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
可能是叶老的一式“焚天烈日”将乌云蒸发，也可能是叶小小撕开的黑洞吞噬了一切……
蒙面人想走，确实在场没有一个人拦得住。
九大元老有些黯然，这一夜的布局，他们基本就是过来打酱油的。
除了被蒙面人用来牵制叶小小外，他们一点作用都没有，仅仅为雨幕贡献多了几分红色。
“老了……”
“是啊，老了，不服不行。”
几个人互叹几声，伤势或重或轻，但自己疗愈得了。
身形一晃消失不见，显然也没脸在心湖这块地方待下去了。
确实如叶小小先前的布置一般，这几个老家伙，已经过了用身体战斗的年纪。
他们只适合在背后发号施令，下达一些可能有些过时的命令。
然后由新一代的灵宫扛把子出头，力挽狂澜。
灵宫扛把子代表，内院院长叶小小拾着他的断臂落到心湖湖畔，叶老拎着零也落于此地。
“院长！”
“叶护法！”
围观的执法人员如见天神，一个个战战兢兢，肃穆以待。
零听得一惊。
叶护法？
叶老是护法？
他想了一下，终于把脑海中支离破碎的记忆和身旁的草帽老头联系在了一起。
传说灵宫有位护法，常年在外，存在感颇低。
不刻意提起，基本不会有人记得，但是却又没有人能够忘记他。
天叶灵宫的“天叶”二字，本就取自灵宫的两位创始人。
一为“昨天”，一为“叶老”。
且外院每年一次的“天地争霸”，就在升云台举办。
升云台从何而来？
天叶灵宫初建时，叶老与黑暗殿堂堂主切磋失手之下火煅升云峰，铸就了可容数十万人的升云台。
这随便抓一个外院弟子，恐怕都能把这段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是他……”
想到这，零恍然大悟。
之所以先前没能将之联系在一起，就是因为叶老太古怪了！
这死老头，简直一点高人风范都没有。
孤僻自我，行事乖张，不拘一格……
这些从强行给零秘籍就能看出来，从方才别人都被牵制，他却选择直接出手也能看出来。
零苦恼着，这家伙竟然会是护法！
不对。
应该说他之所以只能是护法，估计和他的性格有关吧！
看看周围执法人员的眼神，虽然叶小小断了一臂，但众人看向他的目光还是敬佩的。
至于看向叶老的……
嗯，基本没人敢看。
那几个面带好奇偷窥的，都是年纪轻一些的家伙，而且眼眸中满是畏惧。
敬佩？
那是不存在的。
人群中，夜天然还在休息，方才那一剑贯穿了他的躯体，伤势着实有点严重。
这是零见过裁判大人最惨的一次了。
往日里对他的印象，都是那种飘在天空中的仙人形象，没想到一打起来……
好吧，形象破灭了。
这个中年老男人被重创后，零看他的目光好似没有颓势，反倒是有着异样的兴奋。
“莫不成他原来是个受虐狂？”零心里头嘀咕着。
夜天然起身刚想说话，叶老制住了他，挥手道：“都散了吧！”
执法人员目光瞬间汇聚到夜天然身上，夜天然立马摆手。
“散！”
刷——
本来还有些昏暗的空间一下子敞亮起来，数百人动作出奇一致，毫不拖泥带水闪身不见。
这惊人的行动力，看得零咋舌不已。
他连忙跑开。
虽然没有执法人员那般速度，但也是不慢。
“你去哪？”
叶老看着这小子偷偷摸摸跑开，脸上降下几道黑线。
有些无语的声音在脑后响起，零再次感觉到自己被命运扼住了喉咙，瞬间被扯回了原地。
他看着面前三个大佬，脚一软。
灵法阁大长老、内院院长、护法。
他不觉得这三个人说话，自己有资格站在后头听。
“不是解散吗？”零弱弱道：“我赶着回去搭房子……”
三人：“……”
搭房子？
才刚刚经历这么一场灵宫危机，结束之后的第一反应你竟然是想要回去搭房子？
夜天然看到零被抓过来，劈头就问：
“你杀人了？”
零心慌慌。
他为什么跑，就是怕这个啊！
外院有规矩，同门不得相残，虽然那两个家伙应该是内院的，但自己还是个外院的喽啰。
杀人，那是要被灵法阁抓上刑台的！
“其实是那个蒙面人……”
他话还没说完，夜天然嘲讽道：“你以为我埋伏了一晚上，白瞎了眼？”
零哭丧着脸：“那两个家伙先来杀我的！”
“我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们，但人家都杀上门来了，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你都埋伏了一晚上，应该早些出来阻止他们不是？”
“好歹也是两条人命……”
夜天然：？？？
怎么回事？
你杀了人，怎么还一副自己受了委屈的模样？
零见他好似还可以说话，继续补充着：“自卫反杀，理应无罪……”
夜天然有些头疼地望向叶老，眼眸中的意思很明显，你下的命令，你来处理。
叶老一巴掌拍在了零头上，“干得漂亮！”
“？？？”
这次不止是零脸上冒出问号，其他两人也是一脸懵逼。
叶小小脸色黑了下来，我这个内院院长还在这里呢，你就鼓励外院弟子杀人？
叶老仿若没看到他的脸色一般，自顾自道：
“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个局在前些日子，我回灵宫之时就已经布下了。”
“别说今晚是两个内院的喽啰出来搅局，就算是再高级别的人出来杀你，也没人会去相救。”
“现实就是如此，即便是我，也动不了大局。”
“但是我很高兴，你能够将那两个家伙反杀。”
叶老目光灼灼，眸中欣赏毫不掩饰，直刺零心底，“这正是我所期待的。”
零没有说话，这和他发现布局之后的推测基本一致。
内心不甘？
这自然是有的。
任谁发现自己成为一颗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时，想必都是不甘的。
但换到另一个层面想，谁会为了几个弟子的小打小闹而坏了大事？能不直接将其扬灰清场已经很不错了。
没什么好气的。
说到底，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仅仅是因为自身实力不足罢了！
在这个世界如此，在其他地方，同样如此。
叶老就是这样一个人，没能入他眼的，生死与其无关。
被看上的，他能将你视若珍宝，谁都夺不走。
就像九大元老和零在他眼中的价值……
嗯，没有可比性。
见少年沉默，老头扶着草帽转向夜天然道：“今晚捕获计划失败，蒙面人实力超出想象，杀了两个内院弟子后，从容而退。”
他顿了一下，道：“就这样宣布吧。”
夜天然人都傻了，望向了叶小小。
叶小小惊愕地望向叶老，似乎没能从他的骚操作中恢复过来。
叶老嘿嘿一笑：“这条手臂你要是还想接上，点头即可。”
叶小小：“……”
他抓着自己的断臂，伤口处血早已止住，然而没有高品级的炼丹师，他可能今后也就这样了。
叶小小陷入了沉思。
紧接着，零就眼睁睁看着这个漂浮在空的白发道童，轻轻点了点头。
“好。”
夜天然也只能闷闷地点头了。
零整个人都震惊了，传说中公正无私的灵法阁大长老，竟然一句话就被拿下了？
这就是权利和地位吗？
简直不要让人太欢喜！
零乐开了花，意识到今晚自己杀人这件事，估计就这样被抹过去了。
其实也对，真要据理力争，他完全站得住脚，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个人都不想往灵法阁的刑台走一遭吧！
夜天然没有在这种小事上多做停留，他望着叶老的目光重新爆出一开始那般兴奋的光芒。
“所以……”
“方才那蒙面人是……”
叶老看着他胸口处新生的嫩肉，道：“你不都已经尝过滋味了？有了答案还来问我？”
“真的是他？”
“嗯。”
零被这两人的哑谜打晕了，好奇道：“所以是谁？”
六道目光瞬间如刀一般刺过来，零蹭蹭后退。
“不是你们让我在这的嘛，抱团八卦就算了，还排斥我……”他弱弱道。
三人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八卦？
叶老拍了拍零肩膀：“好好修炼，这些不是你现在能接触的。”
“噢。”
零反倒心里头对那个蒙面人起了无穷好奇。
这家伙分明也是个剑修，而且甚至同样走过纯剑意战斗的路，但是……
他想起最先接触这人时，对方那劝退的语气不似有假，似乎这条路真的走不通似的。
然而走不通，会这么强？
一人力敌整个天叶灵宫？（虽然只是内外院…）
零感觉心被猫挠了一般痒痒，谜团的答案就在眼前，却没人愿意给他解开。
可恶！
“好了，都散了吧。”
叶老摇着头，望向天空，天色都亮了，雨后的空气无比清新。
夜天然告辞退去，叶小小却盯着零，看得他莫名其妙。
“你是‘风云争霸’这一届的冠军？”童音响起。
零木然点头，不知道他要干嘛。
“明天起，你可以入内院了。”
“？？？”
什么情况？
自己打生打死入不了的内院，这下子一句话就搞定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