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章依旧在心底大喊，只是他的意识已经浑浑噩噩。
“大师兄，正儿他...”
一个女子的声音，轻柔舒缓，是八师姐。
轰隆隆！
震荡不停，耳边更不时的有轰鸣声，利刃般的风声不断响起，秦章知道，这是高速穿梭移动的结果。
“柔儿，不必说了，正儿是我们当中天资最高的，此次...，也不知...不管了，连人皇都没有...，只能行此险遭了...”
“可是，如果时空坍塌，那正儿...，还有，师尊那...”
“人皇那怎么说？”
“应允了...说是会给十息的时间...，大师兄...”
耳边不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秦章想仔细倾听，可始终无能为力。
但是...
“醒来！”
他依旧不断的敦促着自己，从一片虚无中清醒过来。
因为他知道，这是幻阵，幻化往生，并就不存在的场景。但幻阵的根源，却是他脑海中的记忆片段，却又是的的确确曾经发生的事情。
所以，秦章坚信，这些话语都是真实存在的，是千年前那个昏迷的自己，无意识的截取摘存的，只是一直深埋在自己的脑海深处，深藏的脸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那么...，便做吧！”
这句话异常清冷，冷冽如寒冰般毫无感情，秦章知道，这是三师兄的声音，他的声音一向如此特别。
“好！”
众人应允，许久，秦章突然感觉身体一紧。
“天地..八..，有乾无赦...，此...间...，又者龙庭！”
说什么，他们在说什么？
眼前一片黑暗，秦章的感知越来越混沌，模模糊糊根本无法睁开双眼。
“啊啊啊，这不是我要的结果，醒来，给老子醒来！”
识海中，秦章如疯子般癫狂怒吼，无数道炸裂声轰隆作响，识海翻转，碧波浩荡无边，如几亿斤的炸药爆鸣。
“大师兄，正儿的鼻子流血了...”
隐隐间，一阵惊呼。
“继续...！”
“啊，母亲！”
张天乾惊叫一声，脸色苍白、猛然瞪大了双目。
“母亲！”
他一声惊叫，看向四周的眼神还带着茫然。
这里是...？
“幻阵么？”
张天乾伸手擦了擦额头上密布的汗水，心底的悸动久久不能恢复平静：“幻阵幻阵，这是验心之法，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无法迈出这道心坎。”
“母亲，可是母亲...”
张天乾的眼中充斥着痛苦，他的手指抚过身侧的絮扰云雾，一阵红光又透眼而出。
“父...，父亲！”
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沉如千钧，他反复吞吐，终究还是吐了出来。
他恍若又回到了那个使人癫狂的雨夜。
那个天地瓢盆、大雨倾泻的黑夜。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捧着一碗清粥踏入父母房间时的场景，那时，父亲手拿着把带血的砍刀，双眼无神、怔怔的看着床榻，一副可笑的模样。
是的，多么可笑的模样！
床榻上，母亲手捂住腹部，一大滩鲜红的血水染红了床单。
“啊！”
张天乾打碎了手中的碗，踏步而后又收回了脚尖。
她，死了么？
他发狂，尖叫的砸碎了屋内所有的事物，他如同一个疯子般的锤头顿足，铺天盖地的雨水如一颗颗铁丸般劈头盖脸的砸在他的身上，那感觉，痛彻心扉。
那一颗颗雨水铁弹，更将他的心击打得千疮百孔，那感觉，痛彻心扉！
当一切狂乱散去，张天乾没有在房间里看见那个男人，那个拿着他赖以活命的砍柴刀子，亲手杀死自己妻子的男人。
那个，可笑的男人！
张天乾静静的守在母亲的尸身旁三天，三天不言不语、三天滴水未进，三天里，外头大雨倾城，可张天乾感觉，再大的雨，也洗不净这污秽肮脏的世界。
三天后，秦章送着倒塌家里做客的张涛回来，他怀抱着苦晕过去的张涛，静静的看着母亲的尸身。
“天乾，不要难过，你看伯母，她在笑呢！”
她在笑呢！
那是，秦章是这么和自己说的。
她在笑呢，你怎么不再笑呢，我把你杀了，你笑给我看看？
最终，张天乾连母亲死时候的模样也记不得了，他只记得，只记得那个粗裹着麻布蓑衣，一双大手粗糙不堪的野猎户。
那个，他曾叫唤过父亲的男人，他发誓要找到他，然后...
杀掉他！
“杀掉他！”
张天乾薄薄的嘴唇划出一抹寒冷，甩头大步朝不远处一座发光的阵盘上走去。
这就是通往第二层的入口吧！
这又是我人生新的一个人口吧。但是，我亲爱的父亲，你放心，不论经历多少新鲜、不论结识多少陌生，杀掉你，是乾儿一生不变的信念，嗳。
嗳，张天乾脚步一顿，突然响起，刚才幻阵中，母亲的脸上，那牵强的牵扯的嘴角，那双莹莹如月牙的双眸。
那是，笑么？
不是，那怎么可能是笑？
张天乾狠狠的甩了甩头，大步流星的踏入阵盘之中。
谁被杀了，还会笑？
你么？
光芒一闪，他的身影消失在第一层中，而随着他身影的消失，高塔一层本遍布的迷雾突然单薄开去，它们搅浑着，相互挤压凝练，变成一条条长索，刺啦一声钻入身侧的空间，消失不见。
“啊，我是怎么了？”有人惊叫。
“啊，不要杀我！”
“哈哈，这些法宝都是我的了？”
...
数十声叫声突然响起，迷雾消散的空间中，突然影影绰绰的出现好多人。
是之前入塔的四宗之人。
“咦，陈师兄，你也在这啊。”有人向身侧的人打招呼道。
“嗯嗯！”那人回身，转头看了看四周，回道：“嗯，看来，我们闯过了...，诶，方师弟？”
陈师兄还未说完，那个被唤作方师弟的少年便在一道光芒中失去了身影。
“咦，怎么..，啊！”
陈师兄发出一声大叫，他突然感到一阵引力，再睁开眼时，周遭的场景让他知道，他被传出了塔外。
“啊..”
“怎么..啊！”
惊呼声不断响起，陈师兄举目看去，不由的感到好笑，原来，好多人都被传送了出来，看来，失败的并不只有自己嘛。
想着，他突然轻松了起来。
“这是...”刀疤疑惑的看着接连不断出现的众人，探寻的眼神游走四方，在搜寻秦章的身影。
“他们都是在第一层遭遇失败的人。”
乔长老走了上前，开口和刀疤说道：“我们到了这么久，这么大面积的失败传送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中，只怕有什么大变故。”
“大变故？”
闻言，刀疤惊讶的叫了一声，看着乔长老的脸紧张的等着他开口解释。要知道，老大他们还在里面，而且，混小子也还在里面。
大变故，可不要有什么危险才好。
“是的，大变故！”
刀疤心中的想法，乔长老自然不知道，他捻了捻胡子，才继续说道：“门下的弟子都是在第一层苏醒，而后被传送出来的，他们都异口同声的描述此时第一层景象与他们之前刚踏入的时候完全不同，本身迷雾环绕的场景，不知为何，迷雾竟全部散去。”
“而且。”
乔长老看着不远处的高塔，脸上带着忧虑：“你可能没有发现，方才此塔的第一层突然亮起，一息之后，又再次亮起，这一亮一暗，却说明很多问题。”
亮，则其内无人。所有人都被传送了出来，自然没有人。
但这一暗，却说明里面又有了人。可是，他们一直在这看着，秦章他们是最后进去的，之后便没人再进去了，那这人，又会是谁？
当然，最让乔长老担心的，却是这被传送出塔的众位弟子。
他们，竟没有被洗去记忆？
什么情况，竟危急到，让这宝塔连洗去他们记忆的功夫都没有？
里面，到底什么状况？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