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老板既然发话，多少还是要注意点在公司里的影响，所以卢昕礼貌式的若即若离（那些男人们大概是这么觉得）成了尽可能不要不礼貌的冷若冰霜。对她来说事情还真是不太好办，试用期里，人际关系如果处不好，不知道能不能留得下来，可如果杨小菱那里对她不满意的话，也是转正无望的。
更讨厌的是风言风语渐渐地就传出了各种版本。
卢昕在洗手间和茶水间就亲耳听到过三个版本。
“你说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还是说……是公司里某个老总？反正我好像从来没听到她提起过有男朋友有老公，也没打过类似的电话。这种女人应该不至于单身吧？”
或者是诸如：“她那张脸应该花了不少钱吧？你说她一年能有这个数吗，肯定不高吧，我们杨总也没一百万，那她哪里来的钱？该不是什么亲爹干爹托进来的关系，随便找份工作混混吧？”
最有想象力的，不外如是——
“好像她也快三十岁了吧，听说之前没什么工作经验？这就奇怪了，一个女人……是以前不用工作，现在没人养了所以就……也不是啊，像她这种干嘛到正经公司上班？换个人就行了，嘿嘿嘿，或者弄个直播，穿少点，靠打赏就能赚不少吧？”
但不管怎样，人们也就是背后议论一下，没有人真的对卢昕的过去想要求证些什么。
幸好，因为卢昕根本没有过去。
卢昕适应“卢昕”这个身份并没有用太长时间，也许因为，那段被擦去了的“过去”她也并没有太想记得吧。所以这天回到家里，一个未知的号码打过来，并且通过变声器喊她“阿怡”的时候，她愣了一愣，以为是哪个小家伙在喊阿姨。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虽说变声器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恍惚，可卢昕记得那个笑声。
“是你？”这可以说是一句废话。
“是我，有一阵子没有关心你过得怎样了。工作做得开心吗？”
卢昕思考了一下，决定照实回答：“工作没什么开心不开心，就是做事和赚钱而已。”
笑声持续了一会：“很好，我不喜欢没有意义的客套。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
这一刻卢昕的心跳得剧烈了起来，她满心的问题都是“难道这么快就有任务了”，甚至无意识地换了一边耳朵，声音却尽可能保持平静，语速放得缓慢，仿佛这能显示出自己并不紧张：“我以为自己的工作就是充满耐心认真听话。”
“看来虽然你说工作并没有多开心，可是……一定会很有前途的？我就是打电话来问候一下，似乎你现在过得还不错，那就继续好好这么生活吧。”
电话莫名其妙地就挂断了，卢昕甚至不知道这是个恶作剧，是打错了，是试探她，还是那个人以这样的方式来和她保持联系？看着手机屏幕上最近通话记录，她发了一会呆，才退出了界面。
听话，耐心。也许除了这样，她的确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不管这个电话是不是那个人打来的，毕竟过了好些时候了，难道除了认认真真上班，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真的就不用她做什么吗？
卢昕闭上眼睛还是能记起那时的交易。
“从这以后，世界上可能就真的没有钱佳怡了，也没人会记得这个名字。你需要做的，就是当所有人都不可能想起与她相关的事情的时候，听从安排。但需要多少时间我不能承诺你，所以要极度的耐心，也不能因为按捺不住自己瞎折腾……”
所以现在就是需要极度耐心的时候吧，如果一直这么等下去，卢昕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任务”而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每天就想着能准时下班，年底多拿点奖金，也许……也挺好。
吴凡建皱着眉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熊哥到底在谋划些什么。看了看左莳，似乎对于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她淡定得很。
“小阿姨，这明明是我们自己查到的，为什么把她放到熊哥的计划里？而且，那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左莳和熊哥原来各自有自己的计划，钱佳怡的事情，熊哥并不想管。可是后来熊哥想玩一票“更刺激的”，太细节的事情没有告诉左莳，只说把钱佳怡改头换面弄到吴式集团里去。或许有一天直接送到吴仁义面前。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左莳知道熊哥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其实是一个缜密而隐秘的通盘计划，这是以她和吴凡建的能力根本做不到的。当某一天熊哥把“卢昕”的照片和资料交给左莳的时候，她才意识到，熊哥下的棋盘大到超出自己的想象，下一步到底怎么走，已经有无限可能，她已经有些想不到了。
可是这笔生意，熊哥图的是什么呢。她才给了五百万，照说熊哥为了这件事投入的人力和精力，都不好说是不是有的赚，即便算上买下那茶楼的营收，也说不上是笔划算的买卖。左莳不太相信纪鸣沙说的，仅仅因为熊哥还挺喜欢她，图个高兴就愿意帮忙。熊哥的确有些喜怒无常，说是性情中人也勉强有点那个意思，可是，如果每个决定都是凭自己喜恶的话，熊哥可能根本活不到今天。
“到底想干什么……”左莳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吴凡建的话，摇了摇头，说，“到底想干什么我猜不到，就连眼下她想干什么我也想不到，可能我们看似在求她办事，事实上这不过是她的一个游戏罢了。”
“那……”
左莳知道吴凡建想说什么，再摇了摇头：“至少，她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占我们便宜。所以，对付吴仁义那一家子，可能是她原本就要做的事情。”
可是，她和他或者她，能有什么恩怨呢？
本章结束