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家女朋友的身份虽然在网上爆了一阵，可似乎没有对毛小易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吴凡建就放下心来，可以进入左莳这条漫长战线。
说到跟左莳相关的事，尤其是纪鸣沙早已知道了更多吴凡建原本根本想象不到的内情，他也不免严肃起来。席地靠在沙发上的纪鸣沙没接话茬，反问道：“还有酒吗？”
这几乎就是一个心照不宣的提示了，接下来要听到的那些，不仅说来话长，还未必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吴凡建默默地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六罐啤酒，想了想，把那些散装的又放了回去，干脆直接拎了一箱出来。把整整一打啤酒搬到茶几上，从里面拿出一罐，拉开易拉罐的搭扣，递给纪鸣沙。
“可能不是很冰，才放进去几个小时。”
“真的是还差一点味道。”纪鸣沙喝了一大口，却皱起了眉头，“老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相不相信有些事情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而且永远不知道前面会通往康庄大道还是万丈深渊？”
吴凡建认真地看着纪鸣沙，在他的眼睛里，有一个看起来严肃到显得很紧张的男人。
“我相信。”
“那还会义无反顾走下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认了。”
我一直以来都是通过她做了很多事，她叫熊哥，但是如果出现在你面前，你可能以为她是个无害甚至柔弱的女人。对，是个女人，你现在的表情和我第一次见到她几乎差不多。
但是你最好忘记她女人，如果你真的想和她做生意的话。
我甚至不好用厉害或者可怕这些词来形容熊哥。这么说吧，一个男人，你能想到什么优点，直接，果断，追求效率，直达结果对吧。那一个女人的优点呢，细致，洞察，敏感……好了，如果这些特质她都有，那会是什么样的人？而且我也说过，她外表看起来不是那种特别有杀伤力的，所以一开始你就好奇对吧，然后她能让你相信她。最奇妙的地方就是，当更多的人因为她的关系被牵扯到了一起，你的事她可以让我去做，我的事又有另一个人来做，都是她的资源。这门生意，是不是特别漂亮？
我们都是做生意的人，合作过一两次就明白，什么人靠谱，你想继续和他合作，而且说不定还把朋友都介绍给他。熊哥有句话，认识她的人都知道，也看做是她的招牌——在我这里，事情都好商量，但是你得讲规矩。
可是熊哥只做道上的生意。
望着面前一堆空啤酒罐，从熊哥的故事里回到现实，纪鸣沙看了看还恍惚的吴凡建，开口第一句是：“你家厕所在哪？”
这就是现实，有些好笑，你却逃不掉。
吴凡建完全明白“道上”的意思。这笔生意和以往完全不同了，纪鸣沙说了这么多关于熊哥的事给自己听，就是为了让他明明白白自己一旦下了决定，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
等纪鸣沙从厕所出来，吴凡建甚至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一下子冲了进去，关门的声音都是恶狠狠的。
除了洗手，一直没有关的水龙头还冲刷着吴凡建的脸，甚至弄湿了额头前一大半的头发。用毛巾随意地擦了一把，他对着镜子里那个有点陌生的男人，轻轻问道，你怕吗？
那男人用眼神回答他，当然是怕的。
恐惧源于未知。如果决定和熊哥合作，那就意味着要进入一个自己未曾踏足过的世界了。更何况，那里头的游戏规则，对自己来说如此纷繁复杂，像是一个伴随有无数陷阱的迷宫，稍有不慎就会轻则无法抽身，重则粉身碎骨。
可是他现在能说就是和那个世界泾渭分明吗？也许并不尽然。至少，已经有人从那个世界里伸出一只手来，搅乱了左莳和他的生活。他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在自己面前竖起一道墙，以为就能挡住那些外来的伤害。
与其害怕它，不如面对它。至少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借酒装不清醒的男人，终于还是选择不再逃避。
见吴凡建眼神坚毅地从洗手间里出来，纪鸣沙也开门见山：“我把熊哥介绍给你？准备好去见她了？”
“至于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样子吗，我这是去和熊哥谈一笔生意，又不是去上战场甚至是去送死，你干嘛？！”
纪鸣沙耸耸肩，笑着搂住吴凡建的肩膀：“兄弟，这可是要进染缸了。”
“怎么听你的这个语气像是要把我卖了一样……”吴凡建故作嫌弃地抬了一下肩膀，“逼良为……哎呦恶心死人了！”
两人终于又开起了玩笑，可是谁又知道他们彼此心里揣着多少没有说出来的担忧呢。
吴凡建看了看手表，开始赶人：“我这里不招待男人过夜，你可以滚了。你自己叫车还是我给你叫？”
“我先走走，散散酒气，说不定路上还能有点艳遇呢。你这个地段相当可以。”吴凡建的公寓走出去十几分钟就是酒吧街那里，凌晨时分，的确很容易偶遇夜店散场的年轻人。但他知道纪鸣沙只是说笑，真要勾搭个美女，徒步的一个中年男人，几乎是没有胜算的。
“行，祝你宝刀不老。滚吧。”
送走纪鸣沙之后，吴凡建打开自己的网银，看了看名下可以快速到账的资金。随后把手机一丢，把衬衫扣子再解开了两颗，整个人抛到床上躺下成一个大字，望着天花板上那个简洁的顶灯，眼睛都不眨一下。
其实他和纪鸣沙都知道，去见熊哥本身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纵然那个女人手段狠绝，她有自己的规则和道义。只不过，在这笔生意开始的同时，就意味着他通过熊哥向背后那个人（还是一群人？）宣战了。
未知的，可怕的，从来不是熊哥而已。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