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的声音虽然温和，但此刻却如雷音一般，在耳边轰鸣。
林川立刻从悟道中退出，睁开了双眼。
周围的学员也纷纷睁开了眼，只是有的一脸茫然，有的一脸可惜，显然是还没从悟道的情境中走出。
“感谢诸位道友来此听课，这节课到此结束，咱们下节课再会！”
温然说完，直接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林川回头一看，师父和院长、大长老等人也都消失不见。
“师兄，咱们听了多久的课？”林川问道。
“三天。天尊授课一般是三天。”张百死回答道。
“竟然过去了三天。既然课已结束，那咱们就此别过，师弟要下山了。”林川拱拱手，说道。
“你不留下来消化一下收获吗？你看他们，都不急着走。”张百死指着四下里的师兄们说道。
林川一想，确实需要好好感悟一番。
他只是旁观了王寒的一生，知道王寒已经将御物之道运用的出神入化。
但王寒对道的感悟，林川却是一点不知。
此刻应该趁着记忆犹新，从王寒的身上提取精华，充实己道。
悟道就是这样。
要通过别人的修道经历，从中悟出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天道只会记录下生灵修道的场景，却无法直接收录修士悟道的经验。除非这个修士死了，一身道行消散于天地之间，天道才会将他一生的修道感悟收集。
这时候才可以直接复制别人的大道。
有些强大的炼丹师，甚至能从天道中提取已故仙人完整的大道，炼入丹药之中。常人服用了这样的仙丹，就可以立地成仙。
只是今后想要再进一步，也是极为困难。
而林川并没有得到王寒的大道感悟。
要么就是这个王寒还没死，要么王寒身死之时，一身道行都被外人所获。
不管怎样，王寒的一生还是对林川有所启发。
比如对敌之时，掌控别人的道术和灵器。
这个对林川来说并不难，多加练习就可以做到。只是之前甚少与人对敌，所以没怎么试过。
而像是直接拿走店铺里售卖的丹药，难点不在于拿，而在于如何突破店铺内的禁制。一些贵重的灵宝、丹药、道术等都是有禁制守护的。
否则随便进来一个小偷，不就想拿什么拿什么了吗？
林川反复回想王寒当时的操作，终于从中看出一点端倪。
王寒应该是同一时间出手了两次，第一次仙用御物术驾驭禁制，第二次才是用御物术控制丹药飞向自己。
掌控禁制的事情，林川还没有做过。
这次下山正好可以试验一下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而王寒更加高难度的操作，比如趁着妖兽睡觉直接取出妖兽体内的金丹、趁着修为比自己高的修士重伤直接夺取对方的修为安置在自己身上，就需要林川慢慢钻研了。
这一消化，就下意识地忽略了时间。
等林川再度睁开眼，近道殿中已经有不少人都离去了，但张百死还在。
“师兄，过去了多久？”林川问道。
张百死在一旁早已醒来，一手撑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刻听到林川叫他，才转头看着林川说道：“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多三天。”
林川点点头，心中有数。
之前五百年中，他也有过一次闭关就过去一两年的情况。
“师兄这么早醒来，是没有悟道有用的东西吗？”林川问道。
张百死摇摇头，说道：“不是，因为我的道已经基本定型，只需要不断补充就行。所以很多和我一样的，早早就离去了。而像你这样的，虽然已经悟道，但修道的方向还没确定，所以才需要花更多的时间。”
“修道的方向？悟道之后，不断完善不就有结果了吗？怎么还有方向之说？”林川不解地问道。
关于这点，温然和温如玉都没有告诉他。
主要是因为林川道行尚浅。
就像一棵小树，一直长就完事了。至于今后是做家具还是做雕像，得等长大了才知道适合哪种。
“是这样说没错，不断完善总能有个结果。但确定了方向，才能有自己满意的结果。
打个比方，修道就像种一棵树。
只要不断施肥，树确实就能不断成长。
修道的方向则是你想用这棵树做什么？
要是做果树，那就不需要太高，太高了不好管理。还需要给它修剪消耗养分又不结果的枝条，这样果树才能高产。
而如果只想让它做一颗景观树，那这棵树不需要太大，只需要好看。树上的果子也不用管它好不好吃，能不能吃。
而如果明知道它是果树，却偏偏想用它的主干做器具。那就需要尽可能的让树长高长大，那些没用的枝条，直接剪掉就行。
就像我的道，我曾经假死过上百次，从中悟出了死亡之道。而我定下的方向就是不同的死亡方式。
所以我只需要获取不同的死法，就能完善我的道。
感悟天道之时，你们都在搜寻对自己有用的大道，我却不需要。
我只需随便找条大道，直接跳到那个修士的结局，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就行。”张百死耐心解释道。
他现在处于一个奇怪的状态。
虽然不是仙人，但却跳出了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天道之中已销户，哪怕就算推演能力再高的修士，对张百死进行卜算，得出了结论也是‘已死’。
而如果卜算与张百死相关的事情，比如林川在这次听课时身边坐的是谁，得出的结果要么是无人，要么是一片模糊。
这一切都得益于林川当时签下的大名。
但有得必有失。
张百死得到了改命的机会，也失去了成为仙人的资格。
就算他有了仙人的能力，他也不敢去仙碑上留名。
当然，这不是说天道真的不知道他还活着，只是天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他一马。但他要是不知好歹，还非要去仙碑上留名证明他未死，那天道只能将他的命格重续，立马降雷将他劈死。
“确定了修道方向，以后还可以改吗？”林川问道。
“当然可以。一条路走到了极致，自然可以换条路走。
修道又不是真的种树。
确定一个方向，只是为了更好的凝聚道果。
不是每个修士都像你一样，拥有无尽寿元的。
就像周峻师弟，他好像才化神期。化神期寿元只有三千多年，周峻师弟都一千八百多岁了。要是无法在寿元耗尽之前凝聚道果，怕是只能羽化了。
而凝聚了道果，其实就算是仙人了。
仙人没有寿元之忧，到时候想怎么修道就怎么修道。”张百死解释道。
“那我岂不是已经可以想怎么修道就怎么修了？”
“那是自然，你可是水神大人啊！不过你应该也修不了什么吧，六阶神应该都已经把与水相关的道都悟透了。我还奇怪你为什么消化一下悟道感受需要一个月呢。难道天道记录之中，还有比水神更强的水系神灵？七阶还是八阶？”张百死好奇地问道。
“师兄误会了，我修的是另外一条大道。”林川说道。
“是是是，正该如此。”张百死恍然大悟。
他听说眼前的林川只是水神的分身，分身要是和本体同修一道，那完全没意义。
正是应该修习别的道，再融入本体之中，才能增长本体道行。
只是和林川相处久了，又没见过水神林川，才忽略了这一点。
“对了，林川师兄，先去你急着离去是有什么事情吗？”张百死问道。
当时林川看着挺急的样子，自己多留了他一个月，怕是有事耽搁了。
所以才提醒道。
“倒不是什么急事，而是师父让我下山去完成院内发布的那个任务。”林川说道。
“那个增长天荒修士人口的任务？”
林川点点头。
“那我和你同去便是。”张百死说道。
这个任务是全院任务，不管是前院、外院还是内院弟子，都可以领取，学院会根据任务完成度给予奖励。
比如这个村只有一百人，十年内增长到了二百人，学院就会根据增长了一百人来奖励完成任务者。
但这并不是个强制任务，就算不完成任务也没事。
原本张百死是不打算接这个任务的，因为对他的道行增长不大。但既然林川要去，他也不介意一同前去。
眼前的林川毕竟不是水神本体，说不定会遇到危险，正是自己偿还因果的好时机。
“师兄也要同去？”林川有些不解地问道。
虽然身边多个经验丰富地师兄是好事，但十大弟子级别的师兄跟着自己，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林川听说刘齐和林轩二位师兄是直接奔赴大晟国皇都，督促大晟国主制定相应的法案，以此来完成任务的。
要是法案制定的合理，二十年中大晟国人口翻四番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自然，咱们走吧。”张百死当即起身说道。
“那好吧。”林川也不多言，跟着张百死走出了近道殿。
下山时，路过测试道行的大殿，林川进去测试了一下，发现道行竟然增长了四十年，如今已是一百五十多年的道行了。
除了闻道院，张百死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师兄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没有，师兄有何建议？”林川说道。
“那就去树鸟一族。不知师兄可听说过这个族群？”张百死问道。
“树鸟一族自然是听说过，不过为何要去那里？”林川问道。
当日一剑劈开树鸟一族的族地，死了不知道多少树鸟，林川自然知道这个族群。
“那里是大晟国西边边陲之地，大晟国要是人口翻倍，领土必然要外扩。咱们先去把树鸟一族的地盘打下来，也是完成任务。
不然等大晟国修士自己去攻打，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修士，人口说不定反而减少了。而且，我也想去抓只树鸟当坐骑。
听说树鸟一族常年聆听天音，产生了不同的神异，正好抓一只飞的快的。不然你我二人在天荒瞎跑，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张百死说道。
“额……其实我有坐骑，可以带着师兄的，不用专门跑一趟。”林川说道。
“那顶轿子？也行。那就先去北冥鬼城，我也买一顶鬼抬轿。”
“不是，我养了一只鲲。”林川说道。
这只鲲当初不明不白的跟着自己，不是在玄水界睡觉，就是在玄水界睡觉。
如今过去了五百年，当初的小鲲变成了少年鲲，体型大了不少，但每天还是在玄水界里无所事事，也不觉得无聊。
不过林川后来明白了，自己原来就是水神。
这小鲲肯定是当初就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神力，才迫不及待地认自己为主。
作为水神的坐骑，对于水族来说可是莫大的荣幸。
而且水神地位高，坐骑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就像温然师伯的青牛，谁敢当着温然的面说一句青牛不好？
“师兄竟还有这等坐骑，鲲族可是海中霸主之一。不过也对，师兄是水神，别说是鲲，就是骑龙都正常。那咱们就先去北冥鬼城吧，那里正好离大晟国不远。”
“那好，就去鬼城。不过我不认识路，到时候要师兄指路了。”
说着，林川就从玄水界中将小鲲召唤出来。
此时小鲲体长已经有了二十里，算的上‘遮天蔽日’。
至少外院的弟子纷纷抬起头望天，因为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像鱼一样的庞然大物飘在空中。
“走吧师兄。”林川一跃而起，直接立在小鲲背上。
不过林川的体型与鲲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张百死也紧随其后，一跃而起，站在林川身旁。
“主人，要去哪里？”小鲲沉闷地声音响起，听起来就像闷雷一样。
“往东去，叫你停你再停。”
“主人，坐好，要走了。”
小鲲双臂一振，化作一道深蓝的的流光向东边飞去……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