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拍了拍哈苏。
作为员工,毛小易当然知道要第一时间回复“收到”,可是群里被拍的哈苏,一直到第二天她醒过来再看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完了,他们肯定是闹翻了,只是不知道吴凡建找自己算账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大张旗鼓。走在路上的时候,毛小易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不停地问卡诺该怎么办。
对你来说唯一有影响的就是这份工作谁说了算吧?卡诺很快抓住了重点。
说了算的,是哈苏,因为他股份比较多。可吴凡建最阴的一招就是,让她“背叛”了哈苏啊。那今天……是现场玩一把炒鱿鱼的吗?好吧,回去以后就去发简历找工作。
毛小易的脚步更沉重了。
奇怪了,明明走得比往常慢,怎么这么快就到工作室了?
站在楼下,眼睁睁看着电梯等了她一会,毛小易就是不上去。看着数字从2、3一路往上,她也没有按向上的电梯按钮,只是等着不动,直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让你10点到,可是上班时间是9点半啊,你迟到了。”
哈苏看起来,心情不错?
跟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被班主任带着去见家长一样,毛小易躲在哈苏身后,走进办公室。今天所有实习生都不在,办公室的门开着,几乎不常来的吴凡建早已坐在里面等着他俩了。
确切地说,他是坐在那里干活——把咖啡从外卖袋子里拿出来,再把桌上一堆零食排得井井有条一些。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拿着一筒薯片,轻轻摇了一下:“拿过来时候可小心呢,绝对都是大片完整的!碎的我来吃。”
他……对着他们笑,这笑容居然还有点明媚。
这是什么操作?!刚才的话自己一点也听不懂,所以,吴凡建是在和……哈苏说?
“不是,我说毛毛,你这么害怕干嘛呀?还有你,回头看看人家,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像什么,就是你要把一个好好的姑娘逼良为……卖给我,瞧人家不情愿的!”
哈苏从桌上抓起一包话梅干,猛地向吴凡建砸过去:“会不会说句人话?”
而此时毛小易至少看明白一点,这两个老板好像没有闹翻,自己暂时应该不至于失业,所以她的声音就找回来了,但是,脑子还没完全找回来。
“你们俩……复合了?”
吴凡建笑着问哈苏:“她说,我们之前分手了?”
哈苏没好气地一屁股坐下:“你们,都不能好好说人话!”
吴凡建是向毛小易“道歉”的。
“过去这么多年,是我自己偏执了。和这小子……”他故意用女孩看心爱男生的眼神望了一眼哈苏,后者一拳头挥了过来,“……赌气了好多年,还把你也设计到里头去。是不是觉得我挺幼稚的?”
毛小易其实并没有特别讨厌吴凡建,他之前和自己说过的好多话,她都有些明白。的确是被气到,也被吓到,可谁让人家是老板呢,杆子都递到面前了,再不顺着爬,那就是脑子有病。
“是幼稚啊,男人至死是少年嘛!”毛小易笑嘻嘻地拆了一桶薯片。
原来左莳是吴凡建的亲戚啊,毛小易听着这些往事,突然插了一句话:“凡总,那你真的长得不如左总好看,是不是长残了?”
“我这张脸,你居然说长残?是不是只有那个什么周子舒,你才觉得帅啊?!”
“别说,如果左总是个男的,她可比周子舒帅多了。你就承认吧,没你家长辈长得好看。”
吴凡建忍着,抢了毛小易手里的薯片,一把抓了三片,塞进嘴里猛嚼了几下,还是没忍住:“我……长得像我爸,要是像我妈,也能帅得你流口水!”
提到妈妈的时候,吴凡建的眼睛,突然暗淡了一下,但是随即又认真地拆开一包话梅肉,一块接一块地吃着,也不嫌咸得口干。
“其实,我也没有妈妈。”毛小易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仿佛很突兀,又好像,在场的人都懂。
吴凡建含在嘴里的话梅肉,他不嚼了,感觉酸酸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开来,等过了一会之后,口水都变成甜的。似乎这么一小块梅肉,他只要一直含下去,就一直有味道。怪不得话梅卖得这么贵啊,原来单位售价不是用克来算的,而是用它能给你带来回味的时长来计算。
哈苏本来吃薯片咬得嘎吱嘎吱的,突然间,他往嘴里送进一片薯片,不嚼,只等口水慢慢把它变软,然后再轻轻地用牙齿简单切两下,差不多是囫囵咽了下去。桶装薯片太厚了!他在心里说。
“小时候有同学会欺负我,好像没有妈妈的孩子,就是怪孩子,会变成坏孩子。我一开始也总是觉得不公平,心里好多恨,又不知道该把气向谁撒。反正有一阵子吧,我特别调皮,每隔一两天都要惹我爸生气。那个时候大概是我创造力和想象力开始得到锻炼的契机。”
卡诺在这时不合时宜地点评了一句:那叫思维过于跳跃。
毛小易握紧拳头,轻轻锤了一下桌面。
哈苏轻轻唤了一声:“毛毛……”
哎呀,被人以为煽情太过了。毛小易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然此时用咳嗽清嗓就显得更矫情了。
“后来长大了,懂事了,对了,还有就是看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电视剧啊小说啊,我大概懂了一些,那个时候心里有缺失的东西想找回来弥补,却找错了方法。我只是想让爸爸更关心我一点,我害怕连他也不理我,不要我了。现在特别流行的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对,想要被看见。”
说到这里,她看着吴凡建,从对方的眼睛里见到很真诚的自己。
“不要故意去做个坏人,你会更难过的。”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