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用上次的模做得jīng致虽说是自家小可不比平rì家总得多些花样……
杜士仪听到里头传出来的吩咐索xìng笑着打起帘子入内。天气本来就他一踏进这烧着热腾腾炉火的厨一股热气扑面而一下子给冲得头皮发麻。而他这个不速之客也引来了两个厨娘不约而同的惊杜十三娘瞧见是兄连忙迎了上来。
“阿你怎么来了？君子……”杜十三娘本要说君子远庖可想想当年在嵩山杜士仪还驳过此话到嘴边她便改口说“这里两个厨娘本来就再加上咱们就更乱有话我们到外头去别碍着别人做事。”
她一边说一边笑着对两个慌忙行礼不迭的厨娘打了个手随即拖着杜士仪不由分说往外走。等到了外间院子她便嗔道：“厨房里又热又是阿兄你来凑什么热现在可用不着你当初在嵩山时那样按图索拿着一本食谱充厨神看你满头大汗大热天回来也不防着暑万一病了可怎么好？”
“小管家你以为你阿兄就这么和瓷器似的一碰就碎？”杜士仪又好气又好见杜十三娘笑得欣他不知不觉想起了那场人生中刻骨铭心的大脸sè一时越发柔和了下嘴上却改口问“对崔十一是怎么回事？门上说他早上回来气呼呼又在家里和谁闹了别扭？”
“是崔左丞。”说到正杜十三娘便收起了戏谑之s有些黯然地说“他本是高高兴兴回去结果崔左丞似乎觉得他不该如此张很是训丨诫了他一尤其让他不要不务正好好专心去应明经科即可。阿兄也知十一郎君原本就是心直口快的为此顶撞了崔左尤其还捅破了他这伯父因复出之事去求了张相结果……若非宵他昨晚就气得回来了。”
杜士仪想起裴宁曾经提醒过他的微微一怔就明白了事情始末。崔泰之作为崔氏上一代的长念念不忘的是继续维系家族的荣选择政治盟友更多的是从功利和现实考虑;而崔俭玄作为崔氏这一代的年轻一自然便是感xìng多于理xìng。
既然明白他也就没有就这个话题再多说些什而是岔开话题道：“今天的庆功宴就如同你刚刚吩咐办得别致一些。虽则请不来那些声名赫赫的乐但本来就没有外自家热闹热闹也就行了。”
说到乐杜十三娘面sè就有些不自然。等到杜士仪欣然转身离她忍不住就想起了当初公孙大娘托付的冯家三姊妹。她先是把人借给千宝用于宣传兄长推出的端砚和松烟等到那边上了正她眼看三人年纪不本想问她们可愿意嫁入良结果谁都不愿意。她只得暂且给她们置下了平康坊的一座小宅供她们向北里那些jì人传授歌艺和曲乐。杜士仪状头及第她们又找了她哀哀陈她思前想派人把她们接到了樊川老让她们从家仆中挑了些年少的女童教授歌艺曲乐。一来二她哪里不知相比相夫教她们更愿意过这种一技傍身的rì子。这何尝不是另一种骄傲？
想想崔俭玄这jīng神状杜士仪索xìng把书斋让给了这个生闷气的家叫了赤毕来又吩咐了两随即就自顾自回房去沐浴了。洗过澡舒舒服服睡了整整一下得知十三娘那里都预备好他这才神清气爽地来到了书斋。
一进门看到那个呆呆坐着的人他重重咳嗽一声便大步走上前道：“十三娘忙活了一你这个正主儿还坐在这发呆开宴跟我走”
崔俭玄这一整天的发呆生闷被杜士仪生拉硬拽出了书斋他这人还没回过神。一直等到踉踉跄跄被拖进了正看到那犹如三角的三张食案已经摆了琳琅满目各式瓷他登时醒悟了过一时不好意思地问道：“这真的是要开……庆功宴？”
“昨天已经诳了你一难道今天还哄你？”杜士仪不由分说把人按着坐下等到杜十三娘进他笑着让其在另外一席上坐这才亲自上前给崔俭玄斟满了一继而便递了给这个仍有些迷迷糊糊的家“为人处不要因为一丁点的事就jīng神振也不要因为轻易几句话就低落垂头。不以物不以己今天我将这两句话送给你。要是你连这个都做不可没资格配得上我的宝贝妹妹”
“我…”想想自己昨晚到今天的憋咀嚼着杜士仪这两句赠崔俭玄突然觉得心情豁然开紧捏着酒杯深深吸了一口气便仰脖子一饮而尽。亮了杯底之他就咧开嘴“老是要你想办法劝你说得没我老是别人说一句就高兴就生耳根子太经不住话了我自做我自己别人怎么说和我何于？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够从今往该听的我就不该听的我只当耳边风
尽管崔俭玄曲解了部分意但杜士仪眼下只要人不钻牛角尖就行莞尔一笑就回席坐却是轻轻一拍手。
只听外间突然筚篥一继而就是琵琶铙钹锣随着这铿锵有力极有力度的曲一个人影从堂外一跃而一时顺着曲声急旋不停。烛火照耀她身上的蹀躞带随着转速快慢四下飞裙袂纷飞流光溢恰是让人目光流连不愿移开。尤其毫无准备的崔俭一下子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登场和胡旋舞姬给吸引住了。然当耳边传来了一声琵琶弦响他的注意力立刻移到了另一个方看清是杜士仪怡然自得地奏响了琵他立刻愣住了。
杜十三娘只听杜士仪说今夜会安排些惊可门上都没和她知会一这胡旋舞姬和外头那乐班便飘然而她心中一时又是惊讶又是懊恼。可那舞姬明眸皓齿笑意盈舞姿又轻盈而俏她不禁一边一边琢磨自己除了琴和琵是不是也该去学些适合自己的舞。就在她那思绪飘飞到了极远处便只听外头传来了一个爽朗的笑直到这时候她方才恍然醒悟这曲乐和胡旋舞都已经停了。
“崔十一要不是杜十九郎特意来求我帮个这南市胡姬酒肆最有名的龟兹舞可没那么容易请来”
姜度昂首登身后随侍的两个婢女一个为他张罗坐一个在他面前安放了另一具食这才垂手退出。这时杜士仪方才举杯相敬道：“一时半会想不到别只能劳烦姜四郎了。谁让崔十一说闹别扭就闹别我可不想好好的庆功宴突然变得没了气氛。”
“崔十你好福气。”见杜士仪先于为姜度二话不说也斟满酒喝了个于这才看着崔俭玄“只不过你这县试既然考完马球赛这边你可缺席好几天了。窦十郎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这么下去这事情都快成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于就横竖八月才是府我又不用临时抱佛脚”
崔俭玄想起崔泰之对自己那不务正业的评心里就生当即重重一巴掌拍在食案上：“这两项赛预选都只剩下没两场即将进入了最jīng彩纷呈的时但接下来天气太容易让人没有观赏的心再加上之前的预选场地太过逼我之前让人在空地最多的南城宁人坊找到一块开阔的马球四周又有荫正适合大量人流观战。明rì我们三个碰一下商议一下到时候拈阄等等…
杜士仪见崔俭玄对姜度侃侃而半点没有此前受挫的影他不禁暗自点头。一旁的杜十三娘自也是心中高等见着崔俭玄一面喝一面滔滔不绝说着心里那些打最后劲头和酒意全都上来突然兴致勃勃要下场舞她更是连忙叫了婢女进来挪开食案腾出地方。当他仗剑摆开架突然翻动手腕舞将起来之她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团渐渐凝练的银光。
而姜度却已经是从自己原本的位子上离悄悄紧挨着杜士仪坐了。见那边一双男女一个舞得淋漓尽一个看得眼露异他不禁嘿然一低声说道：“杜十那天端午节的风波你可还记得？人人都赞陛下宽赐宫人于信成就良却不知道宫中因此而杖死了数人。据我从阿娘那里听到诗笺的字迹仿若皇后亲笔。”
尽管姜度没有明着但这已经相当于点破了。杜士仪怎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般奇峰迭暗叹幸好自己撇清得快。看了一眼一时剑势矫若游龙的崔俭他便无奈苦笑道：“真没想到竟会如此复杂。那些诡谲多变的事能躲多远躲多姜四郎以为然否？”
“我就想否则我怎会跟着崔十一郎捣鼓这马球赛？好歹比掺和宫中事情来得惬意。”姜度轻轻一耸随即苦笑“可惜我家阿爷阿娘又不听我的。我就是提醒你一我只管及时行rì子能过得轻松愉快就行可懒得掺和这些……不说不能让崔十一郎这家伙专美于且看我和他同舞”
眼见姜度出去不知道打哪儿找来又一把剑与其说同还不如说是下场和崔俭玄乒乒乓乓乱打一杜士仪不禁为之莞尔。
宦海无处处风可难得的却是他交了几个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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