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再等等。”
“到底等的是什么？”
格兰特不语，转首看向与自己并立马上的贾斯汀。
“大人……”贾斯汀表情冷漠，但语言有些焦急。
“剧院晚上有演出，黑市几点结束？”
“咦？今天有演出吗？那就要六点结束了，时间不早了，再不进去谈不完了啊大人。”
格兰特笑了笑，低手摸了摸马鬃：“不急。”
“还不急！我……”
突然，远处发生了变化，剧院的几扇门大开，许多人叫嚷着涌到台阶上，人们都在往下跑，人群中还有吆喝和叫骂，贾斯汀的话嘎然而止，开始注视这突发的一幕。
嗖嗖嗖！
三声闷响传来。
红、白、红三支信号弹依次腾空而起，傍晚的天空再次明亮起来，几乎是同时，街头巷尾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似乎有军队正在赶来。
“……果篮……死了？”
贾斯汀瞪大了眼睛，看着瞬间就赶到的几支帝都军部的骑兵小队，那些骑兵把想冲出剧院的人们团团包围，后来的又有军兵把他们都赶回了剧院。
贾斯汀身子一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张大嘴看向格兰特，见到格兰特正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自己：“贾斯汀，你不去帮忙？”
“请，请问……”
“嗯？”
“……您做的？”
“你说什么？”
贾斯汀闭上了嘴，努力把那个问题咽了回去，过了半天他才喀吧喀吧眼睛道：“没，没什么的，我得去看看怎么回事。”
言罢，贾斯汀策马奔向剧院。
格兰特望着他骑马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也驳马步入一条小巷。
不多时后，格兰特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这里离凶案事发地很远，并没有被帝都军部戒严。
小巷子的深处停着一辆马车，格兰特下马，有人从里面推开马车车门，格兰特马上进了车厢。
“嘿嘿嘿嘿，格兰特大人，两万金币，谢谢您又惠顾我们的生意。”车厢里，一个长着笑眯眼的英俊男子拧着水蛇腰，轻佻地对格兰特道。
“事情办妥了吗？”格兰特皱着眉。
听格兰特这么一问，车厢里的第三个人马上答话道：“办妥了，我把他颈上的动脉插断了，两下，他绝对死了。”答话的是个愣头愣脑的青年。
“什么时候给我们钱？”笑眯眼露出森白的牙齿。
“明天，马车送到你指定的那个地方，如果那人没死或者暴露是我佣凶，佣金两倍还我！”
“哈哈哈，放下您的心吧我的好姐夫，”阿里克斯抖着脚笑道：“哎……话说真不容易啊，我以为咱们合作不了了呢，还好，您这位官老爷总算又想起我们来了，怎么样？还是用我们顺手吧？”
“嗯，你们对剪除敌人确实有一套，以后有这种活儿也会找你们的。”格兰特不冷不热地笑了笑，尽管已努力不让自己回想，但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还是不可克制地闪过那个藏在自己卧室的刺客的形象──那次，他差点就死了！
“再等一会？”阿里克斯不耐烦道。
“嗯，如果成真了，我再付一千。”格兰特点头。
话的尽头是沉默，车厢里没人再说话，格兰特气定神闲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阿里克斯不阴不阳扫视格兰特，不时发出喋喋的怪笑，愣头青一会看看格兰特一会看看阿里克斯，一副摸不清头脑的样子。
“啊！放开我！！！呜……”巷子另一端传来一声惊叫，叫喊之后声音嘎然，似乎被人拧住了脖子，这是一名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车厢的车门被人从外打开，三人都看向外面，一个穿平民短衣的黑大汉像铁塔一样站在外面，大手里抓着一个男人脖领子，男人双手垂地，似乎晕厥了。
啪。
黑大汉把手里的男人扔进车厢，男人趴在车厢地板上一动不动，黑大汉嗡声道：“还真来了，就他一个人，被我勒晕了，后面没尾巴，没事的话我走了。”言罢，黑大汉关上车门，不知去了哪儿。
三人端详着趴在地板上的晕厥男子，格兰特自然算准了这贾斯汀势必要跟踪自己来一探究竟，于是他又提前布了一个局，刚才听到黑大汉说贾斯汀只身前来，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弄醒吗？”愣头青请示阿里克斯。
“别，别急，”阿里克斯看向格兰特，“这就是跟着你的那个‘红宝石’？这是个废物啊，我们和‘红宝石’不合！他现在又知道了我就是‘小鬼’，而且他还敢跟踪你，我帮你把他杀了吧，不收你钱！”
言罢，阿里克斯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弯腰押到贾斯汀脖子上，作势要往下切，贾斯汀晕厥地脸上竟流下一滴汗来。
“慢，我和他毕竟兄弟一场，”格兰特伸手制止了阿里克斯，又道：“况且，以后不会再有和你们合不来的‘红宝石’了，”格兰特居高临下看着地板上的贾斯汀，“是不是这样？贾斯汀军长？”
贾斯汀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阿里克斯，我数到三，如果得不到回答那我也没有办法了，那时就任你处置吧。”
“嘿嘿，好勒！”
脑门儿上的汗珠密密麻麻渗出来了。
“三。”声音有些虚无缥缈。
“二。”音量提高。
“对！！！您说的都对！！！”
贾斯汀一个轱辘身坐了起来，叫道：“合作！‘红宝石’以后跟‘小鬼’合作，我们是朋友！不再敌对了！和平！和平！”
阿里克斯嗤笑了一声：“切，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话好使吗？”
“无妨，阿里克斯军长，我会支持这位贾斯汀军长上位的，中间如果再有障碍，我请你们除了就是。”
“哼，这还差不多，谢啦姐夫。”阿里克斯弯腰，笑嘻嘻地用冰冷的匕首拍了拍贾斯汀的脸蛋：“以后见到我们，躲着点走，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贾斯汀盯着匕首，惊魂未定，一脸惶恐。
……
当夜。
二人回到格兰特的城堡，格兰特不再对贾斯汀有所保留，他大方地把贾斯汀带到储金币的地下室，给了他三万金币，贾斯汀带着几个亲信忙了半天，才把这些金币装上一辆马车。
深夜时分，按格兰特的指示，钦天署的欧文也押运一辆装着三万枚金币的马车来到了城堡──这是欧文当上钦天署内勤监监副之后，答应在三月份给格兰特筹出来的那笔钱，最近才从署部建设费用中截流下来。
其实，格兰特本想凑齐三十万金币后，先帮昆廷洗清罪责，把他从可能的政治清洗中买出来，但想想现在的局势，还是先把“红宝石”变为自有比较紧迫，这样才有更多的资源跟政治对手博弈。
三人在城堡后院秘密会面，格兰特将欧文带来的三万也交给了贾斯汀，这样贾斯汀的两辆马车里就共有六万金币了。而格兰特这边只剩下了十万金币和价值十八万金币的各类财宝。
“给你半个月时间，用这六万金币把‘红宝石’拿下！谁挡道，就杀了谁！”这是格兰特的命令。
这次，贾斯汀拼命点头，他已服服帖帖，唯命是从。
七天之后，尼鲁历372年3月23日。
皇宫南门，高耸的登基高台同时也是断台的台下，停着钦天署一辆超豪华的马车。官方制式，漆黑的车厢上印着钦天署金色星月的署徽，精致的四檐挂灯用金线编成，四匹彪悍的宝马黢黑锃亮连一根杂毛儿都没有，扬首间，大块儿的肌肉活物一般在绸缎似的马皮下滚动──这是钦天署署正的专用马车！
远处，一行人骑着马自皇宫行出，他们都着王庭署署服。
“各位，送到这里吧。”宽额男子在马首拱手笑道，几名前来送行的铁杆部下担忧地道：“代署副大人此去前线危险，不如还是我们出二人陪行，也好保护您。”
“不必了，我和老友已经约好，只我二人前往，多谢各位美意。”
听马休说这些，那些马休的部下才无奈地作罢。
马休下马，奔钦天署署正的马车走来。车上之人早就客气地推开了车门，马休撩开丝制挡帘，看到里面一位身着黑色紧身官服的高级官员已端坐于车厢──这人三十多岁，面孔清瘦神态练达，褐发曲卷梳向后面。
此时，这高级官员正对着马休微笑颔首，马休连忙上车，与此人对坐。
“让您久等了，格兰特阁下。”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