较成功的。但在他执政时期,社会凋弊,百姓受侵削而流亡的现象,仍很严重。淝水战后,刘波上疏指出:“今政烦役殷,所在凋弊,仓廪空虚,国用倾竭,下民侵削,流亡相属。略计户口,但咸安(371—372)以来,十分去三。”(《晋书·刘隗传附孙波传》)。

    司马道子执政时期,政治更加**。前秦瓦解,北方分崩离析,东晋统治者却只是苟安江南,并无统一中国的大志。孝武帝和司马道子,一君一相,酣歌为务,官以贿迁,政刑谬乱。道子又好作长夜之宴,蓬首昏目,政事多阙。**的政治,加深了人民的痛苦。道子信佛,用度奢侈,民不堪命。当时有人就曾上疏,指出:“时谷贱人饥,流殣不绝,由百姓单贫,役调深刻。”(《晋书·简文三子·会稽王道子传》)对于道子的昏庸**和抓权,孝武帝也不满意了,他遂以王恭为兖州刺史、殷仲堪为荆州刺史、王恂为尚书仆射,以张大皇室而潜制道子。公元396年,孝武帝死,子司马德宗继位,司马道子摄政。道子委任王国宝、王绪,以对抗王恭、殷仲堪等。道子先以王国宝为中书令,兼中领军,后又任他为左仆射、领选举、加后将军、丹扬尹,领东宫兵。

    安帝隆安元年(397),兖州刺史王恭联合荆州刺史殷仲堪等,以讨王国宝为名起兵。道子无奈,诛王国宝。王恭退兵还京口。

    道子诛了王国宝,更任用宗室司马尚之、休之兄弟,企图削弱地方势力。道子为防王恭、殷仲堪再次起兵,就任儿子元显为征虏将军,并帅领卫将军府兵和徐州兵。

    司马尚之“以藩伯强盛,宰相权弱”,劝道子“宜多树置以自卫”(《晋书·王恭传》)。道子便以王愉为江州刺史,并割豫州四郡使王愉为督。王愉为王国宝之兄,道子的同党。豫州刺史庚楷大怒,派人对王恭说:“尚之兄弟,复秉机权,欲假朝威削弱方镇,为祸不测。今及其谋议未成,宜早除之。”王恭以为然,又联合殷仲堪、桓玄共同起兵。桓玄为桓温之子,在荆州有很大潜在势力,复已任命为广州刺史,但未赴任,仍住荆州,欲待机夺取荆州。殷仲堪、桓玄共推王恭为盟主。王恭所依靠的是北府兵,而北府兵将领刘牢之并不同意王恭二次起兵。

    道子得悉王恭、殷仲堪、桓玄起兵的消息,忧俱不知所措,儿子元显却颇沉得住气。道子便以元显为征讨都督、假节,领兵讨伐王恭。元显使人劝说刘牢之归顺朝廷,许事成后即以王恭的位号授他。王恭出身于东晋第一号门阀,他虽依靠刘牢之,却又以牢之门第低微而轻视之,因使刘牢之深怀怨恨。刘牢之遂背叛王恭,投附元显。王恭兵败被俘,送建康斩首。

    杨佺期、桓玄的兵到建康城外,殷仲堪至芜湖。刘牢之帅北府兵入京师,军于新亭。道子接受桓冲之子桓脩的建议,用计拆散桓、杨、殷的联合。未经战斗,桓、杨、殷便撤军回荆州。三人之间名义上还维持同盟关系,内心已是互相猜疑。

    荆州兵退后,元显便谋篡道子之权。道子有病,又每日酣饮,无日不醉。元显使朗廷免除道子司徒、扬州刺史的职务,自为扬州刺史。道子酒醒后才知道,但已无可奈何。

    元显性苛刻,生杀任意,刚愎自用,不听别人意见。他想建立一支自己的军队,但兵源不足,于是就“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曰乐属,移置京师,以充兵役”(《晋书·简文三王,会稽王道子传》)。按晋朝制度,“客皆注家籍”,是主人的依附民。奴免为客,身份地位有提高,但仍属于主人,不能离开主人。发奴免为客者号曰乐属,乃是把私家的依附民收归朝廷,却还美其名是“乐属”,说他们乐于从属官府。客的主人失掉了客,不满意。客都已成家立业,令要移置京师,当然也不满意。元显此举,损害了以客为主要劳动力的地主们的利益,也失掉了客这一阶层的支持。上游荆、江等州已非元显所有,今又失掉扬州东土的人心。元显的这一措施,加剧了当时的社会矛盾,成为孙恩起义的导火线。

    孙恩起义孙恩,琅邪人,世奉五斗米道。其叔父孙泰,师事钱塘杜子恭。子恭死,孙泰传其术,借传教组织群众。“泰见天下兵起,以为晋祚将终,乃煽集百姓,私集徒众,三吴士庶多从之”(《晋书·孙恩传》)。道子诱斩了孙泰及其六个儿子。泰兄子孙恩逃亡海外。

    安帝隆安三年(399)十月,元显征发免奴为客者兵役,引起了三吴的骚乱。孙恩乘机自海上回来,攻上虞,杀县令,因袭会稽,害内史王凝之,有众数万。于是会稽谢鍼、吴郡陆环、吴兴丘■、义兴许允之、临海周胄、永嘉张永及东阳、新安等八郡,一时俱起,杀长吏以应之。“旬日之中,众数十万”。吴兴太守谢邈、永嘉太守谢逸,嘉兴公顾胤,南康公谢**,黄门郎谢冲、张琨,中书郎孔道、太子洗马孔福,乌程令夏侯愔等,皆被杀。吴国内史桓谦、义兴太守魏隐、临海太守新蔡王司马崇等,纷纷弃城出奔。三吴地区,是门阀地主集中的地区。此次那些被杀和逃亡的地方官,大多是谢、顾、张、孔等族的人。

    孙恩占有会稽后,自称征东将军。东晋朝廷以元显领中车将军,以徐州刺史谢琰兼督吴兴、义兴军事,领兵镇压孙恩起义。刘牢之也领兵协助谢琰作战。

    隆安三年十二月(400年初),谢琰攻杀义兴许允之,破吴兴丘尪。谢琰屯兵乌程(今浙江吴兴南),派司马高素领兵协助刘牢之向浙江(今钱塘江)推进。孙恩战败,率男女二十多万人退入海岛。刘牢之的军队到处掳掠,弄得“郡县城中无复人迹”(《资治通鉴》卷——一,晋安帝隆安三年)。隆安四年(400)五月,孙恩再次从浃口(今浙江镇海东南)登陆,入余姚,破上虞。战争互有胜败。后孙恩攻克邢浦,乘胜径进,至会稽。会稽太守谢琰骄傲轻敌,孙恩兵到,他还未吃饭,便夸口说“当灭此贼而后食”。双方一交战,谢琰及二子均被斩杀。

    冬十一月,东晋派刘牢之都督会稽等五郡,帅兵击孙恩。孙恩败,撤回海岛。

    隆安五年(401)二月,孙恩出浃口,攻句章,为刘牢之所败,复走入海。三月,孙恩北趣海盐,为刘裕所败,转趣沪渎(今上海)。五月,取沪渎,杀吴国内史袁山松。六月,孙恩浮海溯江至丹徒(今江苏镇江东南)。这时,孙恩有战士十余万,战船千余艘。京师建康大震。东晋朝廷赶忙调集各地军队入卫京师。孙恩知建康有备,遂北走郁州(今江苏连云港),遣别将攻入广陵。孙恩军为刘裕所败,死伤甚多,军力大减。至沪渎,又为刘裕所败,遂又退入海岛。

    元兴元年(402)三月,孙恩进攻临海。几年战争,起义军损失惨重,这次进攻,已是强弩之末了。孙恩进攻临海失败,知大势已去,便与部下一起投水而死。

    桓玄的篡位在孙恩农民起义期间,东晋统治阶级内部的斗争也异常激烈,这主要是围绕着桓玄的夺权、篡位活动而展开的。

    公元398年,桓玄、殷仲堪、杨佺期以讨司马尚之为名,进兵建业。后因王恭被杀,退回荆州。后来,桓玄火并了殷仲堪和杨佺期。东晋朝廷命他都督荆、江、司、雍、秦、梁、益、宁八州和扬、豫八郡诸军事,兼任荆、江两州刺史。桓玄又以兄桓伟为雍州刺史,从子振为淮南太守,朝廷也只好依他。这样一来,桓玄所控制的地区,以荆州为基础,西起梁(今陕西省南部),益(四川),宁(云南),东抵建业近郊。

    但桓玄并不以此为满足,他想作皇帝。他写信给元显,指责朝政日坏,在朝君子不敢说话,致酿成孙恩之祸。元显看了信,非常害怕。谋士对他说,桓玄刚占据荆州,人情未附,应乘此时机,进军讨伐。元显决定发兵征桓玄,以镇北将军刘牢之为前锋都督,自为骠骑大将军,征讨大都督,都督十八州诸军事。

    桓玄听得元显发兵,一面发檄文数说元显罪状,一面挥师东下,直指建康。历阳一战,俘豫州刺史司马尚之。司马休之败逃。

    元显所依靠的是北府将领刘牢之,但刘牢之率军投降了桓玄。元显不战而溃,被俘。桓玄入建业,杀元显。公元403年,桓玄废晋帝,自为皇帝,国号楚。

    桓玄对于东晋**政治是想加整顿的。据《宋书·武帝纪》记载,晋自中兴以来,治纲大弛,权门并兼,强弱相凌,百姓不得保其产业。桓玄“颇欲厘改,竟不能行。”桓玄作皇帝没有几个月,就失败了。

    北府兵是一支较强的军事力量,桓玄代晋后,对北府兵一直心存疑虑。

    当时北府兵最高的将领是刘牢之。刘牢之先是背叛王恭投降元显,后又背叛元显投降桓玄,桓玄对刘牢之不信任,对北府兵也存有戒心。桓玄开始有计划地消灭北府兵中有影响的人物。他先借故杀了刘牢之,后又杀北府诸将。《晋书·桓玄传》记载:“玄又害吴兴太守高素、辅国将军竺谦之、谦之从兄高平相朗之、辅国将军刘袭、袭弟彭城内史季武、冠军将军孙无终等,皆刘牢之之党,北府旧将也。”

    桓玄对北府兵的疑惧并非是无端的猜测,北府兵确实足以构成对桓玄的威胁,日后,桓玄果然败于北府兵将领刘裕之手。刘裕在镇压孙恩起义中有勇有谋,已日露头角。桓玄对刘裕的军事才能是很赏识的,评价很高。但,因之也颇有疑忌。桓玄篡位前,他的从兄卫将军桓谦与刘裕密谈,探听刘裕的口气。刘裕说:“楚王(桓玄),宣武(桓温)之子,勋德盖世。晋室微弱,民望久移,乘运禅代,有何不可?”(《宋书·武帝纪》)桓谦高兴地说:“卿谓可尔,便当是真可尔!”桓玄篡位后,刘裕随徐、兖州刺史桓脩入朝。桓玄对王谧说:“刘裕风骨不桓,盖人杰也。”桓玄的皇后刘氏对桓玄说:“刘裕龙行虎步,视瞻不凡,恐终不为人下,不如早除之。”桓玄说:“我方平荡中原,非裕莫可用者;俟关河平定,然后别议之耳。”(《资治通鉴》卷一一三晋安帝元兴三年。参看《宋书·武帝纪》)这些都反映桓玄对刘裕又疑忌又赞赏的情绪。刘裕以劝进的手段和伪装的忠心取得桓玄的信任,但同时他却在京口和北府旧人刘道规、刘毅、孟昹、何无忌、诸葛长民等密谋推翻桓玄了。

    安帝元兴三年(404)二月,刘裕在京口,刘毅在广陵,同日起兵。刘裕杀徐、兖二州刺史桓脩。刘毅杀青州刺史桓弘,领兵渡江至京口与刘裕军会合。众人共推刘裕为盟主,统众向建康进发。

    桓玄听得刘裕等起兵,甚为震惊。如何对付,可以有两条战略安排。一是出兵东下迎战,一是在建康待敌。桓谦等主张前者,桓玄主张后者。桓玄说:“彼兵速锐,计出万死。若行遣水军,不足相抗。如有蹉跌,则彼气成百我事败矣。不如屯大众于复舟山(今南京市东北)以待之。彼空行二百里无所措手,锐气已挫。既至忽见大军,必惊惧骇愕。我按兵坚阵,勿与交锋,彼求战不得,自然散走。此策之上也。”(《宋书·武帝纪上》)桓玄虽这样决策,但因桓谦力争,遂一面以侍中、后将军卞范之屯复舟山西,桓谦屯复舟山东北,一面派顿丘太守吴甫之、右卫将军皇甫敷率兵东向迎敌。

    刘裕和吴甫之、皇甫敷的军队在江乘(今江苏龙潭)相遇。刘裕手执长刀,大呼冲阵,众皆披靡、裕手起刀落,斩吴甫之于军前。刘裕军进至罗落桥,又大败皇甫敷军,斩皇甫敷。吴、皇甫,皆桓玄之骁将。两将死,桓玄大惧。

    刘裕军进至复舟山东。桓谦的兵,多北府旧兵,素畏刘裕,闻刘裕到,没有斗志,刘裕与刘毅分兵为数队,进突桓谦阵。刘裕身先士卒,将士皆殊死战,呼声动天地,无不以一当百。桓谦军大溃。

    桓玄知桓谦等大军败绩,遂仓惶离开建康逃回荆州,收集战士,得二万多人,楼船、器械甚盛,遂又帅军东下,与刘裕大战于峥嵘洲(今湖北黄冈附近)。此战桓玄败北,被杀。桓家在上游荆州等地是有基础的,桓玄虽死,桓谦和桓玄从子桓振等在荆州继续抗击刘裕,有一年左右,才最后被消灭,桓玄退回荆州时,是带着东晋安帝一起走的。安帝是个白痴,又被刘裕迎回去,复了皇位。东晋军政大权,遂落入刘裕之手。

    刘裕的专权和东晋的灭亡义熙五年(409),刘裕因南燕对边境的不断骚扰,率军北伐。四月,刘裕自建康出发,率舟师沿淮河、泗水,至下邳(今江苏邳县南),留下船舰辎重,自陆路至琅邪(今山东临沂北)。所过之处,皆筑城,留兵守之,以防南燕人断其后路。

    刘裕率大军过了大岘山天险,见燕兵没有防备,大喜过望,说:“兵已过险,士有必死之志。余粮栖亩,人无匮乏之忧。敌虏已入吾掌中”(《资治通鉴》卷一一五安帝义熙六年)。刘裕进军与南燕军战于临朐南,这一战役,是两军的主力决战。南燕几乎全军覆没,南燕主慕容超只身逃回广固。次年二月,刘裕攻破广固城,生擒慕容超,斩于建康。南燕王公以下被杀者三千人,家口投入者万余。南燕亡。

    正当刘裕进兵南燕、围困广固的时候,孙恩的余部卢循、徐道覆想乘机袭取建康。徐道覆是卢循的姐夫。在孙恩失败后,卢循为了保存实力,接受了东晋任命的广州刺史官职,在广州住了五年零四个月。

    410年二月,卢循与徐道覆分两路出兵。卢循自始兴(今广东韶关市西)攻长沙,走现今湖南一线,这是西线。徐道覆出南康、庐陵、豫章,走今江西一线,这是东线。

    东晋江州刺史何无忌自浔阳迎击徐道覆。两军战于豫章。何无忌大败,战死。刘裕闻讯,慌忙班师南归,自己只带几十个人,于四月间赶回建康。卢、徐合兵,沿江顺流而下,与刘毅的军队遇于桑洛洲(今江西九江东北)。毅军大败,辎重所弃,堆积如山。建康人心惶惶,有人主张过江暂避。卢、徐顿兵建康城下两个月,师老兵疲,给养困难,只好南撤,退守寻阳。此后,卢循、徐道覆与刘裕屡战不利,决计退军先取荆州,又为刘裕所败,遂退回广州。徐道覆退保始兴,因险自守。411年二月,晋军攻破始兴,徐道覆被杀。三月,卢循率部到广州,广州城已为刘裕从海路登陆的军队所攻取。卢循转战奔交州,兵败投水而死。自399年孙恩起义至411年四月卢循的失败,这次农民战争前后持续了十一年零五个月。

    灭了南燕,又灭了卢循、徐道覆,刘裕开始整顿政治、社会各方面的问题。东晋的政治社会问题,主要是门阀和豪强的土地兼并和对于劳动力的强占,致使广大人民流离失散不得温饱。刘裕的整顿,矛头也必然指向门阀和豪强。《宋书·武帝纪》记载:“公既作棘,大示轨则,豪强肃然,远近知禁。至是,会稽余姚虞亮复藏匿亡命千余人。公诛亮,免会稽内史司马休之。”诛虞亮,是在义熙七年(411)。虞亮是门阀大族中以身试法之第一人。就在这一年,刘裕恢复了秀才、孝廉策试的制度,这就阻断了门阀士族的仕进之途。“先是,诸州郡所遣秀才、孝廉多非其人。公表天子,申明旧制,依旧策试。”(《宋书·武帝纪》)州郡所送的不经策试的秀才、孝廉多非其人,大约都是以门第关系进来的。刘裕“申明旧制,依旧策试”,一方面把决定权更多地集中在朝廷,一方面限制和打击了门阀和豪强的势力。

    义熙八年(412)十一月,刘裕在江陵消灭刘毅的反对势力后,即下书整顿荆州、江州户籍租役和不利于民的一些征敛,规定:“凡租税调役,悉宜以见户为正。州郡屯田、池塞,诸非军团所资利入守宰者,今一切除之。州郡县吏,皆依尚书定制,实户置台调,癸卯梓材,庚子皮毛,可悉停省,别量所出。巴陵均折度之,依旧兵运。原五岁刑以下,凡所质录贼家余口,亦悉原放。”(《宋书·武帝纪中》,下同)

    东晋以来,山湖川泽多为门阀和豪强霸占。一般老百姓使用,要向他们纳税。公元413年,刘裕下令禁断这些人封固山泽。据《宋书·武帝纪》载:“先是,山湖川泽皆为豪强所专,小民薪采渔钓,皆责税直。至是,禁断之。”同年,刘裕规定实行土断法。他对桓温在兴宁二年(324)月庚戌颁布的土断法是很推崇的。他说:“大司马桓温,以民无定本,伤治为深。庚戌土断,以一其业。于时财阜国丰,实由于此。”他请求“准庚戌土断之科”。

    东晋以及后来的南朝,实行过多次土断,成效显著的是桓温和刘裕这两次。刘裕这次土断,只有“徐、兖、青三州居晋陵者,不在断例,诸流寓郡县,多被并省”。

    在整顿内政的同时,刘裕继续消灭地方割据政权并收复北方失地。

    益州自义熙元年(405),即为谯纵所割据。那年,桓振在荆州作乱,益州刺史毛璩派蜀兵东下讨桓振。蜀人不乐远征,群推谯纵为主,攻陷成都,杀毛璩。谯纵自称成都王。义熙八年十二月(为413年初),刘裕以朱龄石为益州刺史,率众伐蜀。次年(413)五月,朱龄石至成都。谯纵逃出,自缢死。蜀平。

    公元4年,后秦主姚兴死,子姚泓即位。姚氏兄弟子侄间展开一场争夺王位的斗争。刘裕乘此机会,于八月间自建康发兵,北征姚泓。晋兵分五路出征,龙骤将军王镇恶、冠军将军檀道济将步兵自淮、淝向许、洛;一路趋阳城;一路趋武关;一路将水军出石门自汴入河;一路自巨野入河。

    晋军所向皆捷。

    417年七月,晋军自河入渭攻长安。大破长安守军。后秦主姚泓兵败出降。后秦亡。

    九月,刘裕到长安,杀了后秦投降的王公大臣,把姚泓送到建康,斩首示众。

    取得了关中,刘裕的声望是树立起来了,这为他的篡位奠定了基础。但保住关中却是不易的。夏和北魏都在那里窥伺着,等待机会夺取关中,而让刘裕先夺取关中,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在刘裕取关中之前,夏主赫连勃勃就说:“刘裕伐秦,水陆兼进。且裕有高世之略,姚泓岂能自固。吾验以天时人事,必当克之。又其兄弟内叛,安可以距人?裕既克长安,利在速返,正可留子弟及诸将守关中。待裕发轸,吾取之若拾芥耳。”(《晋书·赫连勃勃载记》)崔浩对北魏主拓跋嗣的话,也持这种看法,他说:“关中华戎杂错,风俗劲悍。裕欲以荆扬之化施之函、秦,此无异解衣包火,张罗捕虎。虽留兵守之,人情未洽,趋尚不同,适足为寇敌之资耳。愿陛下按兵息民以观其变,秦地终为国家之有,可坐而守也。”(《资治通鉴》卷一一八安帝义熙十三年)

    刘裕有一得力大臣叫刘穆之。刘裕领兵北伐,刘穆之留守建康,内总朝政,外供军旅。史称其“决断如流,事无雍滞”(《资治通鉴》卷一一七)。刘穆之病死。刘裕一怕朝中有变,二来他本无久留关中之心,于是便匆匆南返。他以十二岁的儿子义真为都督雍、梁、秦三州诸军事、安西将军、领雍、东秦二州刺史,镇守长安。留下为争功而不和的王镇恶、沈田子等人辅佐义真。沈田子对刘裕说:“镇恶家在关中,不可保信。”刘裕说:“今留卿文武将士精兵万人,彼若欲为不害,正足自灭耳,勿复多言。”又私对田子说:“锺会不得遂其乱者,以有卫瓘故也。语曰:猛兽不如群狐。卿等十余人,何惧王镇恶。”

    刘裕东返后,夏主赫连勃勃即向长安进兵。沈田子忌恨王镇恶,诬镇恶谋反,把他杀害。义真的长史王脩,以擅杀之罪杀田子。义真年少,用度无节,王脩常加以裁俭。义真不高兴。有人乘机陷害王脩,说王镇恶本是谋反,沈田子把他杀了,王脩杀田子是自己在谋反。义真信以为真,又把王脩杀了。夏主赫连勃勃得知长安政局的混乱,即迅速攻占长安附近的咸阳。义真在长安呆不住了,纵兵掠夺,多载宝货妇女,撤离长安。勃勃派兵追杀。义真大败,藏匿草中,只身逃回建康。刚刚收复的关中,又失掉了。十二岁的义真,回建康后只是降职处分,作了建威将军、司州刺史。

    附:西晋世系表东晋世系表十六国简表刘裕回建康后,于公元420年废晋帝,自立为帝,改国号为宋,改元永初。历史上以这一年为南北朝开始的年代。这时,北魏已不断强大,但北方尚存在西凉、北凉、北燕、西秦和大夏。一直到439年,北魏统一北方,南北朝对峙的局面才在全中国境内正式形成。

    十六国简表国名创建者建立年代民族亡于何国成——汉李特——李雄304氐巴347年亡于东晋西晋未年建立的两国汉——前赵刘渊——刘曜304匈奴329年亡于后赵国名创建者建立年代民族亡于何国后赵│石勒319羯350年亡于冉魏前燕慕容皝337鲜卑370年亡于前秦前凉张茂320汉376年亡于前秦东晋初年建立的四国前秦苻健351氐394年亡于西秦后秦姚苌384羌417年亡于东晋后燕慕容垂384鲜卑409年亡于北燕西秦乞伏国仁385鲜卑431年亡于夏后凉吕光385氐403年亡于后秦北凉沮渠蒙逊401匈奴439年亡于北魏南凉秃发乌孤397鲜卑414年亡于西秦南燕慕客德398鲜卑410年亡于东晋西凉李暠400汉421年亡于北凉夏赫连勃勃407匈奴431年亡于吐谷浑淝水战后建立的十国北燕冯跋409汉436年亡于北魏第三章南北朝的对峙第一节北魏建国的历程拓跋氏是鲜卑族部落联盟中的一个构成单位。拓跋氏建立魏国,是经历了长期的发展过程的。

    据《魏书·序纪》记载,拓跋氏历史的序幕是从拓跋毛开始的。他为“远近所推,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威振北方,莫不率服”。关于这时期拓跋氏的历史,我们知道的很少,所谓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大约都是一个氏族部落联盟中的氏族部落。

    拓跋毛后,五传到了拓跋推寅时候,正值东汉初年,拓跋氏开始从原来的居地向南移动。“南迁大泽,方千余里,厥土昏冥沮洳”。七传到了拓跋邻,以所在地荒遐,又谋南迁,因年老,传位于子拓跋诘汾,帅部南移。“山谷高深,九难八阻,于是欲止。有神兽,其形似马,其声类牛,先行导引,历年乃出,始居匈奴之故地。”神兽之说,是拓跋氏早期的神话传说。

    拓跋力微和拓跋猗卢。拓跋氏的初步发展拓跋诘汾死,子拓跋力微立。在《魏书·序纪》里,力微被称为始祖,他在位五十八年,活了一百零四岁。在拓跋氏历史上,力微是有贡献的,因此他被称为始祖。

    拓跋力微居匈奴故地之前,拓跋氏的原始居地大约在内蒙古自治区鄂伦春自治旗大兴安岭北部一带。《魏书·礼志一》载:“魏先之居幽都也,凿石为祖宗之庙于乌落侯国西北。自后南迁,其地隔远。真君中,乌落侯国遣使朝献,云石室如故,民常祈请,有神验焉。其岁,遣中书侍郎李敞诣石室,告祭天地。”据《礼志》这条记载看,这石室所在之处,就是拓跋氏族最早活动的地区。1980年7月在内蒙古自治区鄂伦春自治旗阿里河镇西北十公里大兴安岭北部东麓,发现了这个石室。石室内还保存着北魏世祖拓跋焘太平真君四年(443)派遣中书侍郎李敞来告祭天地时的石刻祝文。石刻祝文与《魏书·礼志一》所记大体一致,仅个别字句稍有出入①。石室的发现,证实了今年蒙古鄂伦春自治旗阿里河镇一带是拓跋氏族的最早居地,正是从这一地区南移居匈奴故地的。

    拓跋力微之前,拓跋氏还经历过一次纷乱。《魏书·序纪》记载,“先是西部内侵,国民离散,依于没鹿回部。”拓跋氏逐渐发展,力微率领部人“北居长川”(内蒙兴和县一带)。“诸旧部民,咸来归附”。他在位的第二十九年(曹魏齐王芳正始九年。公元248年),拓跋氏与没鹿回部发生矛盾,力微兼并了没鹿回部。于是“诸部大人悉皆款服,控弦上马二十余万”。十年后(曹魏高贵乡公甘露三年,公元258年),迁于定襄之盛乐(今年蒙和林格尔北)。这年四月举行“祭天”大典,“诸部君长,皆来助祭。唯白部大人,观望不至。于是力微征而戮之。远近肃然,莫不震慑”。这说明拓跋力微部落大首长的地位、权力,渐渐突出。

    魏晋之际,拓跋力微与汉族朝廷的关系是比较和好的。曹魏末年,他曾①米文平:《大兴安岭北部发现鲜卑石室遗址》,《光明日报》1980年11月派长子沙漠汗去洛阳。沙漠汗在洛阳多年,自然受到汉文化的影响。晋武帝时,卫瓘为征北大将军,都督幽州诸军事、幽州刺史、护乌桓校尉。他一方面挑拨乌桓与拓跋力微间的关系,一方面又挑拨力微与沙漠汗间的关系,致使力微杀了沙漠汗,又使力微与贵族间矛盾,出现“诸部离叛,国内纷扰”的局面。这情况,在《晋书·卫瓘传》里有记载:“于时(晋武帝泰始初至太康初)幽并东有乌桓,西有力微,并为边害。瓘离间二虏,遂致嫌隙。于是乌桓降,而力微以忧死。”

    拓跋力微死后十多年,子录官得立。录官分部落为三部,录官自领一部居东,在上谷北濡源之西(今河北沽原东南),东与宇文部为邻;以沙漠汗之长子猗■统一部,后代郡之参合陂北(今山西阳高东北);以猗■之弟猗卢统一部,居定襄之盛乐故城(今内蒙和林格尔北)。后录官和猗■先后病死,猗卢遂总摄三部,拓跋氏强大起来。

    这时正是西晋末年中原大乱的时候。西晋并州刺史刘琨请求猗卢援助,以抗击刘渊、石勒。晋怀帝以猗卢为大单于,封代公。并以马邑、阴馆、楼烦、繁畤、崞五县地给猗卢。愍帝以猗卢为代王。

    从力微到猗卢,拓跋族的历史发展,大体已到氏族社会的末期。这时期,拓跋族对外战争主要是为了掠夺财富。在这个社会阶段上,掠夺被认为是一种生产形式。

    财富的积累,自然促进拓跋部落中交换关系的发展。《水经·河水注》:“皇魏桓帝(猗■)十一年(305),西幸榆林,东行代地,洛阳大贾赍金货随皇后行。”《魏书·莫合传》:“莫含,雁门繁峙人也,家世货殖,赀累巨万。刘琨为并州,辟含从事。含居近塞下,常往来国中,穆帝(猗卢)爱其才器,善待之常参军国大谋。”莫含,就是个大商。

    对外掠夺,加上交换关系的发展,促进了氏族部落内部贫富差异的扩大,也促进氏族部落内部阶级的分化。

    拓跋力微以后,最高首长——王的权力扩大起来,法律开始萌芽。《魏书·刑法志》载:“魏初礼俗纯朴,刑禁疏简。宣帝南迁,复置四部大人,坐王庭,决辞讼,以言语约束。刻契记事,无囹圄考讯之法,诸犯罪者皆临时决遣。神元因循,亡所革易。”没有法律,没有牢狱,这正是氏族公社时期的情况。但猗卢时期,情况就不同了。猗卢“乃峻刑法,每以军令从事,民乘宽政,多以违命得罪,死者以万计。国落骚骇”。《魏书·序纪》也说他:“明刑峻法,诸部民多以违命得罪。凡后期者,皆举部战之。”这些材料,显著地表明猗卢作为最高首长的权力的提高,已有超越公社首长的权力向王权发展的趋势。为王服务的刑法已初步形成。

    鲜卑拓跋族的历史发展,在猗卢晚年受到一次挫折。

    拓跋力微时期,与汉人的接触较多,在拓跋部落联盟里也逐渐掺入了一些晋人。猗卢因为帮助刘琨与刘聪作战,从刘琨得到楼烦、马邑、阴馆、繁时、崞五县,这里的汉人虽然大部迁走,但总留下一部分。加上一些汉人对拓跋氏的投靠依附,猗卢治下的汉人逐渐多起来。《魏书·卫操传》说:“始祖(力微)崩后,(操)与从子雄及其宗室乡亲姬澹等十数人同来归国,说桓(猗■)、穆(猗卢)两帝招纳晋人,于是晋人附者稍众。”

    猗卢以盛乐为北都,在旧大同以南百里,灅水之阳,筑新平城(今山西山阴北),晋人谓之小平城。猗卢使长子六修住小平城,统领南部。南部大约是以晋人为多。这时期,拓跋氏还没有长子继承制,常常是“兄终弟及”和由少子继承。后来,受了汉人长子继承制的影响,猗卢时,在王位继承上发生了一场争夺战。六修是猗卢的长子,六修住新平城,统领南部。猗卢没有立六修为继承人,而是立了少子比延。这就和长子六修发生了矛盾,战争在猗卢和六修之间发生了。结果是六修胜利,猗卢为六修所杀。但以南部为基础的六修并没有能够取得北部拓跋部落联盟本族的支持,六修为北部所杀。拓跋族“国内大乱,新旧猜嫌,迭相诛戮”(《魏书·卫操传》附《卫雄·姬澹传》)。南部汉人和非拓跋氏的鲜卑其他族人,在卫雄、姬澹的率领下南投刘琨。

    拓跋什翼犍与代国的兴亡从猗卢七传到什翼犍(338—376)。什翼犍曾为质于石赵,住在邺城,受到汉文化的影响。在什翼犍时期,拓跋族在汉文化的影响下,有了更大的发展。

    什翼犍即代王位,称建国元年(338),这是拓跋氏有年号之始。什翼犍建立了百官,分掌众职。《魏书·官氏志》称:“昭成(什翼犍)之即王位,已命燕凤为右长史,许谦为郎中令矣。余官杂号,多同于晋朝。建国二年,初置左右近侍之职,无常员,或至百数,侍直禁中,传宣诏命,皆取诸部大人及豪族良家子弟仪貌端严机辩才干者应选。又置内侍长四人,主顾问、拾遗、应对,若今之侍中、散骑常侍也。”不管这些近卫官的名称是否真的已经“多同于晋朝”,但依此记载看,在什翼犍左右已汇集了一批为他服务而又不是氏族部落族长之类的公职人员。这是一批新产生的区别于氏族首长的为“王”服务的新贵。代,至此正式具有国家的规模。

    什翼犍时,也正式产生了法律。《魏书·刑罚志》称:“昭成建国二年,当死者听其家献金马以赎,犯大逆者亲族男女无少长皆斩;男女不以礼交皆死,民相杀者听与死家马牛四十九头及送葬器物以平之。无系讯连逮之坐。坐盗官物,一备五,私则备十。法令明白,百姓晏然。”从这里所记述的刑法的内容来看,其一部分是对氏族传统习惯的肯定,一部分是新法对旧的氏族传统习惯的代替,最重要的是已明确规定对私有财物的保护。

    什翼犍时的拓跋族社会虽有较大发展,但仍是以氏族部落为单位。外来的人,虽然不是血缘关系,但仍然按氏族部落的方式组织起来。《魏书·官氏志》称,“其诸方杂人来附者,总谓之乌丸,各以多少称酋庶长,分为南北部,复置二部大人以统摄之。”正当代国有长足的发展时,前秦迅速强大起来。公元376年,在什翼犍晚年,苻坚灭了拓跋氏的代国,什翼犍的结局,史籍有不同的记载。《晋书·苻坚载记上》称什翼犍被俘至长安,苻坚曾让他到太学学礼;《魏书·序纪》则记载他战败死在云中。看来,《魏书》可能是为尊者讳;《苻坚载记》的记载可能更接近于真实。

    拓跋珪与北魏的壮大淝水之战后,前秦瓦解,以前为苻坚征服的各族纷纷独立,建立自己的王国。什翼犍的孙子拓跋珪也乘机恢复了拓跋族的独立。386年,拓跋珪纠合旧部,在牛川(今内蒙锡拉木林河)召开部落大会,即代王位。

    鲜卑族所居的地区,原是匈奴故地。匈奴族大部分西迁和南移,但不是所有的匈奴人都西迁和南移了,还有一部分留在原地,鲜卑族来了以后,就与这一部分没有迁移的匈奴人融合起来,建立起部落联盟关系,把匈奴部落编入鲜卑部落联盟内,并以婚姻为纽带加强两族的关系。在氏族部落时代,通过征服是仍然可以建立部落联盟关系的。自然在这个联盟中,征服族和被征服族的地位不一定是完全平等的。

    苻坚进攻什翼犍时,铁弗部首长刘卫辰曾与苻坚合作,向什翼犍进攻。

    什翼犍失败后,刘卫辰和另一铁弗族首长刘库仁两部强大起来。苻坚使他们以河为界,分别占有拓跋氏的故地,刘卫辰部居西,刘库仁部居东。

    刘卫辰、刘库仁都出自南匈奴。因汉与匈奴和亲,以宗女嫁匈奴单于,故匈奴人多冒姓刘。这两部匈奴又都与拓跋鲜卑联姻。刘库仁母是拓跋郁律(平文帝)之女。什翼犍以宗女嫁给刘库仁,把女儿嫁给刘卫辰。《魏书·铁弗刘虎传》称:“北人谓胡父鲜卑母为铁弗,因以为号。”《晋书·秃发乌孤载记》也称:“秃发乌孤,河西鲜卑人也。其先与后魏同源。八世祖匹孤卒,子寿阗立。初寿阗之在孕,母胡掖氏因寝而产于被中,鲜卑谓被为秃发,因而氏焉。”秃发是拓跋的异译。王仲荦《魏晋南北朝史》称产于被中之说不可信,但这说明鲜卑父胡母的混血种得称为拓跋。这些材料反映鲜卑拓跋部落联盟中,匈奴族和鲜卑族的婚姻关系。

    拓跋珪要复兴拓跋氏,首先就要与匈奴族的刘库仁、刘卫辰两个部落争夺部落联盟的领导权。刘库仁接受了拓跋珪的领导,刘卫辰则和拓跋珪展开了斗争。最后卫辰失败被杀,他的儿子勃勃率残部南逃依附后秦姚兴。

    拓跋珪恢复了鲜卑拓跋氏的部落联盟领导地位后,开始向南北发展。这时期,在拓跋氏北面的是文化上更为落后的高车族和柔然族,在南面的是鲜卑慕容垂所建立的后燕。

    拓跋珪击败了高车族。高车是游牧部落,是善战的骑兵。对高车族的征服,增强了拓跋氏的战斗能力。但拓跋氏与柔然的战争却一直不断。

    拓跋氏和后燕的关系原来是好的。拓跋珪复国活动的早期,多得慕容垂的支持和援助。公元386年,刘库仁的儿子刘显派兵护送什翼犍的少子窟咄和拓跋珪争国。拓跋氏原有立少子的习俗,窟咄之来,对拓跋珪构成很大威胁。诸部落都有动摇,引起骚动。拓跋珪的左右也阴谋执珪以应窟咄。拓跋珪惧,北踰阴山,依于贺兰部,派人向慕容垂求救。慕容垂派慕容麟领兵救珪,大败窟咄。公元391年,拓跋珪大破刘卫辰,卫辰死,子屈丐亡奔薛于部,自河以南,诸部皆平,虏获畜产名马三十余万匹,牛羊四百余万头。拓跋珪强大起来了,与后燕的关系也开始由好转坏。拓跋珪对慕容垂渐渐不那么恭顺。公元394年,慕容垂出兵灭西燕。西燕未败前,曾求救于拓跋珪,珪派兵救西燕。拓跋珪与后燕的矛盾,逐步扩大。

    公元395年,拓跋珪与后燕公开决裂。这年五月,慕容垂令太子宝等领兵伐魏。拓跋珪把部众和牲畜都迁到河西躲避。燕军到了五原,只得到拓跋主力以外的一些部落三万余家,收■篻田百余万斛,却见不到拓跋珪的主力来决战。十月,塞外严寒,出师五月之久的慕容宝军只得撤兵。十一月间,拓跋珪率领精骑二万余,在叁合陂(今内蒙和林格尔东南杀虎口附近),追上燕军,大败燕军。

    公元39环形山年,拓跋珪大军伐燕,步骑四十多万,旌旗二千余里鼓行而进。先攻取了并州然后自井陉趋中山,一战攻下常山,常山以东守宰或逃或降,诸郡县皆附于珪,所不降者唯中山、邺、信都三城。拓跋珪围攻信都。公元397年正月,信都降。经过多次大战,两军都死伤惨重。最后北魏攻克中山和邺。至是,后燕的名城重镇都落入北魏之手。

    公元398年,拓跋珪定都平城,始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晋隆安二年十二月(399年),拓跋珪称帝。

    在拓跋珪时期,拓跋氏完成了由氏族部落制向国家和阶级社会的转化。

    拓跋氏在什翼犍时期,已经开始有俘虏生口的记载。据《魏书·序记》称:公元363年,什翼犍“讨高车,大破之。获生口、马牛羊百余万头。”公元367年,征卫辰,“收其部落而还”,“俘获生口及马牛羊数十万头”。生口,就是奴隶。他们是人,但是和马牛羊放在一起,按头数计算了。对外征服的胜利,更刺激起奴隶制的发展、在拓跋珪复国以后,文献记载中关于拓跋族掠夺奴隶的事例,就显著地增加起来。

    俘虏的奴隶,国主保有大部分,一部分赐给从征将帅和留守的人员。无论从征还是留守的部落大人和扈从们,通过掳掠和赐与都占有奴隶而成为奴隶主。拓跋族贵族奴隶主,各设有“典师”来管理他们的奴隶。《魏书·官氏志》:“诏始赐王公侯子国臣吏,大郡王二百人,次郡王、上郡公百人,次郡公五十人,侯二十五人,子十二人。皆立典师,职比家丞,总统群隶。”随着对外征服的胜利,疆域的扩大和人口增加,拓跋氏旧的氏族部落联盟组织已不能适应新形势,国主的权力渐而扩大和强化,原未的氏族制的机关逐渐转化为国家权力机关。原为氏族部落联盟军事领袖的拓跋珪和一班氏族贵族也转化成为奴隶主国家的国王和贵族阶级了。

    公元399年,拓跋珪伐高车,大破高车三十余部,俘获七万余口,马三十余万匹,牛羊百四十余万头。卫王仪别将三万骑绝漠千余里,破高车七部,俘获二万余口,马五万余匹,牛羊二万余头。这是一次对高车的大的战争。公元402年,魏与后秦的关系开始恶化。后秦姚平等将步骑四万攻取魏乾壁(今山西襄陵东南)。拓跋珪发骑六万反击。姚平退守柴壁。姚兴亲率大军来援,但屯驻汾水西岸,不敢渡水而东。姚平粮尽援绝,渡汾水不得,将校四十余人及兵士二万余人皆束手就擒。姚兴隔水坐视不敢救。因为听说柔然有侵魏的打算,拓跋珪引兵还。

    公元409年冬十月,拓跋珪死,拓跋绍立。绍是珪的庶子。在这以前,太子拓跋嗣因得罪拓跋珪,逃匿在外。这时,拓跋嗣自外还,得群臣的支持,杀绍,即帝位。拓跋嗣在位十四年(409—423),死,子拓跋焘即位。从拓跋珪到拓跋焘,祖孙三代,是北魏国力发展最快的时期,也是拓跋族由原始社会末期进入阶级社会,建立国家,先有奴隶制的发展但却急速转入封建社会的时期。

    拓跋氏是游牧民族,入塞以前主要从事畜牧业生产。从拓跋力微开始,逐步向南扩张,到猗卢时已占有内蒙南部和山西北部一大片汉人居住的地区,境内包括一些农业人口,拓跋氏区域年开始有了农业生产。什翼犍时曾讨论定居问题,这反映农业生产对拓跋氏生活的影响。虽然由于反对者力量大,未能商定,但这说明农业生产在拓跋族经济生活中已占有一定地位了。拓跋珪以后,农业生产在拓跋地区的经济生活中的比重逐渐提高。公元394年,拓跋珪“使东平公元仪屯田于河北,五原至于秵阳塞(今年蒙古自治区河套北)外”(《魏书·太祖纪》)。公元394年,后燕慕容垂遣子宝攻拓跋珪。“燕军至五原,降魏别部三万余家,收■田百余万斛。”(《资治通鉴》卷108)这反映拓跋珪时,河套地区已是一大片农业区。

    拓跋珪击破后燕的战争中,曾迁徙今河北一带的人民到北魏京师附近去从事农业,当时是按人口“计口授田”的。拓跋嗣时期也有过一次“计口授田”。《魏书·太宗纪》载:“永兴五年(公元413年)七月,奚斤等破越勒倍尼部落于跋那山西,获马五万匹,牛二十万头,徙二万余家于大宁,计口授田。”屯田,可能是集体农庄形式的,计口授田则是个体农户了。这些被迁徙的人口,可能已和奴隶有别,他们被称作“新民”,而且还保留着他们的家庭组织,加以他们是计口授田的,他们的身分可能已接近农奴。

    推动拓跋氏族奴隶制快速向封建社会转化的更主要的原因,是其对外征服中所遇到的是已进入封建社会的汉族。拓跋氏无法打散汉人的封建社会组织,而以奴隶劳动的方式把汉人组织到自己的社会体内。《魏书·食货志》有一段记载:拓跋焘在开拓领土中,“以五方之民,各有其性,故修其教不改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纳其方贡以充仓廪,收其货物以实库藏”。所谓各族“各有其性”,因而“不改其俗”,“不易其宜”,就是不改变被征服者的社会组织。

    公元420年,中国历史进入了南北朝时期,北魏作为南北对抗两大力量中的强者出现,与南朝宋相抗争。

    第二节北魏和宋的兴盛时期拓跋嗣的南征和宋初的政局刘裕和他的儿子义隆时期,是刘宋的兴盛时期,也可以说是南朝的兴盛时期。刘裕灭了蜀、后燕和后秦,大有统一全国的势头。但刘裕时期,内部多事。孙恩起事的余留势力卢循、徐道覆还在坚持斗争,反对刘裕的政治势力如刘毅和门阀大族势力还很强大。这些势力,阻止了刘裕雄心壮志的进一步实现。宋文帝时期,这些势力都消灭了。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勃勃雄心,想对北伐取得更大的成就。

    这时期的北魏,正是拓跋珪、拓跋嗣和拓跋焘祖孙三代相继在位时期。

    拓跋嗣,即明元帝。拓跋焘即太武帝。这一段时期,也正是北魏的兴盛时期;其向外发展的强大势头难以扼止。正是在这样的情势下,南北两种势力在疆场相遇了。

    在这期间,北魏和宋一方面在战争中决胜负,一方面也在后方进行自我调整,宋大力消灭权臣,拓跋氏则努力进行统一北方的工作。

    宋武帝永初三年(422)五月,刘裕死、子义符即帝位。刘裕遗言,以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共同辅政,并对义符说:“檀道济虽有干略而无远志,非如兄韶有难御之气也。徐羡之、傅亮,当无异图。谢晦数从征伐,颇识机变,若有同异,必此人也。”(《资治通鉴》卷一一九)

    义符作太子时,接近的多是些小人。谢晦就曾对刘裕说“陛下春秋既高,宜思存万世。神器至重,不可使负荷非才。”刘裕问:“庐陵如何,”谢晦回答说:“臣请观焉。”他去看庐陵王义真,回来对刘裕说:“德轻于才,非人主也。”刘裕于是把庐陵王义真派出去,为都督南豫、豫、雍、司、秦、并六州诸军事、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

    北魏拓跋嗣听到刘裕死了,乘机出兵。当时关中已被夏赫连勃勃所占,宋北方的边境线,自西往东,有洛阳、虎牢(今河南荥阳西)、滑台三重镇。公元422年十月,魏派大将奚斤等帅步骑二万过河驻滑台东,拓跋嗣自领五万人为奚斤后援。十一月,奚斤攻破滑台,乘胜进迫虎牢。次年正月,魏军攻取洛阳。魏军分兵略取兖州、青州各城邑,大镇只虎牢坚守不动。在魏军多次进攻下,虎牢坚守二百多天后,最后也被攻破。

    经过一年多的战争,宋失掉司、豫、兖州等地,洛阳、虎牢、滑台皆为魏占。宋只保有兖州湖陆(今山东鱼台东南)以南和豫州项城(今河南项城东南)以南的地方。拓跋嗣还曾派叔孙建入临淄,所向城邑皆溃,宋青州刺史聚民保东阳城(今山东费县西南)。

    公元423年十一月,拓跋嗣死,拓跋焘即位。公元424年,焘改元始光。边疆战争暂时停下来,宋朝廷的内乱就开始了。

    宋义符虽然作了皇帝,大权实在徐羡之、傅亮、谢晦等人手里。他们想废掉义符,先把庐陵王义真废为庶人,徙居新安。义真是刘裕的次子,如果不废掉他,废了义符就该他作皇帝。谢晦曾在刘裕面前说过义真的坏话,害怕他作了皇帝,对自己不利,所以先废掉他。

    公元424年五月,徐羡之等用皇太后的名义废义符为营阳王,迁居吴。

    不久,就把他和义真都杀害了。

    徐羡之、傅亮等决定迎立刘裕的第三子宜都王义隆。时义隆为荆州刺史,驻江陵。傅亮率行台百官到江陵去迎接。徐羡之等以荆州是长江上游重地,怕义隆作了皇帝任用别人,遂以录尚书事的命令任领军将军谢晦为行都督荆、湘等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企图一旦有变,可以谢晦为外援。

    义隆听得义符、义真被杀,去不去建康作皇帝很是犹豫。他的司马王华、长史王昙首、南蛮校尉到彦之都劝他去。王华说:“先帝有大功于天下,四海所服,虽嗣主不纲,人望未改。徐羡之中才寒士,傅亮布衣诸生,非有晋宣帝,王大将军之心明矣畏庐陵严断,将来必不自容。以殿下宽叡慈仁,远近所知,且越次奉迎,冀以见德。悠悠之论,殆必不然。又,羡之等五人,同功并位,孰肯相让。就怀不轨,势必不行。废主若存,虑其将来受祸,致此杀害,盖由贪生过深,宁敢一朝顿怀逆志,不过欲握权自固,以少主仰待耳。殿下但当长驱六辔,以副天人之心。”(《资治通鉴》卷一二○)公元424年八月,义隆到建康,即皇帝位,为宋文帝,改元元嘉。宋文帝先对徐羡之、傅亮、谢晦等五人加官进爵,稳住他们。进而就以亲信王昙首、王华为侍中,昙首领右卫将军,华领骁骑将军。然后又任命到彦之为中领军,委以军政,把京城军权都抓在自己亲信手里。

    元嘉三年(426)春,文帝下诏,暴徐羡之、傅亮、谢晦杀害营阳王、庐陵王之罪。徐羡之逃出城郭、步走在新林(去建康二十里)避入陶灶中自经死。傅亮逃出城外,被追兵收捕。对王弘、檀道济,文帝认为不是主犯,不予追究。主犯之一谢晦眼看祸将临头,便以“清君侧”为名,举兵反叛,兵败被处死。至此,宋文帝把军政大权收归己有。在消除内患、局势稳定的情况下,公元430年,宋文帝决意北伐。

    拓跋焘统一北方的活动魏帝拓跋焘继位后,连年兴兵,屡获胜利。当时,北魏的北面,还有柔然这个劲敌。拓跋焘初即位时,公元424年,柔然派六万骑入云中,杀掠吏民,占领了魏建于云中的盛乐宫。拓跋焘亲自率领轻骑,飞驰三天二夜至云中。柔然兵把拓跋焘层层包围了五十余重,拓跋焘镇定自若,指挥作战。魏人射杀柔然可汗的弟弟,柔然惧,遁去。这年年底,拓跋焘又令安集将军长孙翰、安北将军尉眷北击柔然。拓跋焘自己则率军屯驻在柞山。柔然北逃,魏军各路猛追,再次挫败了柔然,公元425年,拓跋焘发五路大军,分别从左、右、东、西、中五个方向汇集到漠南,然后弃去辎重,轻骑越过沙漠进击。柔然毫无准备,惊慌失措,向北边逃去。公元429年,拓跋焘再次领兵出击柔然。柔然西逃,部落四散,窜伏山谷。魏分兵搜讨,东西五千里,南北三千里。柔然族类前后降魏者三十余万落。魏获戎马百余万匹,畜产、车庐,弥漫山泽,有数百万。又击高车,高车诸部降者数十万落。徙柔然、高车降附之民于漠南,东至三军源,西至五原阴山,三千里中,使之耕牧而收其贡赋。魏民间马牛羊及毡皮为之减价。

    在西边,拓跋焘又对夏国发动了攻势。夏主赫连勃勃统治十分残酷,人民怨声载道。公元425年,勃勃去世,诸子纷纷争夺王位,政局动荡。拓跋焘想趁此机会击夏,但群臣意见不一。长孙嵩等认为,“乘虚入寇,此危道也。”崔浩却认为“天人相应,不可失也”,主张出战。拓跋焘倾向主战,公元426年,开始击夏。

    魏兵分两路攻夏,一路由拓跋焘直接率领攻夏的都城统万(今陕西横山西),一路由奚斤率领攻关中。统万城是赫连勃勃时建筑的。城高十仞,基厚三十步,上广十步。城极坚固。拓跋焘攻城不下,退回。奚斤一路却长驱直入,克蒲阪,取长安,夏兵退,奔安定(今甘肃镇原南)。公元427年,拓跋焘再攻统万。夏兵大败。赫连昌弃统万奔上邽(今甘肃天水西南)。魏拓跋焘取得统万。魏军追昌至上邽,一战擒之。赫连昌的弟弟赫连定在平凉自立为帝,赫连定一度反攻,取得长安。赫连定与魏连战数年。公元431年,赫连定在行军途中受到吐谷浑邀击被擒。夏亡。这样,北魏统一了北方大部分地区,剩下的只有东北的北燕和西北方的北凉了。

    公元430年,拓跋焘开始向北燕进攻。公元436年,拓跋焘灭北燕。

    公元439年,拓跋焘亲率大军征北凉,包围姑藏,这时统治北凉的是沮渠蒙逊的儿子沮渠牧犍。牧犍出降,北凉亡。至此,北魏统一了全部北中国,结束了十六国分裂割据的局面。

    宋文帝的北伐在拓跋焘已灭夏,正准备灭北燕、北凉时,宋文帝决意北代,企图收复洛阳、虎牢、滑台等河南土地。

    公元430年,宋文帝令右将军到彦之率五万大军,统领安北将军王仲德、兖州刺史竺灵秀北攻,又派骁骑将军段宏率领精兵八千,直指虎牢,豫州刺史刘德武率兵一万跟在他后面,后将军长沙王义欣则将兵三万作为机动部队。并先派殿中将军田奇使于魏。田奇对拓跋焘说,河南原来是宋的领土,被你们侵占了。今我们要收复河南、河北之地。拓跋焘大怒,说:我生下来,头发还没干时,就听说河南是我们的土地了。你休想得到它!你要发兵来抢,我可暂时回避一下。等冬天天寒地冻时,河水冰合时,再把它夺回来。对宋的这次北伐,拓跋焘采取的是以退为进的作战方针。这个方针是他的得力谋臣汉人崔浩提出来的。崔浩认为对宋宜“待其劳倦,秋凉马肥,因敌取食,徐往击之,此万全之计也”(《魏书·崔浩传》)。

    宋到彦之率部从淮水到泗水,由于水流不畅,一日才行军十里。从四月到七月,走了三个多月,才到达须昌(今山东东平境内),然后溯河西上。拓跋焘以河南四镇(金墉、虎牢、滑台、碻磝)兵少,命诸军悉收众北渡。于是,碻磝、滑台、洛阳、虎牢的戍兵都撤离了,留下了一座座空城。宋军乘虚而入,到彦之令部将分守诸城,宋军进驻灵昌津(今河南延津县北),前锋直抵潼关。于是,司、兖两州尽为宋军所据。宋军大喜,以为北伐胜利可望。独安北将军王仲德对大家说:“诸贤不谙北土情伪,必坠其计。胡虏虽仁义不足,而凶狡有余。今敛戍北归,必并力完聚。若河冰既合,将复南来,岂可不以为忧乎!”(《资治通鉴》卷一二一)王仲德的话没有引起宋军重视。

    果然,八月间,北魏就转退为进,发起反攻。拓跋焘派冠军将军安颉率领诸军,进攻宋军主力到彦之部。到彦之令裨将吴兴姚耸夫渡河攻冶坂。两方交阵,姚耸夫大败,死伤甚重。接着,拓跋焘又遣征西大将军长孙道生与丹阳王太毗屯兵大河北岸,防御到彦之北渡。到彦之、王仲德沿河置守,还保东平。

    魏军从委粟津渡河攻金墉。不久,洛阳、虎牢皆转手,宋诸军相继战败。到彦之想焚舟步行,引军南还。王仲德劝阻说:“洛阳即陷,虎牢不守,自然之势也。今虏去我犹千里,滑台尚有强兵,若遽舍舟南走,士年必散。当引舟入济,至马耳谷口,更详所宜。”(《资治通鉴》卷一二一)这时,军中疾疫流行,无力再战。到彦之引军到历城,焚舟弃甲,步趋彭城。竺灵秀部也丢了须昌,南奔湖陆,又被魏将叔孙建打得大败,死伤五千余人。宋北伐大军全线溃败。

    到彦之这次北伐,甲兵资实甚盛。及败还,委弃殆尽,“府藏、武库为之空虚”,宋在人力、财力上都遭受了重大损失。北魏北伐柔然,西伐夏,南御宋,虽取得了胜利,但连年作战,国内百姓负担十分沉重,加上水灾,魏国力也有些不支。所以当魏臣上疏请大举伐宋时,拓跋焘没有接受。此后,宋与北魏之间暂时没有大的战事。这种相安对峙的局面,维持了二十多年。宋元嘉之治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和宋文帝,都是南北朝时期引人注目的君主。司马光评论拓跋焘时说:“魏主为人,壮健鸷勇,临城对阵,亲犯矢石,左右死伤相继,神色自若。由是,将士畏服,咸尽死力。性俭率,服御饮膳,取给而已,群臣请增峻京城、及修宫室曰:‘易云,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又萧何云:‘天子以四海为家,不壮不丽,无以重威。’帝曰:‘古人有言,在德不在险。屈丐、蒸土筑城,而朕灭之,岂在城也!今天下未平,方须民力土功之事,朕所未为。萧何之对,非雅言也。’每以为财者军国之本,不可轻费。至于赏赐,皆死事勋绩之家,亲戚贵宠,未尝横有所及。命将出师,指授节度,违之者,多致负败,明于知人。或拔士于卒伍之中,唯其才用所长,不论本末,所察精敏,下无遁情,赏不违贱,罚不避贵,虽所甚爱之人,终无宽假。常曰:‘法者,朕与天下共之,何敢轻也!’然性残忍,果于杀戮,往往已杀而复悔之。”(《资治通鉴》卷一二○)司马光评论宋文帝时说:“上聪明仁厚,勤于听断,江左之治称元嘉焉。”又称:“文帝勤于为治,子惠庶民,足为承平之良主。而不量其力,横挑强胡,使师徒歼于河南戎马饮于江津。”(《稽古录》卷十四)。这些评论,可以说,都符合基本情况。《资治通鉴》(卷一二一)中载有宋文帝给他弟弟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义恭的书信说:“天下艰难,家国事重,虽曰守成,实亦未易。隆替安危,在吾曹耳。岂可不感寻工业,大惧负荷!汝性褊急,志之所滞,其欲必行,意所不存,从物回改。此最弊事,宜念裁抑。工青遇士大夫以礼,与小人有恩;西门、安于,矫性齐美;关羽、张飞,任偏同弊。行己举事,深宜鉴此!汝一月自用钱不可过三十万,若能省此,益美。西楚(荆州)府舍,略所谙究。计当不须改作,日求新异。凡讯狱,多决当时,难可逆虑,此实为难。至讯日,虚怀博尽,慎无以喜怒加人,能择善者而从之,美自归己,不可专意自决,以矜独断之明也!名器,深宜慎借,不可妄以假人,昵近爵赐,尤应裁量。吾于左右虽为少恩,如闻外论不以为非也。以贵凌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厌声乐嬉游,不宜令过;蒲酒渔猫,一切勿为。供用奉身,皆有节度;奇服异器,不宜兴长。又宜数引见佐史,相见不数,则彼我不亲。不亲,无因得尽人情,复何由知众事也。”《资治通鉴》记载这一书信,实际是在叙述宋文帝的政治思想。宋文帝的元嘉之治,在南朝历史上确是难得的。

    宋文帝为政,抓了几件大事。他屡次下诏减免租税(《宋书·文帝纪》)。尽管这一减免的范围和程度是有限的,虽然主要是对人民积欠的减轻,但人民却多少可以减轻一些负担。二是鼓励农桑。东晋末年以来,南方经济在政局动乱中受到损害。宋文帝时,“农桑情业,游食者众,荒菜不开”的状况,依然存在。宋文帝下诏,号召他的巨民“咸使肆力,地无遗利,耕蚕树艺,各尽其力”。并把劝农成绩的好坏与仕途升迁联系起来,“若有力田殊众,岁竟,条名列上”(《宋书·文帝纪》)。宋文帝鼓励农桑的效果是较为显著的,一些废弃田地被辟为良田,农民的积极性也有所提高。

    经过刘裕父子的努力,晋末以来“治纲大弛,权门并兼,强弱相凌;百姓流离,不得保其产业”(《宋书·武帝纪》)的状况有所改善。史称其时:“三十年间,氓庶蕃息,奉上供徭,止于岁赋。晨出暮归,自事而已民有所系,吏无苟得。家给人足,即事虽难,转死沟渠,于时可免。凡百户之多,有市之邑,歌谣舞蹈,触处成群。盖宋世之极盛也。”(《宋书·良吏传序》)这一派歌舞升平,人民安居乐业的太平景象,难免带有封建史家过于渲染的色彩。但不管怎么说,元嘉时期确是南朝最安稳的时期。

    宋元嘉之治的小康局面继续维持了二十年之久。在这期间,基本上没有对外用兵,处于守势。但宋文帝仍“欲经略中原”。宋朝廷群臣能认清形势者不多,反而纷纷“争献策以迎合取宠”。彭城太守王玄漠最是跃跃欲试,想建武功。宋文帝高兴地对侍臣说:“观玄谟所陈,令人有封狼居胥意。”意思是希望群臣也能仿汉代的名将霍去病,大败匈奴,封狼居胥,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拓跋焘的南征。瓜步之役宋还未出击,拓跋焘就抢先一步,于公元450年二月亲自率领十万步骑南征。宋南顿太守郑琨、颍川太守郑道隐弃城逃走。北魏军把宋悬瓠城(今河南汝南)层层包围。城中宋军不满千人,北魏军昼夜攻城,搭起云梯临城而射,矢如雨下。宋守军以一当百,杀伤敌人以万计,城中死者亦过半。双方相持四十二天之久,北魏军始终无法攻入,只好解围而去。

    北魏另一路大军由永昌王拓跋仁率领,北屯汝阳。宋文帝令镇守彭城的徐州刺史武陵王刘骏备三日粮,袭击北魏军。刘骏征发境内马,得一千五百多匹,分为五军,直趋汝阳。北魏军只预计到宋的救兵从寿阳来,对彭城方向的守军掉以轻心。宋军突然逼向汝阳,杀北魏军三千余人,烧其辎重。魏军大败,慌忙东走。然魏军探听到宋军后无援军,便引军突然反扑。宋军战败,士卒得生还者仅九百余人,战马只剩下四百多匹。

    四月间,北魏拓跋焘率军北还。回到平城后,拓跋焘给宋文帝书声称:“彼若欲存刘氏血食者,当割江北输之;摄守南渡,当释江南使彼居之。不然,可善敕方镇、刺史、守宰严供帐之具,来秋当往取扬州。大势已至,终不相纵。彼往日北通蠕蠕,西连赫连、沮渠、吐谷浑,东连冯弘、高丽;凡此数国,我皆灭之。以此而观,彼岂能独立!”(《资治通鉴》卷一二五,下同)魏军虽退,但一场更大的南攻已在酝酿之中。宋文帝对此估计不足,不思如何防御,反而想马上兴师北伐,建立奇功。左军将军刘康祖认为“岁月已晚,请待明年”。宋文帝立即反驳道:“北方苦虏虐政,义徒并起。顿兵一周,沮向义之心,不可。”太子步兵校尉沈庆之也进谏:“我步彼骑,其势不敌,檀道济曾二次出师北伐,皆无功而还,到彦之失利而返。今料王玄谟等,未逾两将,六军之盛不过往时,恐重辱王师”。沈庆之所言确是明智之见,当时形势对宋极为不利,宋的当务之急不是出击,而是防守。但宋文帝对敌我力量估计错误,固执己见,对沈庆之的忠言逆耳,反而说:“王师再屈,别自有由,道济养寇自资,彦之中途疾动。虏所恃者唯马;今夏水浩汗,河道流通,泛舟北下,碻磝必走,滑台小戍,易可覆拔。克此二城,馆谷吊民,虎牢、洛阳,自然不固,比及冬初,城守相接,虏马过河,即成擒也。”宋文帝盲目自信,低估了对方的力量,而过高估计自己的力量。七月,宋文帝下诏北伐。由于财力不足,国内上起王公、妃子,下到民间百姓,都要献金帛、杂物以助国用。又因为兵力不足,在青、冀、徐、豫,二兖六州全境征兵。符到之日,十日内就须整装上略,民间丁壮皆被征发,田间劳作就多剩下妇女老人了。

    宋军精锐倾国出动,东西并举,一时声势浩大。宋军攻占碻磝,使沈庆之守碻磝,王玄谟进围滑台,柳元景等将兵出弘农,大军进迫虎牢。拓跋焘率兵救滑台。双方展开了激战。

    王玄谟所率部“士众甚盛,器械精严”,但他“贪愎好杀”,在实战中也缺乏指挥才能,打得很被动。他派钟离太守垣护之以百柯为前锋,占据了石济(位于滑台西南一百二十里处),这本来可以乘胜进攻,但王玄谟却命令垣部按兵不动。垣护之闻魏兵将至,派人急驰劝王玄谟马上进攻滑台。王玄谟不加理睬。不久,拓跋焘率大军渡河,众号百万,鞞鼓之声,震天动地。王玄谟惧而退走。魏兵追击,宋兵死者万余人,散亡殆尽,委弃军资器械堆积如山。王玄谟撤退之速,竟来不及把消息告垣护之。魏军以缴获王玄谟的战舰,用铁锁连成三层,横在河上,想断绝垣护之的退路。垣军顺流而下,每到铁锁处,就令兵士用长柯斧砍断,终于得以突围。

    宋军的其余各部作战,也连连失利。只有柳元景部打得很顽强,连克卢氏、弘农、陕县,占领了潼关,直逼关中。但孤军深入作战,最后不得不撤退。

    魏军开始由防御转向进攻。拓跋焘命令诸将分道并进。永昌王仁自洛阳趋寿阳,尚书长孙真趋马头,楚王建趋钟离,高凉王那自青州趋下邳,拓跋焘自己则从东平趋邹山。

    宋军弃甲南逃,魏军穷迫不舍。魏中书郎鲁秀出广陵,高凉王那出山阳,永昌王仁出横江,所过之处无不残破。宋沿途城邑守军望风披靡,魏军很快就直达淮上。宋京城建康处在危急之中。

    宋文帝派辅国将军臧质将万人急救彭城,但行到盱眙时,魏军已过淮。

    臧质令尨悠蜕浜?缰?⒒?蠼??俺沃?ㄓ??剑?ㄍ????蹯窬萸捌郑?爸首约涸??悄稀N?祈祉簦?纬啥ψ阒?啤T谖壕?凸ブ?拢??缰?㈥俺沃?⒚?踝跞??园鼙薄j爸拾幢?桓叶?R估铮?示?嗬!V事势甙偃巳ロ祉舫恰M匕响夤ロ祉舨幌拢?羝?ξЧィ?约郝蚀缶?舷隆?

    魏军长驱直入,几乎没受到什么阻挡。元嘉二十七年(450)十二月,魏军直抵达瓜步(今江苏**)。魏宋之间进行了著名的瓜步之战。瓜步古时滨临长江,与建康隔江相对。魏军伐苇为筏,坏民庐舍,日夜备战,声言欲渡江直捣建康。建康形势万分危急,内外戒严。百姓纷纷组织护城,王公以下子弟皆被征发。宋领军将军刘遵考等将兵分守津口要塞,游逻上接于湖,下至蔡洲,陈舰列营,周亘江滨,自采石(今安徽当涂)至暨阳(今江苏江阴)六七百里。太子劭出镇石头,总统水军。

    事与愿违,力主北伐的宋文帝懊悔不及,对臣下自责:“北伐之计,同议者少。今日士民劳怨,不得无惭,贻大夫之忧,予之过也。”又曰:“檀道济若在,岂使胡马至此!”而能征擅战的大将檀道济几年前却因猜疑而被他杀掉了。檀道济死前曾愤怒地说:“乃坏汝万里长城!”(《贸治通鉴》卷一二五)

    魏军在宋军严密防备之下,一时无法进攻。魏后方也不稳固,加上远路作战,兵师疲敝,第二年(451)春便解围而去。魏军在后撤中,又几乎没有遇到宋军追堵,魏军过彭城时,江夏王义恭畏惧万分,不敢出击。当时魏军俘虏了宋万余人口,军民混杂,驻扎在离彭城不过十里之遥的安王陂,只要宋军出兵袭击,就有可能救下这批被俘人口。但义恭竟眼睁睁地看着魏军不打,等到宋文帝诏书到,命他出击时,魏军已先闻风声,杀尽俘虏人口遁去。宋军在北伐和瓜步之战中,都打得很被动。这固然是由于双方实力相差较大,宋无论在人力、物力上都不如北魏,但指挥上,也存在着很大失误。宋文帝“每命将出师,常授以成律。交战日时,亦待中诏。是以将帅越趄,莫敢自决”。将帅不能根据具体情况主动灵活指挥作战,打起仗来,是很吃亏的。

    瓜步之战,宋受创惨重。经过战乱,宋土一片残破。元嘉之治自此衰落了。

    战争中获得胜利的北魏也没有获得什么好处。魏军在战争中“士马死伤亦过半,国人皆尤之”。但与宋相比,魏的损失就小多了。

    这以后,南北两方很少大战,出现南北相对平安的局面-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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