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从来没听说过。所以，几十年的时间让一个拥有大量信徒崇拜的神明现实化...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雷奥紧皱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组织的背后就是一个从未被任何神话传说所记载的全新神明！
雷奥内心中开始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这样一个背景神秘的组织，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开始袭击异类，将自己暴露在人们的视野中？而且我之前一直认为他们袭击伊薇特是巧合，如果...或许并不是那样呢？’
一种担忧感紧紧抓住了雷奥的心脏。他绝不会让自己看到的未来发生。
“我来到比尔卡没有多久，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即便这样也是很有价值的情报，感谢。教会内部还正对此事一筹莫展呢。”
“毕竟那群人看起来在努力避开教会有关的事情。”
‘在没有得知这些事情前，我本来想先将“印章者”的事情放在一边，专心寻找那个巨人异类的。可现在看来，这些“印章者”...不，是“重生者”，他们很可能与那两个堕天使以及恶魔有关联，并且我和我周围的人还可能是他们的目标之一。那我就必须要改变方针，先以调查这个邪教组织为优先。’
雷奥思考着，有些烦恼得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去对付这个组织。他看着正在吐出白色烟雾的男人，忽然有了某个想法。
“说起来，罗夏·舒尔茨，比尔卡的事情应该与你没有关系的吧？你为什么要对这些事如此上心？”
“这是你第二次对我问类似的问题了。正如我的姓氏，以及别人对我起的绰号一般，我是“追债人”，我会不择手段让那些欠下罪债的蛆虫渣滓进行偿还他们的债务，因为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仅此而已。”
那是沙哑的，不带任何犹豫的偏执言论。
“也就是说，你真的是个专杀坏人的杀手？”
为了打消自己的顾虑，雷奥终于还是趁着罗夏情绪较为高涨的时候开启了“灵魂嗅觉”。
混乱，堕落，人性的丑恶。
那是一个经济出于萧条中，女性社会地位低下的落后年代。
他年轻的母亲为了生活长期出入于各种社交，改嫁了三个男人，最终被一个前夫出于嫉恨心理杀死。
男孩跟着继父长大，看着自己的父亲为了母亲而痛哭，看着他被社会压垮，一点点失去了往日的光芒。
即便那个男人早就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他还是每天用笑脸面对男孩，不断为他提供最好的环境，除去正常的学业外，还送他送去学习各种技艺，掌握尽可能多的生存技巧。
在男孩二十岁成人礼，往后能够独自生活的那天晚上，继父找到了杀死母亲的那个男人。
他提前断绝了与男孩的抚养关系，用匕首刺入了那户人家每个人的身体，最终用利刃抹向自己的脖子自杀。
到底是自己的继父不正常，还是社会不正常，又或者是自己不正常，男孩早已分不清了。他外表麻木，内心却充斥着从未停止的嘶吼。
一个当地的富二代欺辱了某个女子，但却没有人能够制裁他。
他握着匕首，尾随着那个富二代，在夜晚摸进楼房中，杀掉了那个人。
在这一过程中，他的手不断得颤抖，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虽然一时间没有任何人发现，但他还是逃了一整夜，最后在一条溪流边洗掉身上的血迹，忽然明白自己也有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这个世界中善人注定被欺辱，而恶人则总能随心所欲得活着，那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改变它。”
气味渐渐淡去，往后的事情雷奥再看不到了。
‘这就是这位传说中杀手的过去...他确实没有说谎。’
雷奥感到心情有些复杂。他明白过来，自己面前这个人灵魂已经扭曲，过往的一切经历催生出了刻在心灵最深处的执着与疯狂，这些嘶吼在影响着他，催使着他前进，而除了死亡的安眠外，没有任何人有办法阻止他。
“...我明白了。罗夏，其实我现在正要去下层城区开设一个药草店，以此作为据点调查三天前那些异类。你也来吧。”
“好。”
对方瞬间答应下来了。
“...你确定听清我说的话了？”
“我的耳朵早就治好了。”
雷奥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以为你会拒绝...毕竟传言中，你是从不与其他人一同行动的孤高杀手。”
“那只是别人擅自对我加上的标签。实际上，只是因为我的行事风格，在这之前没有人向我提出过合作的建议。我相信那天你喝下吐真剂时说的话，并且我们之间目的相同，你似乎能给我提供不少帮助。当然，如果你不准备负责我的伙食问题的话我会再重新考虑的。”
“...哈哈，原来是这样。事情这么顺利真是再好不过了。那么合作愉快，罗夏。”
雷奥本想对这名岁数远大于自己的男人加上敬称，但他一时间没有适应过来。
看着雷奥伸过来的手，“追债人”罗夏迟疑了一下，随即象征性得回握了回来。
“也希望你能够一直像喝下吐真剂时一样真诚，吸血鬼。”
“至少我们现在的立场变得一致，我就算欺骗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雷奥决定相信这个只为自己而活的杀手。
嫉恶如仇，见多识广，孤身一人，还有可靠的战斗能力，雷奥认为他是作为自己第一个盟友的最佳人选。
在这之后，雷奥把罗夏赶出了家门，自己则消灭了地下室中所有幻想类物品的存在痕迹，快速收拾好行李，对面部做了一定的遮掩后从家中走出。
“走吧。我在拿沙街道预约了马车，我们先坐马车去这里，然后从这里下车，步行去“斯黛拉区”17号路，那里有我买下的店铺。”
雷奥拿出地图，同“追债人”罗夏说明着。
在马车上，两个男人避开了敏感的话题，挑了些琐事聊了起来。
雷奥将自己过去的一些遭遇和经历告诉了罗夏，而罗夏也简短得对他说了自己的故事，正如雷奥用能力看到的一样。
除此之外，雷奥还得知，自己旁边的这个全国有名的杀手意外贫穷的这件事。
他在罗曼各地执行“收债”行动时曾经暗杀过一个大贵族的家庭成员，因此他遭到了全国通缉，没办法通过接受政府的委托挣钱。
只有偶尔，他运气好成功猎杀了一些有名的通缉犯，才会委托别人去领取悬赏，用以补贴平时活动需要的经费。
没钱的时候是他最难熬的时光。他总觉得打工太过浪费时间，于是钱财都用来在地下市场购买装备，睡眠问题在街道上解决，饿了就去郊区打猎采蘑菇吃，渴了就喝社区的公用自来水。
雷奥也向罗夏询问了关于脸上的仿真人脸面具的事情，得到了“因为事故毁容，一直戴着方便行动”这样轻描淡写的回答。
雷奥刻意设计了一条不易被人追踪的路线，途中改变方向，换乘了好多次，最终在四个小时后的下午到达了底层城区。
由于头顶上层层叠叠的建筑物，这里一年四季都少有阳光，气氛阴冷而潮湿，即使现在已经是春天，可雷奥还是感到了阵阵寒意。
他们站在一个坡道上向远处望去。
参差不齐的各式建筑被黑暗笼罩，像是野兽的尖牙般林立，稀疏电灯的光闪耀着，仿佛是铺在地面的星空。
黑暗，落后，这是最适合形容这片地区的两个词语。罗夏皱起眉头，似乎是没想到比尔卡上下区的区别居然会如此之大。雷奥曾经以教区执事的身份来过下层数次，因此还算习惯。
“这里已经是下层最富有的地区之一了，至少这里还有灯光。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才是真正的废渊。”
雷奥翻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一件朴素破烂的亚麻大衣穿上，把自己扮成穷人的样子，随后又拿出一盒色素面霜，将露出的白皙皮肤都涂抹上泥土的污痕。
“不这样做的话，下层是不会欢迎我们的。罗夏你...现在这幅打扮就挺好的，不用改。”
“这件大衣是我两年前花费一罗布购买的，到现在还可以穿。物美价廉。”
罗夏没有理会雷奥的调侃，不以为意得说道。
他们让马车夫停在了小镇的外面，自己则沿着灯光的指引进入到了小镇之中。
经过一番打听，雷奥找到了这里的劳工事务所，并出钱雇佣了四名工人帮他们搬运行李。
“如果你不带你那些傻瓜毛绒玩具的话，剩下的东西我们两个人就能搬过去了。”
罗夏看着被编织袋里装着的巨大玩偶说道。
“这些玩具对我来说有重要意义！如果能麻烦你闭上嘴不再发表关于它们的评论的话就帮大忙了。”
“怪人。”
“整天睡在街道上，拿野生蘑菇当饭吃的人有资格说我？”
“不过，你看上去相当适应这样的环境。”
“算是吧。我经常会来下层。有时候是出于工作，有时候是为了在媒体面前作秀，还有些时候...只是想来看看而已。”
“所以为什么这座城市的上下层差距会这么大？”
“因为社会的体制就是这样。出身在上层，拥有不错的家境，你就能够享受作为公民的所有权力。可如果你出身在下层，家里没有钱供你读书，没有知识融入社会，那你就很难再向上爬，只能一辈子在漆黑的泥泞中挣扎，贡献出劳动力，成为一种廉价的消耗品。”
“再加上没有人会愿意出钱建设下层，这样循环往复，这里也就成了光鲜大城市下面的阴影。百年来，这里一直是这副模样，所以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去改变。”
雷奥的眼神平静深幽，不知在想什么。罗夏侧头看了看他。
“真是现实的城市。”
四名工人推着推车载着雷奥的行李，周围的灯光越来越少，雷奥只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深不见底的地狱。
天空中开始飘落下白色的斑点。
四名工人立刻从衣服中拿出口罩戴在了嘴上。
雷奥伸手接住一颗，那白色的颗粒没有温度，也没有融化。他轻轻嗅闻了这些颗粒。
‘化学成分？’
“喂，你们两个，进入“斯黛拉区”最好戴上面罩。你们不会没有提前准备吧？”
一个工人向他们吆喝道。
“怎么回事？这些雪花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呵，“雪花”啊，一看你们就是从中层或者上层来的外地人吧？”
雷奥没有否认。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雪这种东西！这些是中层那个什么工业基地排放出的工业废料！这玩意吸多了喉咙，鼻子，肺就会发炎，怎么也治不好。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是要去斯黛拉区生活了，在那里你们可都得小心点了。”
“嗯，我明白了，谢谢你。但这种事情应该是违法的吧？政府没有人管？”
“还管呢！他们直接就当这里是垃圾场了，怎么还会管我们的死活？那些穿着衣服的***——”
这名工人越说越激动，似乎心中早已积怨已久，还蹦出许多不堪入耳的脏话。
雷奥转过头，发现罗夏已经从腰间解下了经常穿戴的那个防毒面罩盖在了脸上。
很快，他们来到了“斯黛拉区”的镇中心，这里的地面已经落了厚厚一层废料的灰尘，走上去就像踩在灰色的棉花之中。雷奥直皱眉头。
沿着路标牌的指引，雷奥很快就找到了17号路，发现了自己提前包下的那个店铺。
他看到有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蹲在自己的店门口。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