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姑娘越渐危险的小眼神，零下意识用手指捂住了耳朵。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声高亢的咆哮就起来了。
“零！”
“这是我的！”
沐兮噘着嘴，恶狠狠地盯着他手上灵印。
零一脸无辜，“刚才你不都抛出去了吗，你都不要了，师兄我收个二手货，容易吗我？”
“……”
“受到诅咒，烟瘾值，+1，+1，+1，+1……”
“咳咳！”
沐兮的一声咆哮没能震到零，倒是把地上的张欣怡给吵醒了。
零有些惊诧，这“生命灵印”确实是个好东西啊！
放沐兮怀里才一小会，就把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再在张欣怡小腹躺了一阵，又救回一命。
他将这东西捂得更紧了。
嗯，其实真要算起来，也不能完全把功劳归到这灵印上，好像是这两个人都有些古怪……
张欣怡就算了……零盯着自己的师妹，眸中有着异色。
那时沐兮被灰雾人偷袭，他第一时间探查了这姑娘的身体情况，发现残躯竟然自我修复。
想来如果没有“生命灵印”，她再次苏醒也只是时间问题……
沐兮不知道零在想什么，她望着地上的血人悠悠转醒，向零伸出了小手。
“剑借我！”
“干嘛？”
零一愣，掏出了“小黑”，却在这姑娘将要拔出之际连忙摁住。
这该不会是要报仇吧！
方才那一掌？
“乖乖，别冲动！”零急忙将剑给收了，“方才不是她拍的！”
“不是她还能有谁？”沐兮气极。
枉她那么相信张欣怡，之前二人一起追向零这个骗子，不曾想，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女人竟然阴了自己。
她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被置信之人背叛啊！
张欣怡看着争执的二人，再望了眼周遭的大坑，眼睑一低，已然明白了什么。
她苦涩一叹：“沐师妹说的对，或许我真的不应该继续活着了。”
零反手钳制住沐兮躁动的双手，再一把捂住她嘴唇，继而皱着眉头望向了张欣怡，顿了一下道：“我也这么认为。”
“……”
张欣怡感觉胸口一震，心跳一下子加速，甚至超过了正常人的水准。
“如果你不打算给出一个解释的话。”零补充了一句。
张欣怡一愣，头低了下去，道：“没有解释。”
“你能活下来，想来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而是它给你留下了一线生机……”
说的这，零眉头一皱，用脚将沐兮不安分的下盘勾住，如此这姑娘只剩金鸡独立，不会再影响自己说话。
他继续望向张欣怡：“它还活着，对吗？”
张欣怡当然知道面前青年说的“它”是谁，但她依旧不语。
零可不想救回来一个哑巴。
这事要是搞不明白，就像给自己留下一颗定时炸弹，弄不好就要在某个时刻炸开。
如此还不如关门放沐兮，借她一剑将人杀了来得痛快。
他沉声道：“如果不是什么三缄其口的封印的话，我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灰雾人我没发现也就算了，但现在我都将这玩意给打残了，想来它此刻也应该是元气大伤……它听不到我们说话吧？”
张欣怡身子一颤，没有否认。
零沉默了，他在思考着要如何讲，才能让张欣怡开口。
一个人身上最大的秘密，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撬开的，更何况还是类似灰雾人这类“老爷爷”的秘密。
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人是善良的。
有时候这些人怀揣着秘密不说，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单纯只是不想连累别人。
零大概能看出来，张欣怡应该便是偏向这类性格的人了，他也知晓如何去打开这些人的心结。
因为曾几何时，他就是这类人中一员啊！
威逼利诱只会让其更加封闭，真正想要让人敞开心扉的，只有感同身受，让其推己及人。
简而言之，便是装可怜！
零语气变缓，轻柔道：“你不说，或许是打算一个人扛下来，但我已经见过它了……”
“如若还不能明了这灰雾人的来历，于我而言，这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我将辗转难眠！”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张欣怡望着他，眸子颤动，继而挪开了视线。
零见其反应，心中一喜，诚挚道：“告诉我吧，那团灰雾……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欣怡咬紧了牙关，拳头攥住了身上血色衣裙，欲言又止。
零见她还不肯说，打算放大招了！
他一把将反抗不休的沐兮一脚拐倒，抱着蹲下，强行接过张欣怡的视线，仿若直接洞穿了面前姑娘的灵魂。
“我当你是朋友！”这道声音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张欣怡再也坚持不住，眼眶一时通红，打算道出实情。
结果她惊愕地看着面前青年诚挚双眸忽然遍布痛苦，嘶吼了一声。
“啊——”
“你属狗啊！”感情破碎，变成咆哮。
零破功了，急忙收回捂住沐兮小嘴的手，其上血迹斑斑。
这丫头是怎么能咬开宗师之身的？
他的目中满是震惊。
沐兮冷笑一声：“零，你还有朋友呢！”
“受到嘲讽，烟瘾值，+1。”
张欣怡：“……”
她张开的嘴唇嗫嚅两下，终于还是闭合了。
“打什么岔呢！”
零推狗一般顶住沐兮下巴嫩肉往外撑，他真想把“生命灵印”给扔出去，想必这姑娘必然会屁颠屁颠跑过去找。
但能不能再回到手上，那就是两说了。
沐兮凶凶地瞪了零一眼，竟是没有再闹。
她并不是情商不高之人，零先前一番话，已经让她闻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再结合之前对战张欣怡时，脑海中莫名其妙浮现的记忆。
或许，张欣怡身上的秘密，还和自己记忆中那段空白有关？
二人停止了争斗之后，齐齐望向张欣怡，后者再也忍受不了这两道灼灼目光，直接败下阵来。
“它一直在我的右臂之中，无人可以发觉。”张欣怡斟酌着开口。
她捂住了自己的右手，那东西依然在，庆幸的是，目前它已经进入了沉睡状态。
即便如此，张欣怡也还是不敢多言。
零没有过激地直接询问后文，这样做是不妥当的，套话……呸，心理治疗需要潜移默化的引导。
他很是巧妙地重复了张欣怡话语中的字眼：“它？”
“对。”张欣怡显然被带进去了，神色有着回忆，“直到此刻我都不知晓它的身份，但我的开元属性之力，是它引导觉醒的。”
这一言就听得零心头微凛。
可以引导觉醒开元属性之力，还是固定方向的觉醒，这需要多强的修为？
即便是叶老，也只能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在自己未开元时给一门火属性功法，增大自己入开元后觉醒火属性的几率罢了。
他没来得及继续心理暗示，就听背后沐兮出声道：“大陆有名有姓的封印属性强者凤毛麟角，封天圣帝和你什么关系？”
“封天圣帝？”张欣怡眸中闪过迷茫，“我不知道。”
“你在撒谎！”沐兮断然道。
零回过头瞪了她一眼，这姑娘是发疯了不成，哪有这样子问话的，这能问出个什么。
循序渐进懂不？
“零，你挤眉弄眼啥呢？”沐兮白眼一翻。
“……”
妹妹，暗号！
暗号懂不？
傻子！
零直接在嘴上拉了链条，示意她闭嘴，让自己来。
他回过头，轻声道：“没关系，这种人……嗯，这种东西即便说了什么身份，也是不尽可信的。”
“但你对它的身份肯定有过好奇，这家伙应该不至于无时不刻都在盯着你，你……没调查过？”
张欣怡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有。”
“嗯？”零一声淡淡鼻音，身子微微前倾，一副倾听者的姿态。
犹记那世那年，他尚且还在那个星球，那些白色病房中，那些白衣魔鬼们就是这般套话的。
沐兮却是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往后吊了吊，没好气道：“靠那么近干嘛？”
零：？？？
我滴小姑奶奶，你能不能闭嘴！
当个哑巴不快乐吗？
张欣怡有些好笑地看着二人，缓缓道：“我调查过了，总结出了一个字，灵！”
灵？
零沐二人同时一怔，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名词。
“灵是什么？”沐兮好奇道。
这次零没有阻止她说话了，因为这确实也是他想问的问题。
张欣怡探着右臂上的气息，确保那家伙真的沉睡了之后，忐忑道：“天叶门是一方小世界，这个你们知道吧？”
二人点头。
“这方小世界是由天叶灵宫自己打造出来的修炼之地，专门供给内院弟子用的。”
“但在灵宫之外，大陆之中，类似于此的异次元空间，其实不在少数。”
张欣怡顿了顿，话锋一转：“这些空间，大部分是自生的。”
零挑了挑眉，异次元空间他知晓，但这和那灰雾人又什么关系。
张欣怡继续道：“大部分异次元空间盛产有不属于这片大陆的奇物，这便是宝地。”
“但有一类空间不是，它不仅出产宝物，更诞生了类似于人的异次元生物。”
“低灵智的异次元生物仅仅只有破坏欲，而灵智高的，有的甚至不下于人类了。”
“灵？”徐小受道。
张欣怡点头：“不错，灵极难诞生，有的时候一整个异次元空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但是一旦出了……”她苦涩地笑了笑。
零大致明白了。
灵这种东西，想必已经不满足于自身的破坏欲了，花花世界，谁不想要走上一遭？
但如何从异次元空间走出，能不能走出，甚至走出时会不会被异次元空间的看护者发现？
这些都是问题。
甚至于可能有的灵都和普通的异次元生物一般，被看护者当做暴乱者直接宰了。
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下，真正能瞒天过海，走出异次元空间，来到这片大陆上的……
其灵智、实力有多强，可想而知！
零转瞬间分析完这些东西，意识到了张欣怡话语中的漏洞。
“按你这么说，你被这灵看上的时候，实力应该还很弱，如何进的异次元空间？”
沐兮同样好奇的盯着她。
张欣怡苦笑道：“仅仅只有异次元空间有灵吗？”
零一时愕然。
是啊！
异次元空间有灵，不代表现实世界就没有这东西啊！
相反，那些早早逃出来的，且能躲避过追杀的，想必其实力更加是深不可测了吧！
零有些后怕。
这也真的恰巧自己是在天叶门撞到了灰雾人，有小世界的规则之力束缚，它无法释放超越宗师修为太多的力量。
要真是在外头给遇上了，凭借自己刚刚突破那股蔑视苍生的气势，肯定不会退缩啊！
而这不退，妥妥的完蛋……
想到这，零暗中给自己的“对敌之策”又加了一条：
“灰雾人：敌人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强，苟住，方能长生！”
嗯，苟！
这个字眼很有味道，一定要牢记了，以后没有百分之一万的把握，千万不能胡乱出手！
这次，真的是侥幸啊……
心里头长叹一声，零又不解道：“灵这么强，想必造成的破坏也很大吧？”
“那些大势力怎么会任由它们胡乱在大陆肆虐，不应该联合出手？”
张欣怡轻叹道：“黑暗殿堂确实是百般追捕，一经发现直接轰杀，根本不留余地。”
“但这也导致了那些残存的更加小心翼翼了，而论藏身之术，谁能敌得过它们？”
零恍然道：“所以你就被这残存的家伙盯上了？”
“不！”出乎意料，张欣怡摇头了。
“我应该是直接被异次元空间里的灵侵蚀了，是第一代‘鬼兽寄体’！”
“……”
零无语了，敢情兜了一圈，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沐兮忍不住开口：“第一代？那就是说你真的在低修为时候入过异次元空间？这怎么可能？”
异次元空间，不是想入就能入的，钱权修为，缺一不可！
张欣怡依旧摇头：“我没入过。”
二人傻眼了。
这没入过，又是第一代，你逗我们玩呢？
“几年前安阳郡的那一次异次元空间暴动，你们忘了？”
沐兮一脸迷茫，皱眉苦思。
零怔怔发呆，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还是没能从记忆碎片中找到相关信息。
张欣怡看着二人神色，一阵无语。
这都是两个什么人啊，完全与世隔绝了吗？
他们的生命中只有一处天叶灵宫？连外界这轰动了附近十余个郡城的大事，都不知晓？
她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道：
“次元！”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