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副所长的指示还没有传达，被偷的九中老师郑德富先不乐意了。想放这俩学生，没门。
吴新波说：“出现这事，把金校长和陶主任气的不轻，也怪郑德富把学生送到派出所，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由学校处理。本来，派出所就对咱学校有意见，三天两头的往那里送人，金校长好说歹说，能不能叫时大海参加高考，派出所还没答应，郑德富却说，对这样的学生绝不能手软，要是不处理以后肯定成为社会的祸害，结果，俩人还在派出所里押着来，就是不判刑，也得交罚款。郑德富不松口，把九班的班主任陈大奎气得够呛，嫌郑德富不给他面子。”
“唉，时大海还是比较亏的，高考是白搭了。”吴若水长叹一声。
世事难料，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走廊里打分的同学直到看不清人影才走进教室，继续学习，迎接最后的拼搏。
快要天明的时候，下雨了。
本欲起床的同学，听见外面“噼里叭啦”直响，方知正在下雨。也好，正愁找不到睡懒觉的原因，再多睡一会。这样的早晨，班主任是绝对不来宿舍捣乱的。
上午本来已经睛天，到下午又暗下来，闷雷不断，狂风之后，雨点再次访问玻璃。这样的天气，很容易影响学习的心情。
这是一个睡觉啦呱的天气。
平日里看“电视”特省劲的唐大通，这下就成唐老鸭，雨点从没有玻璃的地方往里涌，附近的居民只有迁移。
外面，未及搬走的自行车，痛痛快快的洗次透身澡。
雨还未停，校园里忽然冒出许多人来，老师或是家属出来抢狂风刮断的树枝。一位教师的妻子，一次竟然拖三根大树枝，虽然很是费力。此外，她还预先占下数根，堆在一块。有些后来者见此情景，无奈空手而归。看来，老师家余粮也不多。这些树枝抢回家晒干，烧水做饭都用得上。居家过日子，不容易。
雨停了，教室里当然也恢复往日的光线，同学们又回到属于自己的那块地方。
离高考仅有13天！
肖老师说：“从今天起，晚上不许再熬夜。一切按照高考时间进行作息，把自己的最佳状态调到高考时间，晚上一定要早睡。别老是到晚上精神，高考不在晚上进行。”
高考越来越近，空气越来越闷热，七月的酷暑正在逼近。每个人的前途、命运，马上就要决定了。
刘武，失去往日无忧无虑的样子，仿佛只有今天才知道什么是忧，嘻笑取乐，已经远离他去。
宋姣，连续几次的摸底，成绩总没有寒假时的理想，心理压力陡然而增。不知是她相信“女人的名字是弱者”的话，还是受了打击，竟也听天由命，自由起来，那般放松，绝对不是心里对高考有绝对把握的放松，似乎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赵正国，老说自己失眠，怕高考时真睡不着觉，影响考场发挥。万般无奈竟然吃上安眠药。但又听人说，吃安眠药于神经无益，吓得赶紧停止。如此一折腾，更睡不着觉了。
侯一山、李洪发信心百倍，大有万事具备，只欠高考之势，未喝鸡血似打鸡血。
高学伟和孙德发虽然通过预选，大概料到与得中无缘，才是真正的破罐子破摔，竟然约上其他班的同学外出喝酒，醉卧校门口，尤其是孙德发，醉得更厉害，似乎有某种心事，最后由传达室的俩老头胡乱送进一个宿舍，让同学一通好找。俩人一醉，弄得肖文忠哭笑不得。孙德发的大醉中，还在含糊不清地说：青，你，你咋还不放心，我能——能是陈——世美吗？你把心放——放进去就是……
听着孙德发的醉话，范进忠与吴新波会心地笑了，这小子大概在向嫂子表忠心呢，而他嫂子的担心不无道理。
复习一年，所为何来，范进忠、陈胜利、吴若水倒没有愁眉苦脸。范进忠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天要是让你考上，你就是在考场上睡着，也能走进大学。是不，皮子？人家炉皮子早上班了，可光剩你吴皮子了。”
吴新波说：“有福不用忙，无福跑断肠。没有那三把神砂，你就是做得再好，备不住遇到一个马虎阅卷老师，照样把你踢到孙山之后。”
吴若水自己也很复杂，尽管奋斗的过程便是结局，尽管自我感觉还算良好，只是仕途坎坷，科举多有不测风云，非常人可以预料的。
眼瞅着，离高考还有六天。教室里很安静，仿佛要有大难临头。
吴若水看书有些累，便仔细打量所看到的每一个高考前夕的面孔。胡须、眼镜，皱眉、锁脸，他将每张面孔掉过来倒过去，随意变换着五官的位置和形状，放大、缩小，拉长、压缩，拼接、剖开，缝合、分离，组装、调整，在想像中任意结构成一幅幅立体派肖像画，从中读出高考前夕的尽可能完美的涵义。
学生在忙着复习，学校也没闲着，尤其是金若灿，他亲自带着毕业班的全体老师和看传达的金安邦，到泰山去敬神，祈求高考得胜，金榜题名。
全体毕业班老师点上一柱又高又大的香，说是一举成名，每个人都很虔诚地拜了又拜，求神保佑自己的班级考上更多的学生，自己也能多拿些奖金，在分房时能够排到一个好的位置。忙活这一通之后，毕业班的老师在岱庙闲逛休息，金若灿带着金安邦又找到上次的那位高人，预测一下今年能考中多少人。金若灿虽然奉上不菲的钱物，但高人闭着眼沉默许久，最后伸出右手，拇指拈在中指上，说了一句：“这个数。”便送客。
如此手势，让金若灿纳闷一路子，也没参悟出到底能考上多少。
又是一天天过去。七月二日，班主任肖文忠说：
“好啦，咱们共同相处一年，到今天为止。下午可以离开学校，回家准备准备，五日一早，从这里集体出发，到城里参加高考。相聚不易，在这期间，同学们给予我工作上很大的支持和理解，我谢谢同学们！”
同学们鼓掌。
“但是，我为同学们服务的还不够，我们毕竟师生一场，几天后，你们就要走上考场，检验自己。到时，我仍然与同学们一块去考场。在这里，我预祝每一位高考成功，都顺利通过！”
同学们长时间地鼓掌。
“行啦，等会可以离校了。宋姣、薛丽平、唐大通、吴新波，你们辛苦一下，检查检查还有什么东西没带走的。七月五号，一定按时赶到，统一坐车，赶赴考场！”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