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乔丰年的家事，也是大凉国的国事，容不得外人插手。
宿羌城的百姓们似乎也能感受到山雨欲来，连叫卖声都弱了几分。
幸好，熬过今晚，使团就要正式启程回到延国去。
何九歌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时机，但她并不知道拖得太久会不会对朗清造成什么影响。
比如这一段剧情，原书中根本就没有。乔慎和乔晨起码还能多活几年，熬到夺嫡之争明朗化。而且乔琊宅心仁厚，只是让他们做闲散王爷，从未加以戕害。
剧情的改变非同小可，即便是纸片人，相处久了也是有感情的。何九歌不知道这与朗清执意不解释乔玉是否有关，但她不敢赌。
她希望可以改变延国未来灭国屠城的厄运，然后好好地回家去。
思来想去，还是敲开了叶轻舟的门。
叶轻舟：“怎么，等不及要拜师了？”
相处久了，何九歌已经非常适应叶轻舟的玩笑话。
“前辈，我想再问问幻阵的事儿。幻阵有没有改变一个人的记忆，让他性情大变。比如，他会忽然不喜欢曾经喜欢的人，反而对其他人凭空生出好感？”
叶轻舟不甚在意：“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很少见的。因为这种幻阵已是最高阶，需要非常浑厚的内力作为基础才行。每日还要以血祭阵，这可是损人不利己。”
何九歌神色一动：“果然有！前辈可否教教我，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否中了幻阵。我只是怀疑，并不懂这些。”
“哦？居然有人中了这样的幻阵？”叶轻舟也来了兴趣，“哪个倒霉蛋啊？”
“……”何九歌不敢说，万一朗清说的是真的，他定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还是先确定再说比较好。
叶轻舟极聪明，知道她不想说，也不介意：“中了幻阵的人，会有些不同。比如睡眠会变少，替换了的记忆不清晰断断续续的……”
“嗯，有没有明显一点的？”
叶轻舟思寻片刻，恍然道：“对了，他的后心应有一道浅淡的黑纹。大约与阵引的模样相似。”
何九歌了然，立刻离开。
“诶，这丫头！”叶轻舟笑骂。她话说一半，又匆匆离去，的确失礼。但叶轻舟向来不拘礼，倒也不会记在心里。
此时也是夜晚，朗清刚更衣准备休息，只听敲门声。
“九歌？”
何九歌闪身进来，反手就把门关了。朗清又惊讶又好笑，等着她解释。
她单刀直入：“这么晚还没睡啊？”
“正准备睡。”
“哦……有没有觉得比以前觉少？”何九歌紧盯着他。
“若是无事，多睡会也无妨。”
朗清说着，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何九歌这才看到他的衣着与平时不同。
衣服的斜襟松垮，脖子、喉结一览无余，连胸口也遮不完全。昏黄的灯光下，竟有种诡异的杀伤力。
她情不自禁地吞下口水，瞬间脸红。
朗清觉得好笑：她不会是刚看到他吧？
何九歌觉得，不能白来，穿的少更好，更容易看到背上的黑纹。
“脱衣服。”
朗清：“？”
何九歌简直要被自己吓死，她刚刚说了什么？
直到她要夺门而逃时，朗清慢悠悠地解开衣带，衣服滑落到地上。
她简直要羞愧致死，不过不能退缩。
“转过去！”
这次朗清很听话，乖乖转个身背对着她。
总算是不用被他的目光望着，否则何九歌真的要遭不住了。
她不敢耽搁，立刻朝他的后心看。
他背上的伤疤不少，上次那些伤早就结痂，如今是一道道更白嫩的痕迹。
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抚过那些伤，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朗清的身体僵住，似乎还在隐隐颤抖：“九歌……”
被他沙哑的声音提醒，她连忙看向后心，借着烛光，果然看到一小块黑色的痕迹。极浅淡的，上次疗伤时，被他浑身血淋淋的伤口吓住，反倒没注意到这个。
长方形，有些像是胎记。
她用心记住那块黑纹的样子，丢下一句：“早点睡。”就匆匆离去。
也不管朗清独自凌乱，深深叹息。
何九歌敲开叶轻舟的门，叶轻舟打着哈欠：“确定了？”
“差不多。前辈，中了幻阵会对这个人有什么损伤？”
“哈——”叶轻舟坐在桌边，支着头，“改变了记忆，就会改变这个人的做事方式和行为习惯。最可怕的是，这个人的一切都尽在掌握，将来若是想对付他简直易如反掌，因为他以为的那些弱点死穴，全是对方赠送的。”
何九歌皱眉，一个人若是像一张白纸一样，到时候岂不是随意被人拿捏？那也太可怕了……没有秘密，没有自由，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自己。
“叶前辈，请您帮我救他。”
叶轻舟摆手：“太难了。毁掉阵引，固然可以让他恢复正常，但也相当于被标记了。要想根除就必须找到布下幻阵的人，杀了他。——哪个倒霉蛋值得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布下幻阵？”
此时已没办法继续隐瞒，何九歌只好恳求：“……恳请前辈，在事情解决之前，不要告诉他。”
叶轻舟更加好奇地看着她。
“……是朗清……”
一听这话，所有困意都没了。叶轻舟几乎是跳起来：“怎么会是他？——对对对，也只有他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好啊！到底是谁敢在老子眼皮底下做这种肮脏的事！”
看着他像困兽一般走来走去，何九歌的心更慌了，弱弱地问：“叶前辈，到底有几分把握？”
叶轻舟深深看她一眼：“小丫头，你该好好想想。眼下为了保住他，只能暂且毁去阵引。可一旦毁去阵引，被篡改的记忆就会消散，甚至连你们这段时间的经历也仿若大梦一场。”
何九歌皱眉：“前辈的意思，是他会忘了这些？”
“也许会忘，也许记得。但他绝不会是这段时间的样子了。”叶轻舟看得出朗清对她很上心。这丫头似乎应该也是喜欢朗清的。被心爱的人忘记，可是很痛苦的。
何九歌竟无半点犹豫：“前辈务必救他。只要他是他就好。”
叶轻舟不能不动容。可他不知道，何九歌只是想让大家各回各位，把剧情推回正轨。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