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些年，我一直在苦苦第思索这个问题，以至于，因此错过了很多的人与事，错过一幕又一幕本应事涂满了鲜艳色彩的风景。
恍惚中，我好像掉进了一个流动着灰色的漩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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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资本的第一桶金总是积满了鲜血。
我很赞同这个说法。
我之所以能从一个毫不起眼的打工仔摇身一变，几乎是一夜之间创下自己的事业，成为一位独当一面的工厂主，就是因为我杀了很多人，并且从他们的尸体里搜刮到了我打一辈子工也不可能得到的钱财。
不然的话，就算我死心塌地地给我原来那家工厂干上一辈子，也不可能碰上这么一个发家的机会。
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离开了那一座恍若坟包般的建筑以后，我变得越来越自私，越来越势利了。
当然，也是借着自私和势利，以及无师自通的圆滑处事，我在名利场上混得越来越开，认识了不少和我一样白手起家的商人，也通过出席各种宴会，站在台上讲故事，卖弄同情等等手段，扩展了不少政界的关系，雇佣了不少廉价的劳动力，也签下了不少的订单合同。
向我申请渠道的代理商一个接着一个，货物的销售早已不是我应该过分担心的事了，我所需要考虑的只剩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企业应该往什么方向发展，以及...
钱的问题。
在一次拉拢投资、整合关系的饭局中，我又一次认识了不少的达官贵人，虽然我没办法记下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但记住他们的姓就好了，只要在他们的姓后面加一个‘总’字，你喊出来，他们就会应你一句，酒足饭饱后，我照例要带这些大腹便便的官员和投资人去一趟烟花之地。
那个职业名称应该是叫老鸨子的女人远远地看到我过来，那一张铺满了白粉的老脸立刻绽放开来，露出职业性的笑容，她跟我说，最近来了一位新的姑娘，虽然年纪跟我差不多大，但长得老水灵了，只不过是来了几天，就已经熟练地掌控了各种技巧，一点都不害羞。
她大抵是知道我讨厌那些害羞的女人，尤其是那种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
我没有耐心去打开那种女人的心扉，也没有时间去听她们身后所背负的惨痛故事。
最重要的是放得开和大胆，唯有满足这两点的姑娘最讨我欢心，因为没必要拘谨，也没必要在意什么道德不道德之类的屁事。
反正，到头来…
我们都不过是欲望的奴隶罢了。
….
在这个几乎看不到天空的人类社会了，我大抵是已经对所谓的悲惨麻木了，所以也就欠缺了所谓的同情心，在很多竞争对手的眼里，我就是一个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没错，我的竞争对手们虽然大多都是无能之辈，但唯独在看人的眼光这一层上面还算得上合格，我就是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我不认为这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或者贬低的意思，我认为这很合理。
如果连这一点决心都没有，我不认为那样人能够做成什么事。
做不成事的那种人，庸庸碌碌的那种人，他们的存在，与其说是为了保证人们这一族群能够继续繁衍下去，不如说是用来凑数的罢了。
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缺，但最不缺的，应该就是人了吧？
....
我跟老鸨子说，给我好好招待这几位客人，他们都是我很重要的合作伙伴。
老鸨子意会到我要表达的意思，并且，心领神会地给我递了一个暧昧的媚眼，因为，在她这里，我很少会跟她强调，这是重要的客人。
我点点头，说，帐先记着。
然后，我就邀请我的客人来到二楼的一个包厢。
走过铺有红色地毯的楼梯，穿过一扇雕有亭台楼阁的木门，我们坐在了包厢中的贵宾席上，等待着提供我们选择的姑娘陆续走上那一个同样铺有红色地毯的舞台。
随着身姿曼妙的姑娘们接连从幕后来到了台上，我的客人们都纷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们就像是选好了一件心宜的商品那般，在告知老鸨子自己心仪的人选以后，也跟着接二连三地离开了包厢，去到专门给他们提供服务的房间中默默等候他们选择的姑娘。
我是最后一个走的。
因为我看到了老鸨子口中所说的那个新来的姑娘。
我愣住了，因为任由我怎么绞尽脑汁地去想，也没想到原来会是她。
就是那个，我以为这一生也不会与她再有交集的那个姑娘。
没有意外，我到底是选了她。
当我们眼神相对的时候，她同样很明显地定了一下。
我知道，她应该也是认出我来了，可能也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相遇，她看起来有些腼腆，有些悲哀，也有一些不情愿。
她应该是不想接待我这个客人的。
但我却没有如她所愿。
当我把她的牌号告诉了老鸨子以后，我就没再看她一眼，径直地离开了包厢。
在房间里等待她的时候里，我居然罕见地有些局促，有些不安了起来。
我本以为，我再也不会这样。
即便是要出席再怎么重要的场合，面见再怎么高不可攀的人，签订再怎么具备战略意义的合同，我都不会有过一丝一毫的局促和不安。
冷静和理性一直都是别人用来形容我的词语。
在我的眼里，任何的事物都是有着只属于它的价码。
只要能够准确地猜出那个价码，剩下的，就是商务上的谈判了。
在那一秒一分流逝的世光中，我一次又一次地审视自己，很想知道我的不安究竟是源自于哪里，直到门被她轻轻地推开，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的时候，我才幡然醒悟过来。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在她的面前，仍然只是那个混得很不如意，没有人喜欢，也没有人爱的死小孩而已，再多的自信在她的面前的伪装，没法演示刻在骨子里的自卑...
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觉得自己格外卑微。
就连触碰幸福的勇气都没有。
“您...您好，”她走在我的面前，颤颤巍巍地说，“很...很抱歉，我今天身体刚好...不太舒服，没办法...”她的身体似乎也在颤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说得断断续续。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好像下一秒泪水就会止不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给您服务。”在那摇曳的红烛中，黑影晃动，她声音低低地对着沉默的我说。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