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徐君器有些语重心长的看向徐君宇,轻声道:“庄帅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而我徐君器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对于大伯的死,我有歉疚,那是因为我没能救出来他,而并非是我谋害的!我也不理解为什么大伯要将徐家这么重的担子放在我的肩上,或许大伯只是心疼你,不愿意让你承受……或许……”
“你不要再说了!”被徐君器刺到了痛处,徐君宇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忍,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源自徐君器的不仁不义,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其实是嫉妒,对,他徐君宇嫉妒徐君器,一直都是,从小到大都是,如果不是有那么多事情发生,这一辈子他们都会是兄弟,可是如今……
“大哥……”徐君蓉诧异的开口,忙道:“我,我相信二哥……”
“你不要相信他!”徐君宇显得有些慌乱,直接打断了徐君蓉的话。
徐君器暗暗叹气,道:“大哥,我从未想过与你争族长之位,大伯的托付我也是百般不肯的,可是事出突然,我无可奈何。从小到大,你都是我们兄弟中最为成熟稳重的大哥,你总是照顾着我们,事事迁就着我们,你的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大哥的气质,你很容易就可以凝聚人心,其实,你才是真正合适的族长人选。”
“你现在假惺惺的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徐君宇明显一愣,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僵硬着。
徐君器苦笑,低下了眼帘,不去看任何一个人,只是叹息般低喃:“以后的徐家就靠大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君宇一怔,就连徐君蓉也是微微诧异的张开了小口。
徐君器淡淡一笑,站起了身子,道:“其实我知道,大哥心中还是有徐家的,徐家的分量想来不输于任何一件事吧。所以即便被李善长关了起来,大哥也不曾丝毫透露关于徐家任何不利的事。虽然大哥对我心存怨恨,可却从来不会让徐家涉险,不是吗?”
徐君宇微微一囧,犟着脖子恨恨道:“为了你一个人而伤害了徐家这么多的人,不值得!”
徐君器苦笑,他知道徐君宇的话带着倔强的不服输,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的直觉,笑罢转头看向徐君蓉道:“蓉妹,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我知道你心中有苦,是二哥不好。但是即便你再如何任性,如何生气,如何想报复我,都请不要再让大哥为难了。”
徐君蓉愣住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徐君器,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来京城是为了报复我,可是徐家在那里,你的报复会伤了所有人,包括你最亲的人。”徐君器继续道:“大哥此次来京城想来是为了拦住你的吧?即便在家里再怎么胡闹都可以,可是在外面,我们都是一家人,万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拿了把柄,毁了徐家!”
徐君蓉闻言,脸色一白,徐君器说的一点都没错,她确实是为了报复徐君器,所以当她无意中在家里发现了当年徐君器母亲留下的印鉴后,便不顾一切的跑到京城,试图毁了徐君器,可是显然她是不成熟的,她任性的行为差点让徐家灭顶。
徐君宇自然也发现了事情的可怕,所以才跟着来到京城,想拦住徐君蓉,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徐君蓉已经将东西交给了三叔徐自宏,从而让秦王抓住了徐家的把柄,若非徐君器他们及时赶来,布局毁了秦王,只怕徐家已经不复存在了!
所以即便李善长找到徐君宇和徐君蓉兄妹二人,徐君宇丝毫不肯开口,也命令徐君蓉宁死也不能乱说,伤了一个徐君器事小,若是毁了徐家,那就是万死难辞其究了!
“大哥,蓉妹,我要先进城了。你们就在这里好生休息,随后我会让洪家当家福仁大哥将你们送回月亮湖。”徐君器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屋梁上精雕细琢的纹样,轻声道:“这里毕竟是是非之地,你们回去后,告诉秀儿不要惦念我了,好好生活。”徐君器说着转头看着徐君宇道:“徐家族长的位置就托付给大哥了,还希望大哥可以不计前嫌,好好带领徐家安稳度日,在龙虎山脉开凿出一片与世无争的新生活。”
徐君宇哑然,愣愣的看着徐君器,他明白徐君器的话是认真的,认真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二哥,你要做什么?”徐君蓉不由开口,焦急的问道。
“你们就当是我在安排身后事吧。”徐君器幽幽的开口:“京城的水太深了,你们只是接触了秦王和太师李善长,却不知道,他们的身后还有更多的人在盯着我们。我想要回去是不太可能了,你们,保重!”
徐君器重重的说完最后两个字后,一转身走出了内厅。
厅外洪福仁来回踱步,见徐君器出来才忙迎上前笑道:“如何了?”
徐君器苦笑:“大哥对我的误会太深,希望以后他可以想明白。”
“会的。”洪福仁点头。
“大哥。”徐君器突然一把拉住洪福仁的胳膊,道:“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跟我客气什么,你说就是了。”洪福仁嘿嘿一笑。
徐君器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看着洪福仁,一字一顿的说道:“帮我送他们回去,还有,帮我照顾好秀儿……”
洪福仁沉默了,整个空气都沉默了,四周静寂的悄无声息,似乎连呼吸都沉默了,良久,洪福仁淡淡的退了一步,声音不大,却很沉静:“我会的,你保重。”
徐君器笑了,他知道洪福仁什么都明白,一个可以把洪家整治的如此安然太平的人,又岂是一个简单的胖子,他的医术、仁心就和他的智慧一样,让人佩服,他的冷静、执着就像他的体型一样,沉重而稳健!
辞了宋川人,徐君器亲自护送洪福仁等人驾着一辆略显宽阔的马车出了京城的辖地,到了长江边,看着众人上了官船,徐君器这才慢慢转过身,没有了洪福仁的帮助,后面的路就要靠自己走了,他不能把所有希望都留在京城,所以他把他们都送走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最后的一搏了!成,则退;败,则亡!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