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令正确的人拿起正确的刀,刀,才能称之为真正的凶器。”
“否则,它终究只是一件无用之物,只能用于砍瓜切菜之类无聊的杂务。”
“你应该向他索要更多的刀,利用刀的引力,迎来正确的持刀之人。”
“然后,再以刀作为条件,以我之能力,与他们签订契约,索要他们的灵魂。”
“如此一来,你便拥有了众多的...凶器。”
“有了凶器,便等于掌控了暴力。”
“而有了暴力,便有了与世间谈判的条件。”
“遇到喜欢的女子,即使靠正常手段无法得到,也可以通过暴力把她们抢来,逼迫她们爱你,为你繁育后代。”
“遇到想要的领土,也同样可以利用暴力,杀死它原有的主人,然后,再在它原主人的尸体上,插上自己的旗帜,向世人宣布,你已经把它们占为己有,收入囊中。”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所谓的爱。”
“所有的感情,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都只是你们人类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
“一个人能建立多大的功业,取决于他的形象,在世人的眼中究竟有多可怕,而一个人的可怕程度,则是取决于在他的手里掌控着多少把凶器。”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生而在世,当然是要成为可怕的人。”
....
张小明听得有点烦躁。
一顿说教下来,他也不是很能理解寄生在自己手里的这张嘴叽叽喳喳的都在说些什么。
如果是怂恿他做坏人的话,那他倒觉得大可不必,因为从他有记忆的那一刻起,他觉得自己就是为了成为一名坏人而降生于这世上的混蛋。
至于为什么非要当坏人不可,他的答案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觉得只有做坏人才算得上是自由的。
想做坏事就尽管去做坏事,偶尔想当一下好人,也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去能当一回好人。
不必像人们所喜欢的正义伙伴那样,需要谨言慎行,时刻提防着自己,生怕一不小心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然后被别人看到,就此毁了自己塑造了一声的英名。
因为背负着人们的期待,所以,肩膀才会察觉到沉重。
觉得自己活着,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着。
不止是需要行尽好事,而且还要时刻检讨自己。
也就是所谓的吾日三省吾身,看看自己一天下来做的那么些事,细数着,有没有哪一件是逾越了道德规范的,对自己的名誉和清白,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产生有什么样的威胁。
张小明觉得那样很麻烦,也没什么必要。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缺德的人,而作为一个缺德的人,他理应听从手掌上的那张嘴的建议,以五百把刀作为基础,进而招兵买马,建立一方势力。
但又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了一把刀而献上自己的灵魂呢?
这是张小明觉得不合理的地方。
虽然他愿意相信手上的这张嘴具有如它所说的那一项与他人灵魂签订契约的能力,但是因为一把刀而卖掉自己的灵魂...
那种家伙的脑袋又该有...多不好使?
....
“庸碌无能之人,又怎会明白疯魔之人的想法?”
“再者,不疯魔的人,要来也是无用,”手掌上的那张嘴巴却不以为然地说,“不疯魔的人,即使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刀也不能发挥出太大的用处,与其浪费时间与其周旋,签订那种无能的废物,不如把刀亮出来,让其自行招呼愿意为其奉上灵魂之人。”
张小明陷入了沉默,而与他一同前来的姜宁则在翻看着戴着眼睛的助手给他递过来的合同样本,准备跟坐在对面的老头儿签订合同。
如先前所说,姜宁提出要试用五百把刀的要求,老头儿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甚至还主动提出了一个优惠条件,也就是,假若姜宁在期间看上了哪一把刀,只要不是特别贵重的,他都能以原价七成的优惠价格将其买下。
姜宁看到老头儿如此之慷慨,心中也大概明了,知道,在那这几个珠子的价值下,那少少的三成优惠,根本不值一提,但他实在是懒得再去讨价还价。
觉得老头儿开出来的条件,自己也能接受,便点点头,说,没问题。
老头儿一看他答应,立刻就吩咐助手准备合同,只要双方都在上面画个押,那么,这一宗买卖也算是谈定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也用同样炯炯有神的目光地看着姜宁旁边的张小明,希望能够趁热打铁,顺带把那家伙的四颗珠子也一齐谈拢下来。
如此一来,就能以这八颗珠子的名义,风风火火地办起一场拍卖会,迎接即将召开的博览会。
借助博览会的影响力,不说让整片大陆的人知晓宝福拍卖行的名号,起码也能让整个国家的达官贵人们知道,他们宝福拍卖行,可是连‘织梦者的眼珠’如此稀有的宝物要能拿出来拍卖。
“那...我的半个请求就是,”张小明小声地说,“我要他看的那五百把刀。”
“小友,你是在开玩笑么?”老头儿呵呵地笑,“看是可以,莫说五百把刀,就算翻尽整个宝福拍卖行的库房,给你看完其中所有的刀都没有问题。”
“但看,也仅限于是看,倘若要拿走,便是需要支付一定的代价。”
“代价就是...我可以把我的四颗珠子全部交给你们。”张小明又说,“相当于是买和卖,跟他不一样,我的请求是,用四颗珠子,换走你们五百把刀。”
他故作平静地说完自己的请求,即使表面镇定,但心里还是禁不住泛起一些惶恐,生怕老头儿会忽然间发怒,喊他滚出这里,骂他是乡下来里的泥腿子,太不识抬举了。
他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自从来了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以后,他就一直觉得自己很脏,走在擦洗得亮澄澄的大理石地板上,也会自卑得认为自己是在弄脏脚下所踩的这块地板。
但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这时候,轮到老头儿陷入了沉默。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目光深邃,与其说像是在思考,不如说更像是在发呆。
杯中的茶水飘着袅袅的余烟,窗外的景色昏黄,日光渐沉。
疲倦的暮色透过玻璃,如地面上的车流,途经过屏蔽光线的窗框,交流汇流,分开岔道,而后在磨平如镜子一般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投映出条条框框的影子。
恍若是光影编成的五线谱,彷徨之中,似乎有人坐在残阳渗透不到的地方,轻轻弹奏。
有那么一会儿,透过玻璃窗看去,张小明会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大海吹来的气息,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海边的镇子,假若步子再迈大一点的话,甚至还能去到了比那个镇子还要靠近大海的地方。
那是屹立于海中的群岛。
莫名其妙的,他居然会觉得跟这里有些相像。
铺有石块的平整街道,就像是天晴时候的海道,而侧立在海道两边的高大楼房,就像是孤零零地耸立在洋流中的小岛。
生活在那里的人们通过划船,或者游泳,穿梭在各个岛屿之间,就像生活这里的人们,通过步行,或者乘车,在林立的房子间进进出出。
但却少了那种自由自在的味道。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