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就在大家端起酒碗之时,建虏的红夷大炮又一次的发射,不过这一次准头差点,没有射到高地,而是轰在了高地前的壕沟边,将泥土翻了一个个,巨大的声响把所有人都吓的趴在了地上,李辅明却不为所动,一口灌下后把酒碗一摔,豪爽的大笑道:“他娘的,痛快!平常本将怕你们饮酒误事,不让你们喝,今天咱们在此死战,绝不能空着肚子去阴曹地府报到,喝,今天都喝个够!”
李辅国麾下的一千兵马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见主将视死如归,也都激发出了全身的血性,纷纷学着李辅明的样子一饮而尽,再摔碗在地,高地上响起一片清脆的摔碗之声。顷刻之间,十几坛烈酒已经见了底,李辅明跳起来,抹去嘴边的酒水,对佟瀚邦笑:“佟兄弟,你算错了,看来我们坚守不了三天。”
叫兄弟,而不再叫协镇。
佟瀚邦脸色凝重:“是,末将错了!”
如果建虏没有运来红夷大炮,坚守三天原本是不成问题的。
话音不落,建虏的战鼓和号角一起响起,汉军旗的残兵和蒙古骑兵向高地攻了过来。建虏骑兵在后压阵,看来他们要一鼓作气攻下高地。
“他娘的,放炮!”李辅明跳起来,嘶吼的命令。
明军大炮发出最后的怒吼。
“砰砰砰……”
硝烟四起,冲到高地前的敌军被炸的七零八落,但几乎同时,建虏的火炮也响了。
李辅明重新披上甲胄,翻身上马,挥舞着大刀高声叫道:“将士们!亮本事的时候到了,杀虏!杀!”
冒着炮火,一马当先的向敌军杀去。
明军全部上马,跟在他的身后,跃出营寨,如滚滚洪流,冲入敌军阵中,猛砍猛杀。
见明军主动出击,汉军旗的步兵组成盾墙,坚守不动,蒙古骑兵从两翼包抄上来,再然后建虏精骑也包了上来。
敌我双方乱挥兵器,疯狂的往对方身上招呼,兵器相交之声、战马嘶鸣之声、呐喊冲杀之声、利刃刺入血肉之声、不时响起的火炮轰击大地之声…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耳膜轰鸣,根本无法听见三步之外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跟着李辅明冲击的明军伤亡大半,只余三百余骑还紧跟在李辅明身后。李辅明已经连着劈死十余名骑兵,其中还包括一个蒙古牛录额真,他浑身是血,手里的大刀早就砍卷刃了,他扔了大刀,摘下挂在马鞍边的狼牙棒,嘶声大吼的向着敌军最多的地方冲去!
佟瀚邦劈死一个敌军,冲到李辅明身旁声嘶力竭地吼道:“总镇大人,往回,往回!不能再往前冲了!”
李辅明大笑:“佟协镇,本将看出来了,你是我大明的良将,本将率骑兵在此拖住敌军,你立刻撤退!”
佟瀚邦眼睛血红:“您是一镇总兵,身系重任,怎能陷于此处?还是末将带兵断后……”
李辅明大吼:“不!本将在松山已经败逃过一次,此次绝不能再逃,不然我李辅明贪生怕死的污名,一辈子也洗不清了!本将是总兵,对建虏可能还有点吸引力,本将断后,必能吸引建虏的注意,所以不要磨磨唧唧,快走!”
“总镇!”
“不要说了,与其全交待到这里,还不如走一个算一个。”
这时,周围的建虏骑兵又包抄过来,见佟瀚邦还是不退,李辅明可真急了,眼睛一瞪厉声喝道:“佟瀚邦,本将是总兵,本将命令你,立即带你部突围,违者立斩!”
策马上前,挥舞狼牙棒,将一名冲过来的蒙古骑兵打落马下,转头对佟瀚邦再吼:“走!以你之才,将来必可为我复仇,如果你也死在这里,本将死不瞑目!走!”
又冲跟在身边的赵尚刚吼:“你是杏山兵,你也走!”
赵尚刚热泪盈眶:“总镇……”
“走!”李辅明嘶声大吼,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的凸现了出来。
佟瀚邦知道李辅明已经决意死战,于是仰天长叹一声,对李辅明哭声道:“总镇保重!”向赵尚刚吼:“我们走!”
率领本部转身策马疾驰而去。
赵尚刚仰天大哭一声,跟着佟瀚邦离去。
经过血战,他身边只剩下五六个杏山残兵了。
见佟瀚邦和赵尚刚终于是听令离开,李辅明哈哈大笑,随即目视周围的亲兵部下,高声叫道:“弟兄们,松山之战后,天下都嘲笑我们山西兵是懦夫,但我们是懦夫吗?”
“不是!”
众军士齐声回答。
李辅明大吼:“如今我们已经不免一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们是愿意随本将血战到底,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流芳千古还是愿意下马请降,就像相下面的那些汉奸一样,留一根羞死人的辫子,让大明、也让你们自己的祖宗蒙羞?
“我等愿随总镇大人死战!”众军士齐声高呼。
李辅明大笑:“好男儿,随本将一起冲啊!”举起狼牙棒,义无反顾的向着建虏骑兵最密集之处发起了决死冲锋,以掩护佟瀚邦的撤退。
塔山城。
随着几十次的连续爆炸声,塔山城头所有的火炮都已经炸毁,随后城中燃起大火,把总王升带领一百骑兵从南门疾驰而出,浑身是血的佟瀚邦父子和赵尚刚已经杀回了南门,两方汇合,佟瀚邦带出来一百兵,只剩下六十人不到,赵尚刚肩膀中箭,只独自一人了,佟瀚邦大喝一声:“走!趁建虏还没赶过来,一鼓作气冲出包围!”
高地上。
蜂拥而来的建虏骑兵已经认出了李辅明,一个牛录额真大声呼叫李辅明的名字,李辅明是从二品的总兵,可是一个好大的官。建虏骑兵四围而来,将李辅明和他手下的几百残兵围在中间,更有汉军旗的汉奸士兵鼓噪呼喊:“那是李辅明,活捉李辅明!换双新战靴!”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