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哥，醒了，来喝点儿水。”
“谢了，明哥。”李旭打开瓶盖，咚咚咚几口下肚，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梁师傅呢？”李旭接着问。
“去外面吃饭去了，你看，就那边儿，有好几个小饭店。等他回来，咱俩也去吃点儿，这一天一夜熬得厉害，得吃些好的，好好补补。”
不久，梁师傅回来了，地方也搞清了。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就是东岳城最大的火电厂。
“梁师傅，这两天辛苦你了。这一下，咱们跑出多远？”李旭问道。
“昨天我就看了里程表，有三百三十公里。”
“您以前也开过大车，知道从咱们那儿拉煤到这儿，要多少运费吗？”李旭问出了一个他特别关注的问题。大宗商品的销售，运费永远是重要成本。山西的煤最便宜，怎么不卖往全国？要是拉到彩云省，那运费比煤都贵。
“就现在的行情，咱们那儿大车拉煤，基本每吨每公里两毛多点儿，具体多少得和车老板谈。就按两毛算，三百三十公里，每车五十吨，这一趟下来，差不多三千五至四千，大车扣除加油、过路费、司机工资，车老板还能剩一千就不错了。”
“不愧是老司机呀，这账算的，张嘴就来，梁师傅，厉害！”李旭夸奖道。“也就是说，咱们那儿的煤，运到这儿，光是运费，一吨就要加六十块钱？”
“基本就这价格。”梁师傅的回答很干脆。
早餐，两人在小饭店里品尝了有名的的泰山烧饼，王明河还专门跑去买了盒好烟。
“明哥，你看，这电厂周围有多少煤场？竖个牌子就敢称是XX煤炭销售公司。我告诉你，这些个开销售公司的才是电厂领导的亲戚朋友，吕老板那是假冒的。说不定，哪个销售公司就是电厂厂长自己开的。有这些销售公司做外围，那些没有关系的‘普通电煤’，根本就进不了发电厂。”
“走了明哥，背上你的编织袋，开工了。”
挑了家规模较大的销售公司，王明河能说会道，在前面香烟开道，两人很顺利的走进了经理办公室。老板姓宋，大名宋钢，四十岁上下，光头，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又高又壮，体重估计二百往上，还是个社会人儿，（为什么现在做生意的，都是社会人儿？）要是往前一千年，那绝对是位梁山好汉，此地离梁山还真不远。李旭觉得他更应该姓鲁，鲁智生的鲁，而不是身材矮小，面目黝黑的宋押司。
“宋老板，您这儿收电煤吗？优质的无烟煤，热量5500大卡以上。”王明河上前两步，递上根儿烟，小心翼翼的问道。估计被’好汉’的气势吓住了。
“收，一百六，卸车拿钱。”可能是觉得两个人年轻，宋老板坐在老板椅上就没动。
王明河的脸立马皱了起来。
李旭却根本不信。靠，煤价一百，运费六十，你只给一百六，这TMD不白扯吗。吕老板往这跑三百公里，只挣运费？糊弄鬼哪。
略微思考了一下，李旭也上前说：“我们是冀省的，村里开的煤矿，我叔就是矿长。听说有人往这儿拉煤，我们兄弟俩就跑来看看。您看啊宋老板，我们大老远的跑来，也不是和您逗乐玩儿的，您说个实在价，要是能合作的话，我们每天都能给您供几百吨电煤。”
听完这话，宋老板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来，两位小兄弟，坐。”把李旭和王明河拉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你们村的煤矿有这么大产量？”
产量这个事很重要，产量小了，供应不稳定，进煤出煤都不方便。大批煤炭储存在场地里，就需要占用大量的资金。
产量高，供应稳定，物流、资金流就能平稳运转，占用资金反而较少，高效的资金流，意味着更高的利润。
但是，产量高的一般都是大型矿，大型矿都是直接与电厂对接，跟本就不理宋老板这样的中间商。
这些基本的经济常识，可能王明河不了解，但李旭很清楚其中的利弊。
“谁在外面，没见有客人吗？拿些饮料来。”李旭还没开口，宋老板就对着外面喊人，上饮料，那是相当热情，和刚进门时的轻慢，对比鲜明。
马上，门外进来位穿着旗袍高跟鞋的美女，端着托盘，可乐、啤酒、饮料上了一桌。然后就在旁边站着，等吩咐。
突然出现的美女，对年轻人的刺激有点大，王明河偷偷瞅了几眼，脸都红了。“这是要对我使美人计吗？”很明显，这小子想的有点儿多。
对已经历尽千帆的李旭来说，一切都是浮云。“一个矿井当然没这么大产量，可我们村有四个矿。”谈判吗，重点要强调己方的优势。
宋老板变的更精神了，“这样的话，你们要是能保证每天供煤200吨，我就能给到170，当然，前提是热量绝对不能低于5500。”
这就170了？那刚才的160绝对是胡扯的。李旭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宋老板，我们也年轻，这事儿也是第一次做，要是有哪儿做的不对的，您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我是这么想的，来时，我们带了煤样儿，您可以化验一下，具体看看发热量、灰分、硫含量是多少，您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我们哪，今天早上刚到，您这儿是第一家，做买卖吗，总要货比三家的，我们也想去其他煤场看看，您看……”李旭丈着自己年轻，说得很直白。把自己的想法很明确的传达给对方：你别扯那些没有用的，一切价钱上说了算。简单、粗暴、直接。
“兄弟们大老远的跑来了，首先就是登我的门，这就说明咱们有缘呐。我看小兄弟你也是痛快人，和咱们鲁省人一样，实在。那咱们这样，你们先休息一下，喝点儿饮料，落落汗。然后你们再出去转转，看看其它公司能给什么价。干脆我让小霞带你们去，别因为不认路而浪费时间。”宋老板指了指旁边的美女。“但是不管怎样，中午必须回来，哥哥给你们安排，绝对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价格。”
两个年轻人连忙推辞，可李旭终究没能抵挡住这位“梁山好汉”的热情。王明河是抵不住小霞姐的热情，李旭还在这边和宋老板拉扯呢，他那边小霞姐都叫上了！
宋老板安排手下人取了样儿，把他们一行三人送上了面包车。梁师傅一脸惊诧，这么一会儿，这两小子就拐了个美女？
在小霞姐的指点下，两个年轻人提着煤样儿，一上午又拜访了周边五、六家煤炭经销公司。基本是相同的流程，见识了各式老板，还包括吕老板送货那家公司。各家出价都差不多，170，175，最高有出到180的，不过要求每天供煤，十天一结算，李旭一算，每天200吨，十天就要压三十六万，转身就走。
中午，被小霞姐，又拉回宋老板那。
热情的宋老板，让李旭和王明河坐上了他的霸道，梁师傅开车跟在后面，加上霸道车的司机，一行6人，一路开到东岳城，进了家相当气派的大酒店，东岳大酒店。几人进了包厢，白、啤的已摆了一桌，宋老板早已安排好。
“两位小兄弟既然到了鲁省，那就尝尝咱们正宗的鲁菜。服务员，上菜，就照着鲁菜的十大名菜上。”非让李旭和王明河坐上位，两拨人又因这事，拉扯了半天，没办法，谁让人家鲁省是礼仪之邦呢。双方互通了姓名，宋老板也变成了宋哥。
“宋哥，都说无功不受禄，咱们还是在吃饭前，把生意的事儿定一下，要不兄弟我吃饭不踏实。”李旭还是先说正事。
“李旭啊，你们在其它公司那也都问了价，实话和你说，不论哪个公司收煤，这价钱都有个上线，那就是东岳热电厂的进场价。
你看哥哥我这一大摊子，要养这么多人，还要加上一些其它的费用，最后，你总要给我留点儿利润吧。
所以我最高能给到175元每吨，卸车就付款。前提是你每天稳定供煤200吨，而且保证质量，5500大卡以上。”
李旭思考了一下，估计这就是市场价儿了，“宋哥，就按你说的，我们先这样走着。但这煤价波动大，都是跟着市场走，发电厂进货价和煤矿销售价都会变动。如果价格变了，我们需要马上告知对方，并保证三天内价格不变，之后可以再次协商价格。”
“这个没问题，毕竟电煤在路上走就要一天时间。”宋老板干脆的答应了。就这样，在李旭重生后的第五天，第一笔生意谈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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