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置办年货的大叔大妈们热情仍旧高涨,那些卖瓜子花生、爆竹春联、牛羊猪肉的摊位被挤得水泄不通,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由于慕容曌身体不太舒服,嚷嚷说头疼要补觉,阳牧青只能独自前往镇上,寻找快递点邮寄东西,慕容曌前脚还说信不过裴云,后脚就将“太岁”切片塞给了阳牧青,让他有些暗自高兴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镇上离金沙村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脚程,待阳牧青寄好返回时,夜幕已汹汹而至,看来回去是赶不到晚饭了,他朝四周看了看,炒菜馆和面馆倒是有两家,几乎没有犹豫,他进了面馆。
老赵面馆,典型的苍蝇馆子,下的面条也决计不会是手工面,而是挂面,但好在厨师舍得放浇头,汤也是放了牛大骨熬出来的,味道还算凑合。
阳牧青点了一个爆炒猪肝面,算是菜单里面价位比较高的,这面没有现成的浇头,需要等上几分钟才行,他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低头扒拉手机,尽量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老赵呀,你跟那金沙村的吴老太爷家是不是宗亲呀?”
坐在门口位置的一个中年胖子一边大口嗦面,一边跟正忙着炒码子的老赵搭话。
“我姓赵,他姓吴,你说是不是宗亲?金老板,你咋关心起他们家了啊?”
金老板闻言放下了筷子,四顾周围没有相熟的人,便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他们家来了城里的贵客,是收旧物的,一个破碗能够换整整一百块呢!”
“诶呦,还有这等好事,我家仓库里有好几筐破碗呢,那还不得换一根金条回来!”
“你这满大街都是的餐具,人家可不稀罕,好歹也得是爷爷辈传下来的青瓷花碗才行!”
老赵已将猪肝码子炒好,用长竹筷从煮锅里捞了面,堆着满脸笑,殷勤的送到阳牧青面前。
“帅哥,你吃完扫门口的码就行,配料自己加,16块!”
阳牧青应了一声,没有起身加配料,默默尝了一口,猪肝爽口,面条劲道,老板手艺还不赖。
他尽量细嚼慢咽,因为老赵和金老板的聊天还在继续,似乎还有点料,值得竖起耳朵听一下。
“这吴老太爷,可真是长寿,活到一百岁了身体还这么康健,换了我,能活到八十岁就要哈哈笑了。不过呢,这活得长久也未必就是有福气,你看他小儿子那么早就走了,现在大孙子也是个病秧子。这吴家,长寿的多,可年纪轻轻就走了的也不少呀。”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数呗。”
“老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说既然有五鬼运财术,会不会也有五鬼增寿的秘法?”
金老板这一番惊人之言,让老赵不知该如何接话,等想明白他话里暗含的意思后,连连摇头。
“你这话有些缺德了,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你呀,还是不要整天琢磨这些歪门邪道,好好做些正经的营生吧。”
“你还不信,我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金老板面前的面碗已经见底了,连汤汁都喝得一滴不剩,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很是餍足,接着要紧不慢的点燃了一支香烟,猛吸了几口,之后喷出一团长长的烟雾。
阳牧青的面已吃完,等了半晌没见金老板再开口,也不好再磨磨蹭蹭,起身结了账。此时此刻,他生平第一次有点嫌弃自己的嘴笨,如果是慕容曌在这里,估计早就套出想要的信息了。
但强行演戏不是自己的风格,既然已经知道吴家或许还有隐秘,便另行探究一番。
回到吴家,阳牧青尽量简洁的向慕容曌说了一下情况,两人合计了许久后,一致同意将此差事交予裴云。
拿钱办事,既然拿了钱,那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就不要闲着了。
裴云接到慕容曌的电话就过来了,果然很有职业精神,但他不方便在吴家人面前露面,以免失去暗子的意义。
于是,在深夜十二点的冬夜,阳牧青休息的房间,凭空出现了一位黑衣人。
“你干嘛穿着这样?”
裴云装扮得很夸张,只有一双眼镜露在外面,如果不是他身法迅捷,走在路上估计会要挨打。
“你干嘛不穿?流氓!”
裴云冲刚洗完澡出来的阳牧青甩了一个兰花指。
忍住想吐的冲动,阳牧青给自己裹了一条小被子,懒得搭理裴云。
“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好事?”
裴云其实也不想来找阳牧青,这小子对他有一股莫名的敌意,但慕容曌的指示就是如此,他也没办法。
“我们想要知道吴家人近三代的人员状况,包括年纪、职业、婚配、身体状态等,你需要几天时间打听?”
裴云斜了阳牧青一眼,那个眼神叫做鄙视。
“你怎么当助手的……”
大约是不想引起无谓的争执,裴云及时住了口,清了清嗓子,将自己掌握的信息娓娓道来。
吴家世代务农,面朝黄土背朝天,插秧种田养鱼种菜,除了房子盖得比较大之外,其他都是寻常农家的配置,祖上也未曾出过显赫人物,青年后辈中也未见特别出彩拔尖的人中龙凤。
目前住家的有四口人,吴老太爷吴焱、大儿子吴垒、大儿媳宋金花、长孙吴鑫,吴老太早早去世、小女儿吴堃嫁到了外地,鲜少回家。还有一个孙女儿吴锦,在就读的初中寄宿,每月只回来一次。
吴老太爷的父亲叫做吴樟,也只有一子一女,女儿生下不久就夭折了,也可以说只有独子。
吴老太爷的祖父叫做吴洲,有三个儿子,但随了他长寿基因的只有小儿子吴樟,其他两个没活过六十岁,甚至有一个四十九岁就患癌去世了。
而且很特殊的一点是,这三位百岁寿星的夫人,都没有他们长寿,堪堪度过花甲之年就染病而亡,他们的亲人中,也没有比较长寿的。
吴家人的寿命似乎被割裂成了两块,长过百岁的,相对短命的。
正是这样的异常之处,像金老板一样闲来无事的乡里乡亲,才会在背后嘀咕议论。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阳牧青将吴家人的名字写在纸上,一条清晰的命名思路跃然而出。
按道理说,这样世代务农的人家,不太可能采用这种宋代流行的五行序辈,除非是有高人指点。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