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1774年的2月初,但和已经迎来春季的西欧诸国不同,东欧的波兰仍然处于隆冬季节,就在前几日,华沙还下了一场西欧罕见、东欧寻常的大雪,积雪已经能够到达成年人的膝盖。
壁炉之火熊熊燃烧,但整个房间中的光源也就只有这唯一的热源。虽然正值中午,可由于房间的窗被厚厚的窗帘拦着,因而并没有自然光透进来。
“我已经受够了,受够了”一位年纪轻轻的矮胖子来回在不大的房间中踱步,同时毫无顾忌地叫喊着。
“请冷静点,陛下。”一位坐在壁炉边上,正借着壁炉火光看着书的年轻妇女看也不看一眼地劝说了一句。
这一男一女,虽然都十分年轻,连20岁都未到,可是,他们却是一个国家的主人。男的正是前法兰西普罗旺斯伯爵,现在的波兰国王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女的则是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的妻子,前普罗旺斯伯爵夫人,现在的波兰王后,来自萨丁尼亚王室的玛丽?约瑟菲娜,她也是华沙有名的**。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站住,盯着王后怒吼道,“我被他赶到了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还被迫放弃了王位继承权。现在王祖父已经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机会总会有的,但是,如果你现在就沉不住气,那么机会到了你身边,它也会溜走。”玛丽?约瑟菲娜冷静地说着高深的话语。
“我记得当年你劝我来这种冰天雪地的鬼地方时,也是说着这些鬼话,可是现在呢?”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冷冷一笑,说道,“路易?奥古斯特已经成为了路易十六,而且他还铲除了国内所有的敌人,就连奥尔良公爵都被他铲除了。”
“奥尔良公爵和沙特尔公爵都是野心很大,却才能不足之人,他们会失败也属正常。”玛丽?约瑟菲娜语气轻蔑地说,“况且,他们反对路易?奥古斯特并非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即使成功了,也不会让你成为路易十七,所以,与其在日后闹翻敌对,还不如现在就由路易?奥古斯特为我们铲除了他们。”
“你说的倒是轻松,可你别忘了,奥尔良家族倒下后,我们在巴黎就不可能再找到一个能够威胁到路易?奥古斯特的盟友。也许你说的对,奥尔良家族会成为我的对手,但是,现在这个时期,他们倒下后,对我是没有任何好处。”斯坦尼斯瓦夫三世愤愤言道。
“别这么激动。”玛丽?约瑟菲娜与其相反,冷静地说,“路易?奥古斯特没有对手不是很好吗?这样他就会无所顾忌,如此便会暴露更多的破绽。”
“就算路易?奥古斯特暴露出一堆破绽,远在华沙的我又能做什么?”斯坦尼斯瓦夫三世轻笑着反问道。
“你不能做,但是沙特尔公爵会替你做。”玛丽?约瑟菲娜故作高深地说。
“沙特尔?”斯坦尼斯瓦夫三世愣了愣,立即摇头说,“他现在只是一个逃犯。”
“但是,这个逃犯是历史上最富有的逃犯。他继承了奥尔良公爵在意大利的产业,现在已经拥有了一笔数目不菲的财产。他的作用不可小视。”玛丽?约瑟菲娜一边翻着书页,一边露着神秘地微笑说。
“就算如此,他又不在巴黎,他还能够干什么?”斯坦尼斯瓦夫三世不明所以地说,“法兰西陆军世界第一,要借助外国的军队进攻巴黎,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别忘了,你的父王就是看不明白这点,才会成为路易?奥古斯特的俘虏。”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话音刚落,玛丽?约瑟菲娜便将手中的书“啪”的一声合上,她的神情也不似刚才那般淡定,而是怨恨和悲愤。
玛丽?约瑟菲娜咬牙切齿地说:“我的父王是被奥尔良公爵哄骗,以及萨丁尼亚军队来不及准备,才会被路易?奥古斯特轻易击败,如果再有一次的话……”
“再有一次也是一样的。”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紧接着玛丽?约瑟菲娜的话说,“萨丁尼亚太小了,根本不是法兰西的对手。况且,谁也不可能料到法军会翻越阿尔卑斯山。”
“没错。”玛丽?约瑟菲娜愤恨地说,“路易?奥古斯特的军事才华不能小看。”
她接着转怒为讽,对丈夫嘲笑道:“真不明白,都是同一父母所生,为什么你会和他有这么大的差距?”
“你……”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忍不住跺起脚,歇斯底里地叫道,“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你这个**。”
“你说我什么?胖子?”玛丽?约瑟菲娜立即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一句。
矮胖子国王和**王后,波兰人民早已经厌烦了这两个国家最高统治者。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们两个除了制造无尽的宫廷丑闻外,别无其他特长。现在的波兰,最具人气的有两个人,其一是昔日的波兰摄政,今时的法兰西国王路易?奥古斯特,另一个是现在的波兰首相卡洛?波拿巴,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波兰人才能容忍矮胖子和**。
与寒冷的波兰不同,2月的多瑙河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多瑙河畔的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也多了几分绿色。
哈布斯堡家族的冬宫霍夫堡皇宫内的一间不起眼的小办公室中,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约瑟夫二世和哈布斯堡家族的实质统治者玛丽娅?特蕾莎女王,这两个奥地利最有权力的人,正在讨论着他们西面的盟友之事。
“陛下,巴黎的梅尔西伯爵发来信函,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五已经去世了。”约瑟夫二世恭顺地向母亲报告道。
“他终于死了。”玛丽娅?特蕾莎女王淡淡地说了一句,神情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她陷入了沉思。
“陛下,这样的话,玛丽?安托瓦内特的王后之位就坐稳了。”约瑟夫二世谨小慎微地说。
“也许吧”玛丽娅?特蕾莎忧郁地叹道,“法兰西的国王们都是出了名的风流多情,你的妹妹也许并不会好过。”
约瑟夫二世无奈地也叹了一口气。
他们两人早在玛丽?安托瓦内特嫁到巴黎之前,便通过间谍得知了当时还是王储的路易?奥古斯特的风流韵事,因此,他们早就不对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婚姻有什么期望了。约瑟夫二世是不敢反抗他的母亲,玛丽娅?特蕾莎女王则是不愿放弃联姻的机会。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通过这次联姻将哈布斯堡家族和波旁家族紧密连接在一起,至于玛丽?安托瓦特纳能否在法兰西为奥地利争取最大利益,这对他们来说只是额外的期求。
“梅尔西伯爵还传来了一些不好的消息。”约瑟夫二世犹豫着说道,“法兰西国王在征战回归巴黎后,对萨丁尼亚公主玛丽娅?安娜宠幸有加,甚至在玛丽?安托瓦内特不在宫廷的期间,令她住进了本该是王后的房间。”
玛丽娅?特蕾莎女王又怎么不会知道这个,她也有一套不为人知的秘密渠道,能够保证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然而,她却无什么反应,只是如常地沉思。
“法兰西攻灭了萨丁尼亚,却又继续保证它的存在,真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约瑟夫二世茫然不解地说,“不过,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得这么快,原本还想看一下情况,却没有想到法兰西立即就稳定了。”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玛丽娅?特蕾莎语气威严地说,“这一次是我的判断错了,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能打仗,居然翻越了阿尔卑斯山。”
法兰西和萨丁尼亚战后,奥地利曾在外交上态度暧昧地保持中立,而这中立的决定,虽说是奥地利的两位统治者共同作出的决定,但实际上,责任完全在实际掌权的玛丽娅?特蕾莎女王手中。至于约瑟夫二世,他只是个优柔寡断之人,故而也做不出什么决定来。
“陛下,您只是顾虑太多。”约瑟夫二世安慰道。
“是啊我是顾虑太多了,可是,有时候不能不顾虑如此多。”玛丽娅?特蕾莎承认这次的判断有误,但并不承认一贯的思维方式出错。她只是从现在的法兰西身上看出了当年普鲁士的样子,从那位风流女婿身上看出了死敌腓特烈二世的影子。当年的普鲁士和腓特烈二世成为全欧洲的敌人,她只是不想在法兰西与欧洲交锋之时,奥地利会被莫名其妙地拖进去。
“陛下,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补救?”约瑟夫二世问道。
“下一步的话……”玛丽娅?特蕾莎女王稍微一想,说,“你应该在这几年去一趟巴黎。以看望妹妹的名义,实际上是去看看法兰西和他们的国王的情况。”
“是,陛下。”约瑟夫二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不敢反驳他的母亲,同时也确实有点想念远在巴黎的妹妹了。
“听说他是一个很特别的年轻人,这对奥地利不知是好还是坏。”玛丽娅?特蕾莎女王长叹道,“幸好,你的妹妹已经有了儿子。这样,她就算是被冷落,地位也不可能受到影响。”
约瑟夫二世心脏一紧,说不出是怨恨还是无奈。他作为皇帝和兄长,却无法给予弟妹们幸福,而面前的母亲,却又全然不将子女当做人看。他这个皇帝,当得也颇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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