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虽然没有直接描述鲲的速度有多快，但在水为鲲、在天为鹏，鹏乃体型最大的神鸟，速度绝对不会慢。
而林川的鲲虽然还只是少年时期，体长远远不足几千里，但也有了一些鹏鸟的神通。
双翅一开一合，几个振翅就不知道飞出了多少万里。
反正林川放出神念，都没感应到闻道院的所在，那至少是十万里开外了。
“往东偏北一点的方向进发，到一座像老坟的山再停下。山前有一块巨大的石碑，很好认。”
张百死说道。
只是不知他用了什么道术，顶着狂风，吐出的字还能清晰地传入林川和小鲲的耳中。
“竟还有这样的山？”林川惊奇地说道。
张百死点点头，道：“自然是有的。天荒有三位鬼仙，分别位于大陆的东部、中部和西部。
东部的是北冥鬼仙，中部的是三葬鬼仙，西部的是阴黎鬼仙，每个鬼仙都有自己的鬼城。
但鬼城处于阴间，只有通过阴阳相接之地，才能进入鬼城。而北冥鬼仙的鬼城，就需要通过坟山进入。”
“虽然离咱们最近的是三葬鬼城，但三葬鬼仙脾气不好。阴黎鬼仙又很排外。三大鬼仙之中，只有北冥鬼仙最好说话。”
“可能也是因为北冥鬼仙是新生的鬼仙吧，他才成仙一千多年。”
“不过话说回来，三葬鬼城在一片乱葬岗中，阴黎鬼城在一片死域之中，那两个地方晦气的很，我也不是很想去。”
“三大鬼城中只有北冥鬼城附近的环境稍微好一点，至少身死之人还有个坟包埋葬。不像另外两座鬼城，死尸遍地、蚊蝇乱飞、蛆虫乱爬、尸气滔天，让人范呕。”
张百死一边吐槽一边为林川讲解道。
说到最后，似乎脑海中有了画面，张百死差点恶心地吐出来。
林川不由地想笑，没想到林地居然会因为爱干净被夸。
正说着，小鲲突然停了下来。
林川向下一看，果然有座山。
山上长着一棵巨大的柏树，四处伸展的枝干差不多都快将山头盖住了。
看起来真的和老坟一模一样。
山前还有一块巨大的石碑，只比这座山矮一点。
若是这座坟山有千丈高，那石碑至少得有九百九十九丈。
不过奇怪的是，石碑之前，有许多修士。
不仅有修士，还有许多房屋，似乎是一处修士聚集地。
可是……住在坟前，真的好么？
还是这么大的坟。
不会觉得晦气吗？
“那就是仙碑。”张百死指着坟山前的石碑说道。
“那就是仙碑？所以仙碑其实是块墓碑？”林川有些难以置信。
就算废物利用，也不能利用别人的墓碑吧。
“不能这么说。这是北冥鬼帝的恶趣味。北冥鬼帝是在这座仙碑上留名成仙的，只是成仙之后，忽然说了句‘墓碑都立好了，怎么能没有坟呢？’然后就在仙碑后面建造了坟山。所以仙碑不是墓碑，但这块墓碑确实是仙碑。”
张百死这么一说，林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地就是林川，所以林地做过的事都可以算到林川身上。
不过这倒还真像是林川会做的事情。
生前没能力的时候就会瞎想，如今有了实力，自然会把胡思乱想变成现实。
只不过奇怪的是竟然没人阻止。
“你要不要下去试试在仙碑上留名？”张百死问道。
“可以吗？”林川立刻来了兴趣。
“当然可以。每个人都有三次留名的机会。”
“那三次都没成功呢？”林川问道。
“和问道期一样，超过三次，天道就会心烦，然后降下道问之劫。撑过道问之劫，就会重新获得三次机会，撑不过基本上道途就断了。”张百死解释道。
“道问之劫就是天道向修士提问，修士必须作答。一如问道期向天提问，天道也必须作答。不过道问乃是劫，能不能过只看天道。”
见林川还想再问，张百死索性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那就去试试吧，反正有三次机会。”
浪费一次也能接受。
于是林川一跃而起，直接从小鲲身上跳了下去，张百死也紧随其后。
不过俩人似乎早有预谋，一点道术都没使用。
“哈哈，我果然没看走眼。”张百死活动着四分五裂的身体说道。
他假死欺天，经历过数百次死亡。
坠亡不过是最简单的一种。
所以才一时兴起，想要吓吓林川。特地不使用道术护体，把自己摔的血肉模糊。
没想到林川也是这么想的。
也把自己刚凝聚不久的冰肌玉体摔成了碎片。
能不谋而合的，林川还真是张百死这么多年来遇到的第一个。
像大师兄他们，虽然也摔不死，但根本不会像林川一样陪他玩。
“赶快把你的身体聚合，血淋淋地，看着恶心。”林川一边重组身体一边嫌弃道。
他的身体虽然看着是血肉之躯，但体内并没有血，所以摔碎了也只是一滩水。但张百死那可是真的。
“好的。”
不一会儿，俩人整理好衣衫，相视一笑。
“主人，刚才真的吓到我了。”小鲲变成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说道。
“没事，我俩都是不死之身。对了，你是要回玄水界，还是跟我们一起玩？”林川问道。
“不想回去，也不想玩。”小鲲说道。
“那你想做什么？回家看看吗？”林川问道。
这个时候小鲲回去，可能连家都找不到了。
“想和主人在一起。”
小鲲说完，就摇身一变，化作一个鱼形吊坠。
“你不会是神兵兽吧？”林川将吊坠拿在手中问道。
“神兵兽是什么东西？这只是鲲族传承中的一种变化之术。”小鲲传音说道。
“那好吧，神兵兽是一种可以变作武器的灵兽。”说着，林川就将吊坠套在了脖子上。
还别说，这吊坠沉甸甸的。
“走吧，去仙碑吧。”张百死说道。
林川点点头，和张百死并肩朝仙碑走去。
越靠近仙碑，修士越多。
不过这些修士大都在见到林川和张百死二人之后，就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像是在为他们让行一样。
林川也不奇怪，这很正常。
鲲的体型那么大，只要没瞎都能看见。
修士都耳聪目明，自然能认出他们就是乘鲲而来的修士。
能将鲲这种神兽当坐骑，不是背后有人，就是自身实力过强。只要脑子没病，都不会来找人林川和张百死。
而像王寒遇到的杀人夺宝，也基本不会发生。
露一点财可能会招人觊觎，但露太多了，就会让人害怕了。
于是两人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仙碑之下。
仙碑之下，有几处芦棚，芦棚之下是一些闭目打坐的修士。见有人来，只是随意朝林川二人瞥了一眼，就再度闭目修行。
仙碑乃天道产物，靠近仙碑修行自然能提升修道效率。
不过大都是散修才会在此结庐修行，像闻道院那种大门大户，直接请天尊出手，让天道降临。
只一次，林川就增长了四十年道行，可比在这修行快的多。
仙碑高三千丈，宽一千八百丈，林川站在碑下，跟一只蚂蚁无异。
“用手触目仙碑，神识投入仙碑即可。”张百死说道。
虽然他没在仙碑上留名，但也听说过应该怎么做。
此刻仙碑之下，只有三个人正在经历成仙考验，考验通过就可以试着在仙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号。
林川抬头一看，仙碑上大致分了五列，每一列刻下的名字有多有少，且字迹不一。
鬼仙一列最少，只有七个名字，但除了最下面的三个名字外，其余四个根本无法看清。
而那三个能看清的，则正好是阴黎鬼仙、三葬鬼仙和北冥鬼仙。
人仙一列，名字虽然也不多，但比鬼仙要多不少。
林川一眼就看到了大师兄刘齐和二师兄林轩，他俩的名字紧挨着，很好辨认。
再往上，有些名字明明只在刘齐上面一点，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不过再往上，林川看到了师父温如玉和院长闻天音的名字。
果然和师父说的一样，他的名号是‘温柔剑仙’。
而院长的称号则是‘闻道人’。
再往右，就是神仙一列，这一列算是人数最多的了。
林川看到了不少熟人，食神前辈、潘雪师姐都在其中。
在过去就是地仙了，不过林川认识的地仙不多，最熟悉的自然是师伯温然。而师伯的道号竟真的是‘野岭道人’。
林川知道，仙碑上的道号都是自己取的，但却没想到，师伯真的叫这个。
以前听说‘荒山野岭一道人’，还以为只是调侃地说法。
天仙那列，大多都看不清楚。偶有几个能看清的，林川还不认识。
“看不清的是其他四境的仙人。天机阁会发售完整的仙碑名单，他们就靠这个挣钱。还且还搞了一个仙人排名，也要花钱买的。”张百死说道。
林川一时间有些无语。
天机阁还真是生财有道。
“轰！”
正吐槽着，突然一道银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将一个贴着仙碑的修士劈成了黑灰。
吓得林川一颤，林川在心中向天道致歉。
“啧啧，又是个历劫失败的倒霉蛋。”张百死摇头感叹道。
“师兄，你可没说历劫失败了会死。”林川说道。
“每个人的结果不同，这个人肯定是做了亏心事，才会遭天谴。”张百死无所谓地说道。
“哦，那咱们走吧。”林川说完，就准备离开。
要说亏心事，还能比他更亏心的吗？
只是立下了天条，就不知道害死了多少生灵。
“你不去试试仙碑了？”张百死疑惑地问道。
“不敢，怕死。”
林川自问，自己还没到可以硬刚天道的地步。
“没事，第一次又没有道问之劫，怕什么。再说，水神是先天神灵，比天道出现的还早，天道怕你还差不多。”张百死边说边拉着林川靠近仙碑。
“是这样吗？”林川问道。
“那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那好，我试试。”
说着，林川就将手放在了仙碑之上。
物换星移，只一瞬间，林川就发现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灌木丛生，树木丰茂，野草比林川还高。
神念外放，林川发现不远处有一片湖泊，离湖泊不远处有一个山谷，山谷里有人存在。
只是这些人有的披着破烂麻布，有的只用兽皮包裹隐私部位，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晒得黝黑。
看起来像是活脱脱的野人。
林川不知道天道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决定向山谷行进。
要想了解这里的一切，只能从这些‘野人’入手。
只是刚到山谷入口，一大批青壮‘野人’就跟着一个老迈的婆婆迎了上来。
老婆婆对着林川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又是比划又是在地上涂涂写写的，可林川完全不知道她在表达什么。
无奈之下，林川只好直接读取了老婆婆的意思。
幸好人体大部分都是水组成的，要不然林川还真没办法。
原来老婆婆是这个部落的巫祭，刚才烧甲占卜的时候，发现有天神使者降临，所以特地出来迎接。
刚才说那一堆，大部分都是对天神的夸赞，而在地上涂画则是在询问天神有什么指示，他们会记录下来。
最后则是请林川这位天使进入部落休息。
于是林川就在这个部落定居了下来。
部落不算大，只有三百多个人，但每日都会为林川奉上最新鲜的瓜果和刚猎取的兽肉，兽皮也是供林川有限挑选。
林川在这里可谓是不愁吃喝。
巫祭还派了几个女人来服侍他。
只是这些人难以交流，林川对她们一点都不感兴趣。
一连很多天，林川完全不知道天道让他来干什么。
终于，林川忍不住了，开始教这些原住民说话和文字。要不然跟住在动物园里没啥区别。
十年后，巫祭去世，服侍林川的一位侍女成了新的巫祭。
新巫祭任然将林川当做天使对待，林川的待遇变得比之前更好。
只是，哪怕成了巫祭，也难以活过五十岁。
于是林川开始教他们修行。
又过了十年，部落中的居民基本上都成了炼体期修士，少数几个更是成为了炼气期。
部落实力提高，获取的食物更多，林川的待遇也变得更好。
现在的他就像土皇帝一样，不管说什么，都会有人去执行。
又过了几年，林川所在的部落，征服了周围所有的部落。原先只有三百多个人的小部落，一跃成为了人口数千的大部落。
但林川还是不知道天道想做什么。
又过了五十年，最开始的那批部落居民陆续开始死亡。
即便已经开始修炼，但起步太晚，成就不高，多活五十年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这一天，林川悄悄地离开了部落。
他要探寻天道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一路向东。
那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但他又不敢直接飞过去，生怕错过了什么。
就这样，过了三百年，林川走走停停，体会不同的风土人情。每道一个部落，部落中人都会将他当做天神下凡。
林川也有了经验，传下一些文字和基础的修炼方法就离去。
又过了五百年，林川终于来到了海边。
只是海边也无任何线索。
林川放开神念搜索，方圆十万里内根本没有任何妖物。海水之中，除了不认识的大鱼，什么都没有。
但当林川想入海一探的时候，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林川向前一步，大海就会后退一步，似乎是在拒绝林川进入。
不过林川不信这个邪，不断向前进发。他倒要看看是海退的快，还是他走的快。
不知过了多久，林川终于一脚踏入了海水之中。
林川想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回头，才发现身后竟已改头换面。
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愚昧的原始世界。
无数的修士在天上飞来飞去，最强者已有元婴修为。
他们有的驾驭灵舟、有的御剑飞行、有的骑乘飞鸟、有的凭空飞行……俨然是一片修真世界。
“这就是沧海桑田吗？”林川自语道。
若是如此，那该过了多久？
正想着，眼前的景物突然变换，林川再度回到了石碑之前。
只是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一道声音，那声音只说了一句话：长生久视，可为仙矣。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