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住手!”
“慌什么,慌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长着一副寿星模样的老道长抽出一杆老烟枪,敲了敲阳牧青的脑袋,不可思议的是,以阳牧青闪避的矫捷程度,居然被他给敲中了,“砰”的一声,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小包。
“你到底在干什么?!”
阳牧青面带怒色喊道,他实在是看不懂这个老道人当下的所作所为。
一般的驱邪仪式,有摇铜铃贴符纸的,这对于暴走的僵尸十分有效;也有撒盐撒大米的,能一时震慑住上门讨债的冤魂;还有阴阳钱、大蒜、童子尿等偏门手段,多多少少也有点效果,但没见过自告奋勇当剃头匠的,场面荒唐到简直让人想要报警。
二婶被紧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了一块毛巾,一头秀丽的长发,已经被剃掉了一半,这种一半光头一半头发的奇形怪状,便是传闻中的“鬼剃头”,而且,四块大镜子无死角地包围着她,让她圆睁着的大眼睛可以无死角欣赏到自己的“美颜”。
从她惊惶的表情和狂飙的眼泪来看,她被吓坏了,已经游走在奔溃昏迷的边缘。
虽然二婶打小就看自己不顺眼,是个嚣张跋扈不讨喜的角色,但也不可随意由外人欺辱!
“三千烦恼丝,不如全都剃掉,落个干净!”
阳牧青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清楚对方的实力并不在自己之上,最初挨打只是自己没有做好准备,于是干脆以刚克刚,仗着年轻人的力气与身量,以身逼近,伸手揪住对方的衣领,将其一把推倒在了墙壁角落里面。
老道人虽然又圆又胖,但是阳牧青拎起他,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你别急着动手呀,千万不要冲动,你看,你看呐!”
老道人被扼住要害,一张胖脸憋到通红,双手乱舞着,指着地面上掉落的头发嚷道。
阳牧青凝神一看,只见那些被剃掉的头发居然像是活蛇一般,蜿蜒盘曲成一团,然后扭呀扭,扭成了一个人形。
所谓的头发成了精,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哼,故弄玄虚。”
阳牧青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位看似像是灵魂出窍的二婶,叹息了一声,松开了老道人,三下五除二将二婶一个手刀敲晕,避免她从鬼附身过渡到精神分裂。
头发人形被阳牧青的杀气给震慑住了,见势不妙,弯做了一团,想要开溜,然而它刚刚“走”到门槛的位置,就被阳牧青给一把抓到了手里。
它挣扎不止,发出小奶猫一样的嘶叫,但在一个真正实力为四品的玄师面前,不过只是徒劳罢了,只显得弱小可怜而无助。
“咳咳……总归是老夫将它逼出来的,你们……可不许赖账。”
老道人感受到了阳牧青散发出来的威压,心里有点犯怵,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在玄师的世界,可不简单是弱肉强食,也需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这要命的头发剃掉了,她……她会好转。”
他见阳牧青没有言语,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不会少你的。”
阳牧青扶额,如果他没料错,刚才二叔出去的时候二婶还没有被剃成光头,眼下这情形,他确实看出来二婶已无性命之虞,但这尴尬的局面要如何解释?
“我先出去,你等十分钟之后再叫我二叔进来,然后亲口跟他说明情况。”
“没问题!”
老道人知道自己这单买卖又成了,这年轻玄师也不像要继续为难自己的样子,自然欢喜得紧。
“你就这样出去?”
他年纪虽然已经不小,但眼明手快地拉住了手上仍旧握着那个头发人形的阳牧青,用眼神暗示他先将此物交给自己。
“先交给我,等下我们一起审!”
阳牧青对于老道人的戒心并未彻底消除,这个鬼东西的来历,说不定跟他脱不开关系。
慕容曌见到阳牧青走出了内间卧房,但脸色颇为难看,还以为出了不好的事情,连忙迎上去,搀住了他的手臂,低声问道:“怎么出来了?没出事吧?”
“没事,我刚才莽撞了。”
阳牧青向紧张不已的二叔以及阳羽瑄点头示意,做了个让他们继续坐下来等待的手势,然后沉默着坐了下来。
“二叔,这个道人是哪里碰到的?”
“菜市场。”
二叔摸了摸头,似乎也有点不太好意思。
不相信久未联系的亲人,却选择相信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好在这个老道人还是个有几分道行的,否则,还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答应给他多少钱?”
虽然阳牧青对于金钱不是很敏感,但他知道自家二叔有多么妻管严,也知道二叔是有几分家财的,当年虽然他被送到了福利院,但二叔一直有偷偷给他打钱,而且数额不少,只是他没怎么动。
二叔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一个“一”字。
莫不是一百万?
难怪这老道人如此紧张,原来是笔数额巨大的买卖,自然不希望别人来分一杯羹。
“一百钱,管一顿饭,管住一晚。”
二叔接着说道,这句话让在座的三人都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难道这个云游道人,不是来劫富济贫,而是来普度众生的么?
阳牧青更是不免心中吐槽,老道人收这一百块,难道真是只收了一个剃头的钱?
正在这时,卧房里响起了三声有规律的咳嗽声。
这是老道人事先与二叔商定的暗号。
二叔面带喜色地奔了进去,阳羽瑄没忍住,看了一眼阳牧青,后者点点头,让他一起进去。
随后他也拉着慕容曌跟在了二人后面。
倒也没有其他事,就是单纯想听听看这个老道人这场“驱邪仪式”要如何收场。
进屋一瞧,二婶已经变成了一个光头,另外一半的头发也给剃光了。
“你夫人是被女鬼附身,她本身八字就不好,阴年阴月阴日生,还留这齐膝的长发,易招惹阴祟之物,我已经将其驱除,以后,切记头发不可留长,最长不能过耳。”
“是是是,一切都听您的。”
二叔见到已经平静下来不再折腾的二婶,一句质疑的话都没说,对着老道人千恩万谢。
至于二婶,她此刻神情呆滞,明显刚从昏迷中转醒,还未回过神来。
至于这满地零乱的破碎长发,已无人问津。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