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得休假，让我在爱琴海边再躺几天吧，反正公司又不会垮。”左莳的声音隔着好几个时区，听起来有些缥缈，“月底我就回来了，急什么啊？”
吴凡建又好气又欣慰，看来左莳是真的在享受这趟旅行，一心不管身外事了。
“所以你没刷热搜是吧？”
“是谁出事了？”左莳先是一惊，可是想想吴凡建电话里的语气似乎也并不是太慌乱，心就稍稍放下来一些。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太确定的声音：“也不能说是出事了……就是王维家和毛毛的事情虽然没官宣，反正大家也都知道。但是最近，毛毛的身份被扒出来放到网上了。”
左莳的慵懒惬意的声音即刻高了八度：“什么？！被人肉了？”
“可能还不至于到完全清楚毛毛的身份，但是知道得算是详细了，你搜一下王维家女朋友就能看到帖子。”
“你稍微等一下，我看看……”
“小阿姨，这可是国际长途，你等会自己慢慢刷。你就继续好好休假吧，除了毛毛的事，国内一切风平浪静，我没把你的公司搞垮。”
见吴凡建还能开几句玩笑，左莳也没那么紧张了，刚才她有一瞬间是想过立刻买张机票回去的。事关毛小易，更严格说起来是跟王维家相关，她多少有些关心则乱。
平复了一下情绪，现在孩子们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而且这种消息起得快消得也快，远在欧洲的她即便马上飞回去也是一天以后了，那时事情变得怎么样都不好说。左莳劝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于是也和吴凡建说笑：“什么我的公司，那就是你自己肩上的责任，别乱甩锅。没事就好，我还是按计划23号落地，如果有什么事你记得打电话给我。”
“我到时候来接你。”吴凡建在便签纸上记下了左莳的航班号，“玩得开心，不用担心这里。对了，能不能发点穿得漂漂亮亮的照片来让我养养眼？”
“你这个小子就会消遣我。你要看就看20岁的小姑娘呀，看我一把年纪的好笑哦。说到这个，毛毛和王维家是不是感情好到可以结婚啦，那你看看自己，一把年纪了吴总，不是以前的小帅哥了。不行我还是早点回来……”
吴凡建背脊又是一凉。是不是哪怕再优雅洒脱的女人，一旦把自己当成长辈，就忍不住絮叨起来？
“你别添乱啊，早回来没时间接你，而且这几天上海下大雨，航班都不正常。你就乖乖等台风走了再回来。”
挂断电话之后，吴凡建脸上的笑容才缓缓地落了下去。
纪鸣沙看看他，问：“不打算把你的担心告诉她？”
吴凡建摇摇头，盯着纪鸣沙的眼睛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老弟啊，当你真心想保护一个人的时候，总免不了觉得她周遭都是危险。”
“老纪，我都有点怀疑你对我小阿姨是不是真心的了。”
纪鸣沙苦笑着摇摇头：“再下去我都要这么以为了。要不，干脆让她和我睡一晚，说不定到手了我……”
狠狠的一拳直勾勾朝纪鸣沙脸上冲来，他看到了，并没有躲。
给纪鸣沙简单地消了肿，贴了胶布，吴凡建突然笑了。
“我说你小子别太过分啊，打人还笑话人。”
吴凡建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递给纪鸣沙一罐：“别给我喷地毯上……我是在笑，自己一把年纪了，这两年却老是打架，喏，都是在这里。”
纪鸣沙当然不知道吴凡建曾经在客厅里和哈苏打了多激烈的一架，但是刚才，嘴角流血的那一瞬间，看见吴凡建有些后悔却还是恨得咬牙切齿的表情，他的内心无比复杂。
那些话他是故意说出来刺激吴凡建的。
心里有种憋屈的感觉，也许只有这样的挑衅，让吴凡建和自己都宣泄出来，才能微微好受一些。
自从开始通过熊哥方面的关系开始查在背后一次次针对左莳的人，他觉得自己很多行为和心态都变得陌生起来。熊哥有一次问到，他如此卖力帮忙的左莳，是不是人家答应帮他生个儿子，这时纪鸣沙竟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熊哥，他们甚至还没有上过*～床。当时熊哥惊讶又玩味的表情，让纪鸣沙有种屈辱但又带点兴奋的心情。他和她，这一路走来，原本早已以为不过只是人性的旁观者了，无论见到什么人什么事，眼里只有利益，不动情，不动怒。
而纪鸣沙对左莳和吴凡建这一家子的矛盾心情显然引起了熊哥的兴趣，她满眼写着好奇，想知道为什么。当然，能让熊哥居然对一个人一件事想刨根问底，也是难得的事。
“你也没想到面对一个女人，居然纯情起来了吧。”
当时熊哥这么一句玩笑话，却让纪鸣沙心中翻起了波澜。在他看来，这个词意味着自己的软弱和失去了锐气，几乎是一种批评甚至是蔑视。所以憋着的这口气，让纪鸣沙忍不住想到吴凡建那里口头上讨点便宜，他甚至不想直接在左莳面前哪怕有几句言语上的轻薄了。
不得不承认，对这一家子（虽然也仅剩相依为命的姨侄俩）他是投射了自己的一点期待，如果他们能过得好一些，也许胸口那个巨大的空洞，隐约会得到一点遮风挡雨的保护吧。
“喂，想什么呢？”吴凡建看了纪鸣沙一眼。这个家伙，似乎比他看起来的样子要善良那么一点，虽然没有什么理由，可吴凡建心里总有种直觉。这不科学，他一直认为直觉是相当不靠谱的一种情绪，何况，女人的直觉准确还是个说不清的玄学，男人的直觉就……可是，纪鸣沙和他以为的那个人，真的不太一样。
“我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守身如玉。”纪鸣沙苦笑着看了看吴凡建。真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找女人了。“不会是年纪大了不太中用了吧，要不然，出去喝一杯？说不定……”
吴凡建本能地就想拒绝，他一想到那些妖娆美艳的女人，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打寒噤。此时，蔺垚的笑脸就浮现在脑海里。
他苦涩地拍了拍纪鸣沙的肩膀：“你最好快点找个女人，不然我真的担心你爱上我小阿姨了。”
那我大概会想死。两个人几乎同时内心都生出同样的想法，但是又都什么都没说。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