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停下手上的招式,走过来问道:“你醒了?”
魏长盛点点头,问道:“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师父临终前,嘱托我照顾你。”
闻言,魏长盛想起晕倒之前所见的最后情景,不由得潸然泪下。
吴大人走过来拍拍他:“事已至此,你也要节哀顺变。”
“我拜师学艺,师父养我长大,对我如父,给我重生,可到了现在,我却连为他收尸送终都不行。”
“我知晓你心中难过,但这件事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朝廷里有大人物过来,太守都毕恭毕敬,更何况是我这样一个卑微的武官?鲁楼临终前似乎是清楚明白、早有预料的,最后是心甘情愿赴死的,我拜托了行刑的人,他走得也不算太痛苦。”
魏长盛闻言更是难挨,忍不住大声悲泣。
陈天潇他们在房顶上看着这一切,心中也是不忍。
吴大人待他情绪稳定些,说道:“太守大人已经下令,山上的戏班已经解散,再不能有人上山生活了。你的师叔们都下山去各寻出路了,没有遭受牢狱之灾,你也可以放心,山上弟子都遣散回了各自家中,山上便当不存在一般,对外只说匪寇已除,给太守记了大大一功。事已至此,你该往前看,你师父对你寄予厚望,有封书信托我转交给你。”
魏长盛闻言眼中重现光芒,接过信便急忙拆开,读到后来,人却越来越清醒了。
陈天潇他们看不到信的内容,但魏长盛读完信后朝吴大人深深鞠了一躬,便道:“多谢吴大人地照顾,我便不多打扰了。”
吴大人猜到鲁楼定是给陈天潇安排了好出路,但还是说道:“如今天色已晚,不管你要去哪儿也明日再去,今晚便忘却前尘好好休息吧。”
眼看日薄西山,魏长盛也没有推辞,一拱手道:“多谢大人了。”
吴大人摆摆手:“你也没什么好谢我的,当日若非你们师徒,我也没命活到现在。我虽不知他们之间的恩怨,却也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况且身为朝廷官员,明知内幕陷害,却无计可施、放任自流,也是惭愧至极了。”
魏长盛闻言叹口气:“这世人,人人都有无奈,只是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清白。”
见状,房顶上五人各有所思,皆沉默不语。
眼看天上星辰变幻,东方破晓,天还蒙蒙亮时,房下便传来了开门声,却见魏长盛穿戴整齐拜别吴大人,孤身离去了。
陈天潇打开多灵:“任务时间过去了十四小时,检查下你们的多灵都没有紧急消息吧?”
四人闻言都检查了一遍:“没有。”
“好,任务继续。”
五人翻下房跟在魏长盛身后,便看见他上街而去,左拐右转,在当日初遇鲁楼的戏班门口站定。
任远忧问道:“他这是要回去?”
尹生慕道:“若是回去,也是鲁楼的指导。”
魏长盛在门口沉沉呼了口气,撩起前摆迈了进去。
守在门口的小厮立马迎了出来:“哟,公子来听戏啊?”
魏长盛道:“请问,老板在后院吗?”
闻言,小厮警惕道:“您找老板有什么事?”
“你且去告诉老板,魏三回来了。”
那小厮有些疑虑,但还是去通报了,戏班子的老板还是七八年前的那个人,闻言摆了摆手:“魏三又是哪个?不认识,赶走吧。”
小厮闻言正打算转身回去,却听到老板又叫住他:“等等,你刚才说,魏三?”
“是,他自称是魏三。”
老板道:“竟然是他,把他叫过来吧。”
小厮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把魏长盛请到了后院。
那老板听到脚步声渐近,头也没抬道:“你竟然还会回来?”
“魏三学成归来,还请老板赏口饭吃。”
老板闻言抬起头来,只看了魏长盛一眼便震惊地站起了身:“魏三,比小时候更俊俏了。”
魏长盛双手奉上一礼:“多年不见,老板更成熟睿智了。当年技不如人,我自无颜留在戏班中丢人,但此时有些技艺傍身,想着,也是报当年老师收留之恩的时候了。”
老板闻言变了态度:“这些年在外可辛苦?都学了哪些技艺?”
魏长盛故作玄虚:“老板,我身上的技艺便是我的底牌,若我此时亮了底牌,便真的没戏唱了。若老板敢赌,便将今晚申时三刻的良时为我留出来,我给您一个交代?”
申时三刻正是晚上听戏的开头关键时刻,若这开场戏唱的好,一晚上钵满盆满便是自然,若一开始砸了场,只怕唱通宵也是无用,所以这时刻确实重要。
但老板犹豫了下,点头道:“我陪你赌。”
魏长盛一拱手:“多谢老板看重,魏三必不辜负,我便去准备了。”
老板又道:“我虽只是个戏班老板,但我是个戏班的老板,一切只以戏好说话。”
“是,魏三明白。”
而后,便由他人领着去屋中梳妆打扮了。
而这时,戏班子里其他的戏人已然吵开了锅:“你们听说了吗?当年的魏三回来了!”
“魏三?哪个魏三?”
“就是几年前给咱们欺负得只会哭,后来在雨夜里留下字迹一走了之的魏三啊。”
“他回来做什么呀?”
……
一群戏人争得火热,只有一人仍旧坐在铜镜前,仔细化妆调整发饰。
而这时一人从外头跑进来:“林师兄,老板说,今晚你不必登台了。”
闻言,所有争论的人都闭口不言,一致将目光投向林涧身上。
林涧闻言画眉的手一顿,轻飘飘地问道:“哦?为何?”
“老板说,今晚有人会上,让林师兄休息一晚。”
林涧手上继续画眉:“是吗?那敢情好,只是不知是谁人上台呀?”
“这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那人好像叫魏三。”
听到这个名字,林涧的手重重一顿,好不容易画好的眉向下一折,妆容尽毁。
其他人见状大气都不敢出,林涧把眉笔往桌上一拍:“罢了,今晚便当一回听戏人吧。”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