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家的心也随之落了下来。他甚至有点难过，他没法接受，自己居然是带给她阴霾的那个人。
而最难过的，是他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尤其面对一个女孩子。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夸他的歌“疗愈”，王维家觉得，自己如果是个医生的话，大概会是最拙劣的那种，面对病人的痛苦无所适从。真能“疗愈”别人的话，或许不过是他的笨拙看起来像是冷静，让人可以和他一起旁观着，忍耐着，直到时间流过，抚平伤口。
可是面对毛小易的难过，王维家无法冷静，也没有时间。
“毛毛，四年前的那个晚上，我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更糟糕的是，那三个字除了我自己会这么想，网上有成千上万的人也这么说。”王维家说话的声音，比起他唱歌的时候，通常会轻一些，小心一些，毛小易觉得此时这个声音听起来特别温柔，不知为什么，心更疼了。
“人真的是很奇怪啊，明明自己是觉得也是真的不配，可是当那么多人说，对，你就是不配，还是会特别难过。那一天很多人以为我拿了冠军，签了公司，成了明星，一定会很开心，可是，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几万人骂，长得不帅，不会跳舞，唱歌就杵在那里不动，写的歌都是一个调调……在这之前，我认识的人可能都不超过200个，但是一下子有2万人骂你……”
“王维家！”毛小易没想到自己竟快被他弄哭了。
“但是后来我就明白了，总会有人不喜欢你的，也有更多人喜欢你。有2万人骂我的那天，可能还有20万，200万人夸我。为什么我要因为那一点点骂我的人而不高兴，这对喜欢我的人不公平啊。”
毛小易真的哭了。谁说王维家不善言辞的，谁说他写歌唱歌是灵魂艺术家，采访和综艺里是安静小透明的？！他也太会说话了吧！
果然，就算知道王维家这是在安慰她，说服她，毛小易内心真的有些动摇了。
“所以毛毛，你如果害怕的话，我们就做鸵鸟好了，不去管别人怎么评价。或者，也不一定要像子舒哥那样阵仗搞官宣，就在小范围里公开一下这个秘密？”
毛小易非常没出息地跟了一句：“什么叫小范围？”天哪，这不就相当于几乎答应了嘛！
电话那头原本温柔低沉而和缓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明亮高昂：“比如你的父亲，左总，还有……你的老板吴凡建。”
能听出来，王维家说到吴凡建的名字时，别扭得很，那三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真的有吃醋！
虽说是“达成了共识”，但毛小易总还有些忐忑和不情愿。她主要是不知道开口说了这话之后，如何迎接对方的反应。更要命的是，她本人应该知会这件事的人，还比王维家要多。
所以，毛小易还在和他讨价还价。
“你看，左总知道了就相当于吴凡建知道了，哈苏也会知道的，所以你去说就好啦。”
“毛毛，你这是助长以讹传讹的气焰。”
“这不是谣言嘛，所以……”
“不是谣言，当事人还不敢承认，你觉得他们会信一个什么样的版本？”
“王维家！”毛小易觉得这么连名带姓喊一个人非常有气势，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好吧，那我会去和他们说的。哎呀，好丢人啊！”毛小易捂住自己半边的脸，感觉热得发烫。
“你觉得告诉他们你男朋友是我会丢人？”很显然，王维家依然是直男脑回路。
毛小易决定把最难的事情留到最后，所以毛爸爸那里，她打算等他回QQHE再告诉他。而过了个周末，上班第一天，居然吴凡建和哈苏都准时出现在工作室。这也太诡异了吧。
心里有鬼的毛小易，故作轻松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老板们早！今天怎么都在啊……”
“不用试探啦，你今天早点回去陪你爸爸吃晚饭呗，这几天没什么事的话，也不用来那么早。”吴凡建还是很贴心的。从他的脸上，毛小易实在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已经从左莳那里知道了她和王维家的事，所以只能从哈苏身上试探了。
“今天你们一早都到了，是工作室有什么要紧的事，你们在商量？我爸没关系的，他就是来看看我，上班的时候他到处逛逛，还说叫我千万别影响工作。”
哈苏刚才正帮吴凡建找一堆七七八八的图，其实吴凡建是借着机会想再看看蔺垚其他的照片，这会儿一指吴凡建：“人哪，矫情起来，就显得面目可憎了。”
毛小易心里琢磨着，哈苏不像是这么没礼貌的人呐，怎么居然用面目可憎来形容她？这也太过分了，她不过是因为交的男朋友恰好是个明星而已，怎么就矫情了！
一噘嘴，一垮脸，毛小易委屈地嘟哝着：“我也不是不想说，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你们肯定会觉得我在说梦话，我又没法证明……”
原本吴凡建和哈苏还是一副毛小易熟悉的、淡淡地笑着的表情，可是她说着说着，两人的眼睛逐渐瞪大，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再望向她，此时大概真的觉得她是在说梦话了。
还是哈苏忍不住先打断她的：“等一等，毛毛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们不知道？”毛小易也睁大了眼睛，和哈苏大眼瞪大眼，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一张茫然的表情。
“知道什么？”
“我以为你们已经听左总说了我的男朋友……”
“不是，你男朋友为什么是我小阿姨说的？她什么时候给你介绍的？我居然都不知道！”这下，吴凡建可不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了，毛小易今天的反应真的让他想去摸摸她的额头。
“啊呀，我以为王维家告诉左总了，左总又告诉了你们！”
“王维家，这名字好熟悉啊，我们认识？客户吗？”
突然间，吴凡建想起什么似的，打开手机，点开音乐播放器，暂停的一首歌是《消愁》。他把手机屏幕给毛小易看。
毛小易点了点头。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