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少亭觉得头昏脑胀，闻言走进卫生间随意冲了个澡，衣服全湿了，无法再穿，他扯了件白色睡袍披在身上，只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腿，头发还往下滴着水，配上苍白的脸色，平添了几分慵懒诱惑。
楚雁秋听见动静回头，见他如此模样，小脸轰一下燃烧起来，感觉周围的气温迅速升高，灼得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不会也发烧了吧？”桂少亭有些担心地问，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
“没……没有！”楚雁秋结结巴巴地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她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一只小鹿在乱撞，让她难以平静，她转身借着倒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慌乱。
“没事就好！”桂少亭坐在床沿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头晕眼花。
“你……你喝点热水！”楚雁秋将杯子塞进他的手里。
开水的温度透过玻璃清晰地传到他的手心，让他的心也跟着暖和起来。
原来，被自己喜欢的人关怀和照顾是这样美妙的感觉，这一刻，他甚至感谢这一场高烧。
“你先……先睡一会儿吧！”楚雁秋低着头小声地说，两朵红晕挂在脸上久久不散。
“好！”桂少亭点头，说：“你也睡一会，醒来了我们再去吃饭。”
楚雁秋点点头，有些拘谨地躺到旁边的床上。
桂少亭放松下来，困意席卷而来，很快就沉睡过去。
楚雁秋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躺了许久，直到浑身都有些僵硬了，才悄悄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只见他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眉头紧皱，很是痛苦的模样。
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她心急如焚，思索片刻之后，穿上外套，撑着雨伞，在服务员的指点下来到附近的一家药店买了退烧药。
回来的时候，桂少亭还睡着，但并不安稳，他浑身发热，好像被放在大火上炙烤，满头大汗，偶尔发出一声呻吟。
“少亭，醒醒！”楚雁秋伸手拍拍他，轻声叫道。
桂少亭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有人叫他，他挣扎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张带着紧张担忧的小脸映入他的眼帘，看清面前的人儿是谁时，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我给你买了药，你吃了再睡！”楚雁秋递给他一颗药丸。
桂少亭却没接，只是眨巴着眼睛，张开了嘴。
楚雁秋也顾不得害羞，将药丸丢进他的嘴里，然后又将水杯递到他唇边。
桂少亭吃了药，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楚雁秋也不敢松懈，直接坐到他的床边，时不时伸手探探他的额头。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没多大会功夫，夜幕降临，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四周很安静，只听得见他粗重的呼吸声和呼啸而过的风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但桂少亭的体温却没有下降。
楚雁秋忧心忡忡，愁眉不展，突然想起电视上的降温方法，于是也去拧了一条毛巾覆盖在他的额头上，等到发热了再拿下来换一条。
如此反复十几次，桂少亭的体温终于降低了，眉头也舒展开来。
楚雁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眼皮开始打架。
桂少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她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抬起手将一绺碎发别到了她的耳后。
楚雁秋提心吊胆，睡得并不平稳，察觉到动作后立刻睁开了眼睛，问：“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桂少亭嘴角微扬，沙哑着声音说：“好多了。”
楚雁秋不放心地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桂少亭握住她的手，说：“我真的没事了。”
楚雁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扬起笑容说：“总算退烧了，吓死我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桂少亭摸摸她的头说：“辛苦你照顾我了！”
“是我应该说对不起才是，如果不是我任性，执意要上山，你也不会淋雨生病。”楚雁秋愧疚地说。
“都九点多了！”桂少亭看了一眼时间说：“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两人出门右转，步行了大约十分钟到了一家简陋的小饭馆，浏览过菜单之后，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样偏僻地方的东西竟然如此昂贵，扣除明天回去搭车的费用，他们剩余的钱只够买一碗面条。
“你吃面我喝汤就行！”桂少亭展示了他的绅士风度。
“不行！”楚雁秋连连摇头：“你生病了，应该多补充营养，你吃面我喝汤！”
“不行！”桂少亭说：“男生照顾女生是应该的。”
“你是病人！”楚雁秋坚持自己的想法。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楚雁秋开口：“那我们一人一半！”
“好！”桂少亭应道，拿来了一个小碗，但还是把大部分面条夹进她的碗里。
两人都饿坏了，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没多大会功夫，两个碗就变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喝完了，两人相视一笑，牵着手往小旅馆走去。
风停了，雨歇了，空气中带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晕黄的路灯投下光影，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虽然还有些头晕目眩，但桂少亭却觉得十分满足，甚至有些庆幸这次的生病，让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
“如果下雪就好了！”他突然说。
“嗯？”楚雁秋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下雪不是更冷了吗？哪里好？”
“可是这样我们就可以走到白头了啊！”桂少亭咧嘴笑着说。
楚雁秋翻了个白眼，问：“你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不喜欢吗？”桂少亭摸摸鼻子，有些疑惑地问，温子叶他们不是说女生最喜欢甜言蜜语吗？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感觉就是花言巧语，拿来骗人的。”楚雁秋耸耸肩说。
“我是真心实意的。”桂少亭强调说。
“哦！”楚雁秋漫不经心地应道。
“你不相信？”桂少亭问。
“我相信！”楚雁秋对于他的较真不觉得失笑，但还是点点头说。
“你在敷衍我！”桂少亭不满地说。
“没有，我很认真，我相信你。”楚雁秋矢口否认。
桂少亭停住脚步，指着自己的眼睛道：“那你看着我的双眼，再说一遍！”
“有必要这么认真吗？”楚雁秋有些无语。
“你都不相信我？”桂少亭委屈巴巴地控诉。
楚雁秋无奈，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相信你，这样可以了吧！”
“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桂少亭强调：“我也会努力去做，绝对不是只会说空话的人。”
“知道啦！”楚雁秋应道，拉着他往前走去，生怕他纠结着这个问题不肯罢休。
在她看来，说一百句还不如做一件事来得实在，而且她知道他对自己是真的好，所以并不需要这些华丽肤浅的东西。
回到狭**仄的旅馆，门关上的瞬间，两人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楚雁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有什么东西牢牢地吸引住了自己的目光。
桂少亭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说：“我们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搭车回家。”
“好！”楚雁秋逃也似的钻进卫生间，胡乱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红得像个苹果，不由得伸手拍拍，希望能减少一点燥热，可出来的时候，小脸却更红了，娇艳欲滴，简直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桂少亭低头看看自己，不由得苦笑一声，打开窗户呼吸了几口冷冽的空气，才把自己满心的躁动压抑下去。
楚雁秋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到他站在窗边，忙道：“你生病还没有好，不可以吹冷风。”
“好！”桂少亭乖顺地关上窗户，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你……我……我睡觉了！”楚雁秋结结巴巴地说，装作淡然自若的样子从他身边走开回到床上，拉扯被子盖在身上。
桂少亭也脱下外套，钻进了被子里。
一时之间，没人讲话。
楚雁秋觉得有些不自在，眼睛直盯着天花板。
“我关灯了！”桂少亭突然开口。
“好！”楚雁秋应道。
“啪”地一声，电灯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四周寂静无声，只听得见彼此紧张的心跳声。
楚雁秋一动不动，她觉得有些困倦，但精神紧张，完全无法入睡。
良久，黑暗里响起了桂少亭的声音，轻轻地，痒痒的，像羽毛划过光滑的肌肤，引起一阵颤栗，他问：“雁秋，你……睡了吗？”
楚雁秋摇摇头，随后意识到他看不见，又开口回答：“还没！”
“我们聊聊天吧！”桂少亭翻了个身，朝着她的方向。
“好啊！”楚雁秋仍旧看着天花板说。
可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于是又陷入了沉默。
“雁秋……”桂少亭又叫了一声。
“嗯！”楚雁秋应道。
两人就这样一叫一答，循环了四五次，楚雁秋终于有些不耐烦了，问：“这是录音机循环播放吗？你到底有没有话说，没有的话就睡觉吧！”
桂少亭绞尽脑汁，最后开口道：“你和我说说你的学习生活吧！”
楚雁秋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说：“这有什么好说的，还不是每天上课，考试，写作业，千篇一律，也没什么花样！”
“你最喜欢上什么课？”桂少亭又问。
“哪个科都不喜欢！”楚雁秋快速回答，沉吟片刻又道：“如果真要选一科的话，应该是英语吧，我们班主任对我挺好，也挺包容的，有时候上课偷偷睡觉，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最喜欢物理课！”桂少亭顿了顿，接着说：“数学课也挺有意思！”
“没兴趣！”楚雁秋撇撇嘴说：“我们俩爱好不同！”
“雁秋……”桂少亭沉默一会儿，开口：“前一阵我遇到彦衡了！”
“唔！”楚雁秋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分外友好的男生，总是笑容灿烂，活力无限，说：“我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他怎么样了？”
“他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了，警告我说你是个好女孩，让我不要欺负你！”桂少亭说。
“他怎么知道的？”楚雁秋疑惑地问。
“我和温子叶说话的时候，没注意他在旁边，就被他听见了。”桂少亭解释道。
“哦！”楚雁秋应了一声。
“他……”桂少亭迟疑片刻，继续说：“他挺喜欢你的！”
“柳思琪也挺喜欢他的……”楚雁秋不咸不淡地说，让人听不出情绪。
这世界上，总有些感情，是付出得不到回应的，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有缘无分吧！
“雁秋……”桂少亭有些着急地叫了一句。
“我累了，想睡了！”楚雁秋翻了个身，背朝着他。
“你生气了？”桂少亭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楚雁秋冰冷地回答。
“雁秋，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桂少亭急急解释。
“我没生气！”楚雁秋冷漠地说。
“我就是……就是害怕！”桂少亭掀开被子下床，来到她的床边，抓着她的手说：“我害怕你会喜欢上别人……”
楚雁秋甩开他的手：“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雁秋！”桂少亭乞求地说：“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气，别不理我！”
“我想睡了！”楚雁秋冷冰冰地说。
“你要是生气就打我骂我，不要带着怒气睡觉，这样对身体不好！”桂少亭说。
楚雁秋闭上眼睛，紧抿嘴唇，没有说话。
桂少亭又说了几句好话，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只好失魂落魄地回到床上，盯着她的方向，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楚雁秋心潮起伏，也是无法入睡，直到后来困意袭来，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太阳升起，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可两人之间的坚冰却没有融化。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