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转了一下脖子，打了一个大大的无声的呵欠，这趟出差可把他给累坏了。哈苏给他派的这是什么活儿！三天里要见五拨人，还包括来回路上的时间！打飞的说的就是他。不过忙归忙，倒也是很值得，工作室又获得了一轮注资，他们手头多了整整300万。
一想到这美妙的七位数，延误了2小时这件事，对吴凡建来说也就觉得算不上什么了。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苹果手表，现在是凌晨0:18，倒是个好数字。
飞机已经在滑行，这时候肯定是没有地铁了，看来得叫个车回家。
打开手机之后，一堆消息叮叮咚咚地进来，吴凡建懒得一一看它们，插上耳机听音乐，从行李架上拿了登机箱，一边用app打车，一边跟着人群缓缓往外走。
跟着摇滚歌手的节奏轻轻晃着脑袋的吴凡建，突然间被乱入的电话铃声惊了一下，本能地按下了接听，然后哈苏的声音就直冲脑门。
“快看我们最新的那篇公众号，然后律师信我也转你邮箱了。要不要搭理他们？”
怎么一个BMP不到80，分贝不到70的声音，比rock&roll还要震撼？
这件“要了命的大事”，是源自于毛小易那篇公众号。
三天以后，这篇10W+的文章的热度算是过了，打赏金额停留在551块，评论702条，再看3487个。
不过本来写软文就不是靠打赏和评论赚钱的，广告植入的那个粉底，三天里卖了10000多份，几乎是过往一个月的销量。显然这个成绩是足以让甲方爸爸满意的，结算尾款也爽快得很。
哈苏收到消息之后，去看了一眼账户上的资金，颇为高兴。
“毛毛，你这次算是立了个功！”
然而毛小易的心里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刷着留言的她看到了这么一条消息。
“看了半天原来是个广告，蹭我们家家演唱会的热度！我记得家家可没有代言这个杂牌粉底吧。”
这条评论下面附和的回复就有70多条，愈加让毛小易胆战心惊。
她写文章的时候，的确是想“借着”王维家那场演唱会抒发一下情怀的，打广告是有感而发顺理成章，却万万没想到过“侵权”一事。
其实演唱会之后，网上蹭着相关热度的文章涌出来少说有十来篇，有的扒了扒他几年前出道时候选秀的历史，说人要在机遇来临之前做好足够的努力和铺垫；有的通过他目前的身价算了算一场演唱会能赚多少钱，假设年化6%的收益，用50万理财几年之后就有个能在BJ买房的首付；还有更离谱的就是从王维家的名字算出来他有扬名立万的福气，说自家有本事给孩子起大富大贵的名字……
说起来，毛小易这篇文章混在其中，不能算是侵权最狠的。问题就在，它火了，而且卖得太好。
那些个文章，不过真的是蹭了个热点，阅读量最高的也就3W+，没什么打赏，也没有明目张胆有链接跳转购买页面。
盯着那句评论，毛小易挣扎了半天。
难道这份工作还没做满一个月，工资都没到手，就要被炒鱿鱼了吗？
但是看着显然很高兴的哈苏，毛小易又觉得如果自己不主动说，要让哈苏自己发现她捅了这么一个大篓子，可能会更加失望吧。
“哈……苏，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我大概闯祸了。”
一间豪华的办公室里，硕大的苹果一体机屏幕上出现了一页公众号的文章，作者“毛小易”，公众号为“苏凡工作室”。电脑旁的老板椅上坐着穿着一身高定套装的女人，她轻轻一转身，只能看见背影。
“喂，是我。”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大约40多岁，有种慵懒的性*感。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有什么能为美女效劳的？”
“发了东西给你，手机里看一下。”女人略略停顿了两三秒，随后说，“我打算告他。”
“这……没必要这么狠吧，而且小小的工作室能赔多少钱？也没热度。”
女人突然笑了起来：“这些，都不重要。”
吴凡建看了看委屈巴巴低着头的毛小易，又把头转向哈苏：“新招的实习生？就是她写的那篇文章，收到律师信了？”
听到这句话，毛小易几乎快要把头埋到自己肚子里去了。她嗫嚅出一句发抖的“对不起”，抽泣着，缓缓抬起了头，一双红通通的眼睛闪着水光，望向吴凡建。
“吴总，这下，要我赔多少钱啊？我会不会坐牢？如果……我还能过试用期吗？”
这个丫头的脑回路，完全超出了吴凡建的预期。他见哈苏淡定的表情，知道这应该是毛小易的常态，忍住了过于丰富的表情，淡淡地说：“你先打住。”
毛小易更慌了。这个面无表情的老板，看起来比哈苏铁面无私得多，他应该就是那种传说中的没有感情的商人吧，那……还能指望有人同情自己吗？她立刻把头转向哈苏，软软道：“哈苏……”
两人不禁同时打了个寒噤。
“内个，毛毛啊，收到律师信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有人要抓你坐牢，不会要你赔钱。但是如果你一直不干活，试用期真的是会过不了的。”
闻言，毛小易立刻擦了擦眼泪，一溜烟坐回自己位子上写文章去了。
哈苏和吴凡建交换了眼神，都非常自觉地走出了这间共用的开放式办公室，转身来到楼里的自助咖啡馆。
吴凡建边排队点咖啡，对着办公室的方向努努嘴：“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哈苏笑道：“是有些一惊一乍，说话也天马行空的，但是吧，听话，肯干。”
咖啡机打出两杯美式，吴凡建递了一杯给哈苏，两人看了看还空着的位子，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我说你小子以后发消息说清楚点。”吴凡建喝着咖啡，微微皱了皱眉头，好像并不喜欢这种自助机器里出来的豆子，“什么公众号律师信，我以为摊上多大的事了呢。”
“毕竟你是重要股东，我得向你汇报啊。”
吴凡建翻了个白眼：“我只有39%的股份，你是在说笑话吧。”
“不说这些。这个律师信，真的已经解决了？”
“他们啊，要的不过是个态度。”吴凡建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