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感应”瞬间探去。
那是一个浑身焦黑，一脸干涸血迹的老头。
他在呻吟求救着。
大家之所以听不到，是因为三声爆破声连得太密了，吸引了众人目光。
零看得整个人惊了。
楼梯口……
这老货是怎么过去的。
炼丹房和楼梯口，中间隔了一整个大庭啊！
他要是这般飞过去，众人怎么可能没有发觉？
很快，零就找到了线索。
他所在的炼丹房，从门板往上，继而在天花板上有着一道红黑痕迹。
答案很明显了。
云鹤老头是被炸飞的。
但是他的孱弱身躯，根本不足以突破天花板，只能在结界的压制之下，被薅出了一道血痕。
“这……”
“这就有点离谱了啊！”
零飞速跑了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老头在呻吟着，零连忙凑近了些，却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字眼。
“蛇……”
“蛇？”零一愣：“什么蛇？”
“蛇、蛇偶……”
“？？？”
“手法……”云鹤的目光依旧还是火热，终于是吐出了最想要的那两个字。
零脸色一黑，都死到临头了，还惦记手法？
他连忙掏出蜂蜜给喂下，老头这才气息平稳了一些。
“说了叫你离远点啊，你不听，这下好了吧，给跪了吧？”
“呃！”
老头一口气没换上来，直接呛晕过去了。
零：“……”
居无境？
好弱！
这个老头的居无境，估摸着是用丹药堆上来的吧！
众人议论纷杂，指指点点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年头，接待人炼丹，还有生命危险了？
一些个云鹤的老朋友过来，零连忙将人送给了他们。
老家伙们接过人，面色不善，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一看到这家伙元庭境中期的修为……
罢了！
元庭境中期，能搞出个什么幺蛾子？
炼丹又不是练剑，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炸炉，估摸着也不是这小子的本意，云鹤，应该也是为了救他吧！
可是……
救人的话，又怎会重伤至此？
“受到怀疑，烟瘾值，+32。”
果然，千言万语，最终还是要汇成一句：今日丹塔，乃不详之地。
啪！
啪
两扇炼丹房的门几乎被同时推开。
陆琳雪脸色完全是臭的。
今天的运气简直是要炸裂！
第一次考核，她尝试了“星离丹”的炼制，这是七品丹药中，都要算顶尖的存在。
其炼制难度，更加是十分繁杂。
可陆琳雪有信心，她在家尝试过了。
哪怕是星离丹，只要自己完全沉下心来，也有七成的可能性成功！
可……
丹塔一震，前功尽弃。
第二次炼丹，她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七品中炼制难度较为适中的“元庭丹”。
这是一种大众比较常用的丹药，性价比高，非常有代表性。
可比起星离丹，它的炼制难度下降了不止一筹。
陆琳雪十拿九稳！
她又失算了。
隔壁炼丹房的惊天一炸，将她的所有努力一碗打翻。
她此刻的心情，有如张嘴呼吸灵气，一不小心吞入了蚊虫那般难受！
陆行小心翼翼的在其身后跟着。
这爆破……
他熟！
他望向了零炼丹房的方向，果不其然，门板被炸穿，残剩的那些木刺，格外惹眼。
“这是个什么选手哦……”
陆行心在颤抖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真要求学“十练剑指”的话，抗造吗？
抚摸着腰间玉佩，陆大公子突然伸手，从戒指中掏出了第二枚系上。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再掏出了第三枚。
“嗯，如此，我便心安。”
……
沐兮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往零的炼丹房扒拉。
果然，一股焦灼臭气，一个焦黑浴缸……
还有那天窗！
她讷了一下，甩甩脑袋，暗道还算可以。
“零，你在哪里，人没事吧？”
小姑娘略带惊慌的出声。
“我没事。”
零的声音从她后方传来。
青年看着沐兮后头满胡子都是灰的师提会长，看着他那比玩泥巴的孩子还要快乐的面庞。
他硬着头皮走上去。
沐兮根本不在意零，大眼睛往他身后张望着。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接待人员。”
零：“……”
小丫头，你变了！
你竟然不第一时间关心你师兄了！
他没好气道：“人没事，还有气息。”
沐兮抓着双马尾，庆幸的“噢”了一声。
菩提呆住了。
听听这俩师兄妹的交谈语气，再瞧瞧这二人熟稔万分的神态……
“还有、气息？”
这是人话？
这特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紧张了起来。
云鹤虽说资质不行，但也是一个极为努力的老家伙，在丹塔的辈分也算挺高。
什么叫还有气息？
这是被炸没了的意思？
“零，你们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咬牙切齿道。
零想了一阵，认真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正常炼丹而已，云鹤前辈他……靠得近了些。”
菩提忍住怒气，走到他房门一看。
炸裂的门板，惹眼的天窗，满屋子的灰烟之气……
这就是炸炉的节奏啊！
可仅仅只是炸炉，又怎会这般可怕？
云鹤又怎会昏迷？
菩提心态要炸裂了，他大口喘着粗气，感觉有话要说，但又说不出口。
零来丹塔半天，会长大人似要患上哮喘。
“这、这就是你说的正常炼丹？”菩提缓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是的。”
零正经道：“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炼丹，动静可能会比较大……了那么一点点。”
“呵，一点点？”
菩提怒了，他此刻很想要将面前青年从天窗给扔出去。
但满心的愤怒，也依旧压不下内里的疑惑，于是会长咬牙问道：“炼丹房的结界，你们是怎么打破的？”
“还有这门，怎么可能碎掉？”
“那隔音结界，你们是给关了吗？都影响到别的炼丹房了！”
陆琳雪适时望了过来。
这同样是她最想要问的几个问题！
零一阵头疼，解释道：“那个门不关我事，我叫云鹤前辈离得远点，他自己开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受伤也和我无关，凝丹之前，我已经再三劝阻，可他非要凑过来聊天，我在炼丹，我没法阻止，我能有什么办法？”
“至于那个天窗……”
菩提脸都绿了，怒吼道：“也和你无关？！”
“什么都和你无关，什么都和你无关……丹塔也不是你炸的，陆行也不是你打的，炼丹房的破坏也不是你搞的。”
“你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
菩提突然气岔了一下，可情绪已经到了顶点，怎么可以滞住？
他强行挪用灵元，给自己换了一口气，咆哮道：
“你是来拆家的吗？！”
大庭被吓得一阵鸦雀无声。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生怕出口打破了静寂，会引火烧身。
一个个落在后方的老家伙们震惊了。
菩提会长这么生气，他们活了大半年，也是头一次见。
这……
这青年……
斯国一！
零仿若从菩提会长身上，瞧到了拜师后和叶老初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的叶老，初为人师，意气风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直到几颗火种入鼻，风姿俨成过去。
但他没爆，他要面子，不敢在徒弟面前炸开。
菩提不一样，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番问话不问出来，他心里这口血，可以憋得他直接去到棺材里头。
零不敢刺激到老会长，他也怕菩提大人会倒下什么的。
见其终于微微压下了愤怒，青年才缓缓开口。
“会长大人，你误会的我意思了，我是想说，那个天窗，是我炸的，这个我一定赔！”
零十分抱歉的一鞠躬，之后起身，想了想，打算多解释一句。
“还有，您后面说的，有点误会我了。”
他斟酌着语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然后小心翼翼道：“我不是来拆家的，我是来考核炼丹师徽章的。”
咔！
众人再度死寂，连心跳声都赶忙压抑住了。
“噗！”
老会长一口气喷了出来，零连忙后撤，他看到不是血，顿时松了一口气。
菩提感觉有一股恶魔的力量在撕扯自己的肉体，想要将他五马分尸。
是的，他感觉自己已经裂开了。
他咆哮着：“炼丹！你特么这是在炼丹？”
“你炼出了个什么玩意，你倒是拿给我瞧瞧啊！”
零点头，不敢耽搁，急忙跑去小浴缸一阵翻腾，终于是摸出了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
他吸了一口，将表面杂质吸纳，再吐向天窗外释放浊气。
一股药香便是弥散了开来。
零转身，高兴道：“我说了吧，这是正常的炼丹流程，我成功了！”
“丹药！”
“这是……赤伶丹？！”
所有人看着零手上的金黄丹药，都是懵了。
那么大的炸炉声响，连云鹤都被直接轰得当场昏厥过去，你跟我说，这是正常的炼丹流程。
说也就罢了。
说完，你特么还真的从炉渣中摸出了一枚丹药？
菩提呆若木鸡。
他发痴的凝视零的丹药，再抬眸打量了一下这青年的面庞。
“你在逗我？”
“我没有，这真的是刚炼制的。”
零一脸认真，“我说了，刚才走的，全是正常的炼丹流程。”
菩提接过丹药嗅了一下，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但哪怕没有这个动作，摸着这丹药的温度，闻这出炉药香，他也能明白。
这真的是一颗刚刚新鲜出炉的丹药。
零，没有骗人！
可是……
他发滞的抬头，扫视了一下围观众人。
自己几十年来唯一一次的破口大骂，骂错了？
这要是就这般说出来，他方才发火的意义何在？他会长大人的脸面又要往哪儿搁？
这一枚丹药，不是赤伶丹，反而更像是一个响赫赫的巴掌，毫不留情的甩在刚才暴怒的那个自己脸上！
菩提醒了。
他又一次想到了叶老头的那封信……
“宽容，是一种美德。”
“大度，是人的修养。”
“咳咳！”菩提突然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所有人看着弓着身子的会长大人。
再凝望了眼他手上的丹药。
大家伙面色一开始都是不信，哪怕有的人和师提一样，有着观丹之能，也是不信。
可会长大人这般反应，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这真的是刚出炉的丹药？”陆琳雪完全迟疑着，她走上前，从会长大人手中摸过赤伶丹。
温温的，真香。
她感觉自己灵魂痛遭一击。
“这怎么可能？”
真有人可以做到这一步，在炸炉之中……
不！
陆琳雪突然意识到，这零，似乎从一开始说话，大家就都是不信的。
可他的话听起来离谱，如今回想起来，似乎真的没有半句虚假！
“这丹药，真的是你走正常炼丹流程，炼出来的？”
零苦笑：“非正常的炼丹流程，你倒是教教我？”
所有人沉寂。
良久，大庭中总算响彻哗然。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