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晴让前台的秘书把盒饭送进了梁禹辰的办公室，毕竟在这层楼出没的都是大佬，虽然遇到本尊的概率很低，但是保不齐哪位经理或是哪个董事的秘书神出鬼没来个闪现，她可不想被逮个正着。
好巧不巧，她真就跟梁盛煌还有程帆擦肩而过。
刚按下电梯按钮，后知后觉的梁盛煌回过头，带着疑惑喊了她一声：“雪晴？”
顾雪晴还以为能用这次的造型瞒过他的眼睛，可惜就差一点。
“怎么了？”
“你……”梁盛煌定睛细看，只觉精心打扮后的她和顾梦愈发相似，“和你妈妈越来越像了。”
顾雪晴“哦”了一声，说起了梁禹辰：“学长今天不太舒服在他自己的办公室休息，有空你去看看他。”
听到她这么说，梁盛煌给了程帆个眼神，程帆心领神会，当即断下秘书手里的盒饭亲自给梁禹辰送了过去。
顾雪晴看着程帆开门进去，又看着秘书自觉回避之后，才继续和梁盛煌说话：“不是说好在公司不提家事？”
“家事？”梁盛煌很惊喜。
“私事。”顾雪晴改口也快，“有什么喝茶的时候再讲。”
“别的可以等，有件事不行。”
梁盛煌试图带顾雪晴进办公室里细说，但是顾雪晴只拉着他到了角落，与他隔开了一米的距离。
“说吧。”
“姓钟的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昨天的事今天才来关心，延迟的询问，让顾雪晴觉得可笑又虚伪。
她挑挑眉，耸下肩，满不在乎：“男女之间，还能怎么样？不就那点事儿嘛，您不用这么紧张。”
她嘴上是这么说，眼睛里连半分紧张情绪都没从梁盛煌的脸上挖出来。
好在梁盛煌还挺配合，立马就沉了脸：“他这算什么？你又算什么？”
“我本来是打算用感情去打动他，可他说得也没错，跟雨菲相比，我这点廉价的真情着实卑微。所以我采纳了他的建议，至少能够多些和他亲近的机会，增进彼此的了解，哪怕只是在……”
“简直是胡闹。”梁盛煌打断了她的话，他看上去很愤怒，连五官都短暂失去了控制。
顾雪晴暗笑，在她看来眼前人的演技稍显夸张，小题大做的状态与他素日的深沉完全相悖。
有没有可能是真情流露？
或许？百分之一的可能。
不过她相信的，是百分之九十九。
“我只不过在用自己的方法和筹码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人而已。何况，我能给他的满足是雨菲给不了的，至于是什么，您心知肚明。”
她继续利用一开始就产生的误解，将顾学而造成的伤“嫁祸”给钟皓栩。她说了，却又没有明说，遐想的空间，无关对错，不会被否认，亦无法被证实。
“今天的新闻您看了没？雨菲那么开心，我这个做姐姐的忽然不忍心抢走她的幸福。现在的局面，三个人的爱情，大家各取所需，也挺好的。”
等餐的间隙，她刷到了娱乐的头条新闻，钟皓栩和梁雨菲亲密同游的照片占据了半个屏幕。两个人耳鬓厮磨，十指紧扣，好不甜蜜，羡煞众人。
论演技，钟皓栩更胜一筹。
那闪烁星星的眼睛，溢出满满的爱意，谁会料到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早有预谋，逢场作戏——
“你放心吧，后面我多花点时间陪梁雨菲逛街吃饭买东西，她高兴了就不会没事找事去烦你了。”昨天餐桌上，钟皓栩如是说。
“就这啊？”顾雪晴都觉得他哄人的手段过于简单和随意。
“哄她比哄你容易多了。”钟皓栩总是忍不住要将两个女孩子放在一起比较，“她要的很容易满足，你要的……会自己满足自己，哪里用得上我。”
“好端端的扯我做甚？”
“雪晴，有没有一样东西是你特别想要却永远无法自己得到，只有我能帮你得到的？”
“暂时……没有吧？”顾雪晴想破头都没想出在当下的心愿或是欲望中，有符合他的形容的。
“等你想到了记得告诉我，我特别期待看到你满足的模样。”
顾雪晴却在摇头：“或许你可以用它换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钟皓栩也在摇头：“你啊……”
她不喜欢欠人东西，尤其是情分，所以就算有那么个东西存在，她也只会用交换甚至是交易的方式得到，不愿白白接受。
这种性格，注定令她活得很累。
在顾雪晴和梁盛煌相对无言，谁都不动弹的时候，程帆从梁禹辰的办公室退了出来打破了沉默：“禹辰精神有点恍惚，问他原因他不肯说，我猜八成是熬夜赶画稿的结果，睡两觉就没问题了。梁董，要不我送他回去？”
“不必！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耽误正常工作，别管他，到时间给我轰下去。”梁盛煌面色恢复了平静，语气仍是种种不满，“一个两个三个都不让人省心，就知道跟我对着干！哼。”
他没再管顾雪晴，也没再管梁禹辰，甩手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很显然，最后的那句话是说给梁禹辰听的，也是说给顾雪晴听的，还是说给沉浸在热恋中不能自拔的梁雨菲听的。
两分不满，三分抱怨，四分无可奈何，似乎还有一分的傲娇。
忽然之间，顾雪晴觉得梁盛煌有点可爱了。
她抿嘴一笑，越想越有趣。
程帆站在原地，看看梁盛煌的背影，看看顾雪晴的笑意，自己也笑了：“跟在梁董身边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你对他的影响不算小。”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
“你知道还这么说？”
“我就是发现梁董自从认识你，整个人多了几分慈爱，就好比刚才，要是搁以前，他一定把禹辰揪起来劈头盖脸数落一顿，哪会像现在就只是隔着墙生气，自己跟自己抱怨。”
顾雪晴不以为意：“可能是我这么个外人在，他给学长留面子。”
程帆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
“连你都算外人的话，那我不就成太空人了？”
“果然没瞒住你。”
“你和梁董没刻意避开我，就算我反应再迟钝也该察觉了。”
“你会替我们保密的吧？”
“于公，我是梁董的助理，不会做任何有损他利益的事情；于私，我欠你个人情，我妈……”
“法律给了逝者公道，那件事我们两清，你不用放在心上。”
程帆顺着顾雪晴的提示回看当年的车祸，不仅证实了顾梦与梁盛煌的关系，还发现了她和顾雪晴的关系，这让程帆对顾雪晴产生了内疚之情，想找机会去弥补。他借机想暗示给她，只是没想到她能如此豁达。
“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尽管开口，”
“好啦，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母债子偿的套路。我要是找你帮忙，那一定是出于对你这个朋友的信任，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半毛钱的干系。”
“朋友？”
“干嘛？难不成是男朋友？”
“啊？”
程帆被她冷不丁的玩笑给唬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回过神意识到了她是在跟自己说笑，顾雪晴都已经按下了楼层按钮。
电梯门正在闭合中，他忽然想起了件事，大步流星在最后一刻截住了她。
“那个什么……梁董这儿下午还有三个会要开，我恐怕抽不开身，禹辰就麻烦你照顾下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是我学长又是我哥哥，照顾他是应该的。”
“说不定他睡醒了就没事了。”
“但愿……”
程帆的愿望很美好，但是顾雪晴眼中的事实最残酷。一觉醒来，梁禹辰的情况多半会恶化，甚至能不能睡个踏实的午觉都是个未知数。
没人比她更清楚，梁禹辰的恍惚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活见鬼”。
时空错位，身影重叠，愧疚之心，岂可安眠？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