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点,昨天包的出租车依约而来,两人背着包、提着两纺织袋爬上了车。就这样一车三人等在路边,看着送货的、拉煤的车来来往往。
“我说两位小兄弟,咱们就一直在这儿停着?咱们昨天可说好了,一天两百。”前头的司机打破了沉默。
“怎么会,等会儿咱们就出发。”王明河答道。
“要去哪现在能说了吧?”昨天租车时司机就有点想法,两个年轻人光说租两天车,去哪儿都不说,要不是租金挺高,司机都不准备接这活儿。
“鲁省。”李旭惜字如金。
司机一听,得,咱还是安生的当司机吧。
“旭哥,快看,车来了,就是那两辆车。”王明河兴奋的坐直了身子。
“不会搞错吧?”李旭要再次确认一下。
“绝对不会,我跟吕老二打过牌,他也请我喝过酒,熟的很。”王明河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好。师傅,开车,跟着前面两辆大货车。”怕司机多想,李旭又解释了一句,“他们要往鲁省拉煤,跟着他们不迷路。”
司机心里一句:MMB,去个鲁省还能迷路?真TM的小看人。叔叔我可是十几年的老司机,过的桥比你们两个小仔子走的路都多。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可不敢说,毕竟两位小爷是要掏钱的。
为什么要跟踪吕老板的拉煤车呢?当然是要搞清吕老板把煤卖给谁了,挖墙角多简单呀,这可比自己新开拓市场轻松多了。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李旭这事办的不算地道。不过,挣钱嘛,生意,不寒碜!
老司机熟练的点火,挂挡,给油,走你。两大一小,三辆车就展开了为期两天的奇妙之旅。
从杨村出发,前往鲁省,估计要300公里以上。十几年后李旭常开车带家人自驾游,趁个假期,高速免费,三四个小时就能跑到泉城去看趵突泉,时速一百都是小意思。
两省间的高速在2000年前就已经通车了,可拉煤车是不会上高速的,挣的那点儿运费,都不够交高速的过路费。
两辆拉煤车先是走乡道,然后上县道,到县城附近终于上了国道。现在的国道真是破,路上车多,人多,好不热闹。有跑长途的大货车,也有拉人的公交车,更多是的各式各样的农用车,有拖拉机,有小三轮,有牛车、马车、小推车,还有两轮摩托车、自行车。更过份的是国道上还有赶集摆摊儿的,占了大半个路。好不容易穿过了集市,又遇上堵车,跟着慢慢挪了半天,原来前面是收费站,要排队交费,车太多给堵了。走高速要交过路费,走国道也有各种收费站,收过路费、过桥费、过洞(隧道)费。李旭感觉这趟出来就像西天取经一样,估计前面还有九九八十一难在等着他。
本来李旭还担心万一跟丢了怎么办,现在想想,骑个自行车都跟不丢。
都过了中午饭点儿了,两辆大车根本没停车休息,估计是吃干粮解决了。李旭和王明河也拿出面包、火腿、矿泉水,解决午饭问题,当然也没忘了司机。
“旭哥,电视上那种大行动都有行动代号,咱们这次发财行动,也得起个代号。”王明河一边啃着火腿,一边和李旭逗闷子。
一句又把开车的司机说愣了。
“叫发财行动?不行,有点俗。叫挖墙角行动?不够高大上。要不叫劫财计划吧,劫了他们的财路。”王明河还在那自言自语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司机大叔的脸都绿了。
“发什么财呀?挖谁的墙角?要劫我?”司机大叔怕极了,吓一声不啃,心乱如麻,还在那自己脑补,“怪不得一直不说去哪,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狠吗?你们不学法的吗?抢劫可是犯罪啊!”
李旭忽然发现司机开车的手有点儿抖,再一想,明白了。一巴掌拍在王明河脑袋上,“胡说什么,咱们就是去要个账,叫你瞎胡说,把司机师傅都吓着了。”
“师傅,你别听他胡扯,你也误会了,前面那俩拉煤的,欠了我们煤款还不给结,我们矿长派我俩跟着他们,上门去要账。我们俩都是伯庄乡第二煤矿的。”
听李旭这么一说,司机的心总算落下了,“伯庄二矿呀,我去过,我和你们矿的XX是哥们。两位小兄弟是去要账啊,这不常有的事儿吗,你们明说呀,吓我一跳。你听听刚才这位小兄弟是怎么说的,什么劫财、挖墙角的,这不故意吓人吗。”
“我是这么说的吗?”王明河根本没意识到。
有这么一个小插曲,车上的氛围轻松了不少。“两位小兄弟年少有为呀,年纪轻轻就得矿长信任,把这么重要的活儿派给你们。这趟出差好处不少吧。”
“嘿嘿,矿长是我叔,有好事当然让我来了。”王明河顺嘴又吹上了。“旭哥,你给行动起个代号呗。”好嘛,这小子还记着这事儿呢。
“就叫黄雀行动吧,行动时间2000年7月1日。”李旭一锤定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我懂啊。”王明河自豪的说,“咱们就是要当黄雀,把吕老板这只螳螂给捕了。”
就这么跑了一天,俩大车没停,后面跟着的小面包也没停。“旭哥,你说他们这是要把煤拉到哪儿?我刚才看路边牌子,好像要到泉城了。”王明河弯着腰,站了起来,揉了揉坐麻的屁股。
“这时候要是有导航地图就好了。”坐了一天,也在车上颠了一天,李旭也浑身难受。智能手机还没影呢,智能导航想都别想。
“导航地图?什么是导航地图?”王明河问道。
“就是一种地图,方便司机找路。”
这时开车的司机大叔说话了,“我车上就有地图册,就在副驾座位下面,要看你们自己拿。”
李旭从座位下拿出一本全国公路司机地图册,找到鲁省地图,指给王明河一起分析看。“鲁省也有许多煤矿,主要分布在西部和南部,所以咱们的煤,最大可能是卖到鲁省中部,泉城,泰山这一带。”
“那为什么不是鲁北和鲁东呢?”王明河不解的问。
“晋地的煤,一路向东过了国际庄就能到鲁北,人家那都是用火车拉的,价格贼便宜。鲁省东边是什么?是大海,海边都是大港口,运煤成本低呀。所以我觉得只能是鲁中地区。”
“高,实在是高!”王明河心服口服,马上送上马屁。
“滚一边去,你要当汉奸,我可不是鬼子。”
“哈哈哈……”连司机大叔都笑了。
看到司机疲惫的样子,李旭说,“梁师傅,看你也累的不轻,要不,下面这段路,我来开车吧。”经过一天的共同战斗,大家之间也相互多了些了解。师傅姓梁,开出租之前开了七八年大货车。
“你会开车?”2000年时私家车还少,驾照也没那么普及,更何况,李旭也太年轻了,梁师傅有点儿不放心。
“怎么不会,我们矿长的普桑我就常开。一会儿你坐副驾驶,要是觉得不行,咱再换回来。”
“那行,等会儿你来开,我在旁边照看着。”也许是李旭表现的太沉稳,也许是自己真累了,梁师傅同意了李旭的提议。
旁边的王明河一脸疑惑的看着李旭: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我叔的普桑,碰都不让我碰,你开过?虽然有疑问,王明河也不揭穿他。
接下来,回面包车里接着等,李旭直接就坐在了驾驶位。
前面的司机吃完了,两辆拉煤车再次上路。李旭也打着火,迅速跟了上去。毕竟开过十年的手动档车,驾龄可能比梁师傅都长。
看着李旭熟练的动作,梁师傅在边上也放心了。王明河在后面则是瞪着眼睛、张大了嘴:这狗太阳的,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这时驾驶员虽然没有七八十年代那么吃香了,可会开车,还是一种非常牛B的本事。
大车驶过泉城,转向南走,傍晚6点,终于驶离了国道。李旭没敢贸然跟上去,把车停好,看着两辆大车从国道下去又往前走了几百米,开进了一处大煤场,有铲车在装车卸货。更远处,是一大片工厂,烟囱高耸,还有庞大的冷却塔,再看看那如同蜘蛛网似的高压输电线,绝对是燃煤发电厂,目的地终于到了。
“旭哥,就是这儿了吧?”终于找到了,王明河长出一口气。
“总算找到了。”李旭也如释重负。
“下面怎么办?咱们直接找上门去?”
“再等等,看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来,等他们走后,明天我们再上门。各位都辛苦一下,今晚咱们就在车上对付一宿。”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