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呢？
你一个啥也不是的小屁孩，只是仗着自己会写几个字就能平白无故地分走自己一半的辛苦所得？
真是欺人太甚！
到底谁他妈的才是土匪？
首领越想越气，就问小孩，你是不是想死？
小孩说，目前并不想死，再者，凭你们几个人的能力，就算我想死，你们也要不了我的命。
首领骂骂咧咧地又说，你要是真想死，我大可以现在就成全你！
小孩定定地看着他，可目光还是不确信，但又懒得再跟他争辩什么。
因为那是无意义的事情，而他姜宁，最不喜欢做的就是无意义的事情。
沉吟了片刻，他缓缓地开口，说，在那之前，你可以给我一把刀么？
你们几十个人，而我就只有一个人，我要一把刀，这个要求不会太过分吧？
首领气急反笑，吆喝着说，当然不过分，来人，给这小子一把刀！老子今天就偏要看看，老子给你一把刀，你还能在老子这里翻天不成？
小孩一脸认真地回答他，翻天不至于，但干翻你们，倒是绰绰有余。
他的话音刚落，很快，就有一个喽啰中的小头目主动请缨。
小头目跃跃欲试地说，这小鬼口气真大，首领，要不就让我去会会他，叫他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是那样的红。
首领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说，好。
….
比试就定在一炷香之后，抱着严谨且实事求是的态度，首领吩咐手下们搬来了一张香案，并在案上放了一个坛子，坛子中则孤零零地插了一炷香。
日光灿烂，广场内，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炷香，心中满是悲悯，觉得这么好一个小孩，年纪轻轻居然就得了精神病，实在是太可惜了。
暗红色的火光在顶端缓慢地燃烧，寨子里的喽啰在广场上奔忙，临急临忙地为即将开始的比试搭建出一个简易的擂台。
其实没有搭建擂台的必要。
因为很多人都不看好姜宁，觉得这小子纯属是疯了，大概是读书把脑子给读傻了。
真以为自己在学堂上过那几天剑术课，就能这些亡命徒们比试了？
要知道，理论跟实践可以说是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这也是世界上大多数人的通病…
嘴面上是个强者，但一落实到了行动上，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再者就是，人类是尤为擅长妒忌的生物。
没怎么读过书的人，当然是会忍不住妒忌那些读过书的人，并且习惯为自己没办法读书找出一系列的借口和理由，以此来催眠自己。
甚至有些较为极端的家伙，还会强迫他人认同‘读书没用’的观点。
也是基于这种妒忌的心里，哪怕是同行的人们也都不希望姜宁能赢。
要是他在这场比试中死掉了，说不定，还更合他们的心意。
….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姜宁如愿得到了一把铁铸的长刀，对方在把刀交给他的时候，还特意跟他说，这把刀是他从敌人的尸体上收来的。
那家伙不屑一顾地诋毁这把刀的原主人，说他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自称是什么陆地神仙，嘴上最挂着，天不生谁谁谁，剑道万古如长夜之类的屁话，结果没两下，就给做掉了。
姜宁点点头，夸他好厉害。
对方很是受用，得寸进尺地笑，又说，知道厉害了吧？知道害怕的话，现在求饶还来得及，跪下来，给老子磕几个响头，叫老子一声爷，老子还可以考虑考虑大发慈悲地放你一马。
踏上擂台的姜宁微笑着摇头，说，不用，请你用尽全力吧。
说话的期间，他已经把姿势摆正，扎稳步伐，平定呼吸，双手沉稳地握住这把比他以前用的木刀要重上几倍的铁刀。
然后，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出击的时候，他却缓缓闭上了眼睛，面容凝重，仿佛陷入了沉思。
站在擂台下围观的人们都觉得这家伙铁定是在找死，面对真刀真枪的亡命徒，不仅没有认真对待，甚至还不管不顾地闭上眼睛沉思…
这不是活腻了，是什么？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的事了，除了硬着头皮往前干，还有什么好值得沉思的呢？
就像在窑子里已经谈好了价钱和时间，大家心领神会地回到房间，正准备大战一番的时候，你忽然间再来反悔说...客官不可以？
当然是不能不可以的，谁挑起来的火，就应该是谁来浇灭。
这就是...该说不说的所谓道理。
“喂！”站在擂台另一侧的男人皱起眉头，看到他这副作态，当即青筋绽出，有些生气地大吼，“小鬼，你在做什么，少在这里瞧不起人，快给老子把眼睛睁开，来跟老子对刀！”
姜宁没有理会他，沉默地感受着从手中之物传递过来的感触，仿佛由手掌之中生长出无数如树根一般的脉络，脉络连接着他，连接着铁剑，连接着大地，甚至在试图连接着风，连接天空。
他之所以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并不是因为他不屑于回答，而是他没办法回答，此刻，他突发奇想地尝试把自己当成是一把刀，而作为一把刀，自然是不懂如何回应人类的语言。
它唯一能懂的只有斩切，而是它所能做出的回答与回应，也只有斩切。
“混账！”男人怒了，瞪大不耐的眼睛叫嚣，“老子在跟你说话呢！耳朵聋，听不见？！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应老子！”
他抬起手中的长刀，“否则，老子甭管你是睁眼还是闭眼，是害怕还是昏迷，是老人还是小孩，老子对着你的脑袋，就是一刀！”
“三！”男人对着灼热难耐的空气报数，“二...一！”
当他喊完最后一个数字，站在他面前的对手仍然没有睁开眼睛，正视他一眼。
“给脸不要脸！那就去死吧！”
男人再也没忍住，恨不得气炸肺腑。
他在烈日下咆哮，一鼓作气地朝着姜宁冲去，不由分说地挥起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砍刀。
人们似乎已经预料到下一秒血肉模糊的画面，有一些胆子小的家伙甚至已经吓得一边往后退缩，一边闭紧眼睛，生怕下一秒从高台上飞溅出来的鲜血会弄脏自己。
场内只有被认作是姜宁同伙的张小明还算冷静，即便他也不清楚那家伙为什么会忽然闭上眼睛，但他还是觉得那家伙不会输，要说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确信这一点。
可能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
那家伙是姜宁。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