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劭盯着她看了几秒。
眼部肌肉放松，嘴角上提，脸部肌肉收缩明显，是假笑。
双手紧握胸前，内心慌乱，不知所措。
南劭的专业知识只能帮助他分析出面前人的心理，却不能知道她所呈现这类心理的原因。这真的是让南劭突然觉得心理学也不是这么有用。
穆缘自知假笑被看穿了，楚无争的电话也打完了，转回身放下手机。“我们要审审李英了。”
“李英？那个护士长？”
楚无争点点头，抬手按了上去的按键，示意二人进电梯。
“可是现在回局里太浪费时间了吧，我们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来医院找证据么？现在只找到了一部分，要是审完李英没有什么大突破，还要回来，这一去一回多长时间……”看着南劭的脸，穆缘就不敢说下去了，生怕下一句他就揭穿自己其实是“懒”的事实。
“确实挺麻烦，那你的意思是？”楚无争转转胳膊伸展一下，双手边插进上衣兜便问道。
穆缘不说话了，更不敢看南劭。
“就在这审吧。”南劭开口，正巧电梯到达了二层，打开了门，南劭偏头冲着穆缘留下一句“你负责。”便出了电梯。
三人在医院的员工废弃宿舍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审讯室。
李英坐在坐在从角落搬出来的桌子面前，双手没有放在桌上，只是在放在下面自身穿着的牛仔裤上面摩擦着。
而坐在她对面的穆警官，着实也有些不知所措。
依照南劭的说法，既然穆缘提出了在医院审讯的建议，那么就应该由她负责。
现在楚无争与南劭二人坐在穆缘后面，按楚无争来说是撑腰，其实就是监察，穆缘自己都知道。
但她这个不服输的性格，还偏偏要证明一下给他们看，于是就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李英，你们院长高海源的最后一条短信是发给你的，上面写着‘你最好把你抓着的把柄烂在肚子里面，要是你敢说出去一个字，我们都没好处。’这是什么意思？你手里面，有他什么把柄？”该有的语气和态度穆缘现在还是具备的，她手中拿起装着高海源手机的证物袋，向李英的方向递了递。
“我，我……”
心理承受能力很差，穆缘首先意识到。
这样就很好办了，看来和大神办案也是很能吸收技巧的嘛。
怎么又想到南劭了……
穆缘轻咳了一声，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李英，我有必要提醒你，配合司法机关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如果让我们发现你知情不报，故意扰乱办案，是会触犯刑法的。”
身后南劭将视线移到穆缘身上。
嗯，有所提高。
这时的李英抬起头，瞄了两眼面前的穆缘，轻声呢喃。“卖，卖器官……”
声音虽小，却足以让三人震惊。
“你是说高海源贩卖器官？你怎么知道的？”穆缘惊讶之际也迅速反应过来。
“我之前，有一次周末，我钱包忘在办公室了，我就只能晚上回了趟医院。然后我就发现有人在运送，尸体……后来我发现是高院长和钱院长……”
李英话语间不断颤抖，再次忆起那一段极其可怕的记忆……月色朦胧，深夜寂静，你半夜发现有人驮着死尸从你面前经过，你害怕得说不出话来，却还是被发现了，那人用猩红的眼睛瞪着你，让你不许说出去。
这也难怪当初钱思思那么着急地想让他们走，甚至不惜编出什么医患纠纷的谎话来。
“后来高院长就提拔我做了护士长，可是我一直想辞职，高院长不让……他说要是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就会杀了我。”
穆缘见她说完，又望望一旁记录的向航。“你们院长在两个月之前接受过肾脏移植，但是在各个医院都没有记录，是谁给他做的手术你知道吗？”
“我，我……”
“你不用害怕，现在高海源和钱思思都已经死了，还有谁能威胁到你吗？”穆缘安慰道。
“我，是……我……”李英的脸色惨白，加上嘴角的干裂，让人怀疑她马上就要晕倒。
“你的意思是，是你给他做的手术？”穆缘直起身子，提高了声调。
李英机械地点点头。
“是我……和钱院长。”
穆缘站起，两只胳膊支撑在桌子上面，身体前倾靠近李英。“肾源呢，肾源是哪来的？”
身后的楚无争身子也向前移了移。
同时，南劭的眉头微挑，皱起。
只见面前的李英的嘴唇微微张开，身子不断前后晃动，手扶在胸口，最后整个人向后倒在椅背上面，开始大声地喘气，不断在口袋里面摸索着什么。
看着她的样子，穆缘被吓到了，立刻从桌子里面走出来，身后的二人也站了起来。
“李英，李英！”穆缘快速摸了摸李英的口袋，并没有发现什么药物。
楚无争立刻出去叫来了医生。
经过证实，李英有严重的哮喘，医生已经安排她在医院的病房休息，人现在还没有醒。
把李英安顿好后，已经到了中午饭的时间了。
向航从医院的员工食堂打了几份饭，给三人送了过去。
“我们排查了高海源近一个月内所有与病人和医生的交涉记录，符合你画像的呢，倒是不少，但是对于身高方面还真没有满足的。”楚无争边搅动着碗里面的饭菜，一边对身旁的南劭说道。
南劭听到结果反而很淡然。“凶手不会是医院的医护人员，但一定对于医院的布局以及位置十分了解，可以随意出入医院各个角落。”
见穆缘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也没有动面前的饭菜，而是一个人坐在离他们两米远的沙发上面对着一张白纸用铅笔比比划划，楚无争以为她还在为刚刚的事情自责，便打算安慰她几句。“小七妹，别想别的了，赶紧吃啊。”
“嘘！”穆缘头都没抬一下，示意楚无争收声。
要不是楚无争看了看周围没有录音设备，他还以为有谁在窃听。
“她怎么了？”楚无争压下声音，凑向南劭提问，殊不知这也是南大人思考了一天的问题。
南劭看看穆缘的方向，再用楚无争琢磨不透的眼神望了望他，这下是彻底把楚队长搞得内心一万个问号了……
穆缘加快笔速，继续寻找着脑子中寻找着记忆，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
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完成了……拿远些看，嗯，还是很像的。
“你们看！”
穆缘举起的纸张上面印刻着一张画像。
很稚嫩的面孔，上面却平白无故多添了几分褶皱。眉峰的高度偏高，但与眉尾的距离较近，所以导致整个眉毛看起来比较短小。眼距很宽，眼角向下，眼神中一点也没有孩童的神情，倒像是在常年混迹在市井中的闲散人员。
扯着嘴角露出上排的八颗牙，让他看起来笑得一点都不好看。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